蘇釉被從洗手台上抱下來的時候, 腿都軟了,整個人疲倦到幾乎睡過去。
路橋每走一步,他的腳趾就忍不住蜷縮一分。
餘光中, 鏡中的自己全身都透著淡淡的粉色,細汗染透了黑發, 不知道是羞的, 還是因為別的,而垂落在路橋肩頭的那隻手上,卻銀光一閃。
蘇釉也不知道路橋這玩意兒怎麽會這麽禽獸。
明明穿著衣服時人五人六的, 怎麽脫了就好像性情大變。
他不過是含糊著說了一句他們現在還在熱戀期,容易做出比較衝動的決定,不如等彼此關係更穩定磨合也更好一些的時候,再……
再什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他就被路橋低頭凶狠地咬住了嘴唇。
路橋好像是早就打定了主意不給他任何拒絕的機會。
蘇釉甚至連思考的權利都被剝奪, 什麽反應都沒來得及做,就被人熟練地扒了衣服,在衛生間裏對著鏡子翻來覆去地這樣那樣了一通。
究竟折騰了多久, 蘇釉自己也不記得,他當時隻是後悔, 自己之前為什麽要作死在衛生間裏撩撥這人。
因為他發現, 自己在這件事兒上,根本不是路橋的對手。
路橋像是在發現新玩法的路上開了掛, 短短的時間內便從最初的青澀生疏變得遊刃有餘了起來, 甚至於可以將他捏在手心裏徹底掌控, 進步比他這個看片小達人可大得太多了。
蘇釉是被逼得狠了, 不得不顫著手乖乖戴上了那枚戒指。
戴上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 他的記憶都是模糊的, 因為路橋很悸動地親吻他,將他親得雲裏霧裏。
真正被放到**的時候,蘇釉已經一動都不想動。
他連眼皮都已經沒辦法抬起來,一條腿虛虛地搭在床下地毯那些淩亂的花瓣上。
花瓣的觸感微涼,滑潤,和路橋滾燙的大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隻手輕輕握住了他的腳踝,很小心地將他那條腿收進了被子裏,隨後才又再次握住了他的手。
是左麵戴著戒指的那隻手,蘇釉迷迷糊糊地想。
隨後便感覺到有什麽溫溫軟軟的東西貼在了他的無名指處,輕輕地吻了一口。
“以後結婚時,我們再換一套更好的。”路橋將蘇釉的額發撫上去,看著他陷在枕頭中那張尤自泛著粉意的臉輕聲道。
這套就很好,蘇釉很想回答他,可他確實太累了,就隻在自己心裏想了一下。
他很累,但一時又有些睡不著,便盼著路橋快點上床。
因為在他懷裏,他總能睡得更快一些,也比平常更安穩些。
但路橋並沒有上床,他的腳步聲走遠了些,片刻後,空氣中響起他低低的說話聲。
“鄭銘。”蘇釉聽他叫了鄭銘的名字,大概是在回剛才胡鬧時的電話。
那時候路橋的電話就一直在響,不過他看都沒看,就直接關機丟在了洗手間門口的地毯上。
“你他媽可真行,回來了連屁都不放一個,”鄭銘那邊人聲嘈雜,“我這邊就差把電話打爛了。”
“有事?”路橋問,將窗戶推開一道縫隙,低頭點了支煙。
“你這聲音不太對啊,「鄭銘似乎走到了略微安靜的地方,」你他媽這不是事後煙吧?”
路橋:“……”
“滾,”路橋說,“有事兒說事,沒事兒掛了。”
“咳,”鄭銘輕咳一聲,“那什麽,你哥喝醉了,怎麽辦?”
路橋今天已經回來的事兒,鄭銘他們幾個都是從路升嘴裏知道的。
相對於路橋和蘇釉來說,路升今天過得可就太憋屈了。
當時站在院子裏,眼睜睜看著窗簾被拉上的瞬間他就知道,蘇釉今天不會出來了。
雖然明知道蘇釉應該並沒聽到自己的那些話,可他心底還是覺得無比懊悔。
他痛恨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那樣的話,但也痛恨路橋為什麽會猝不及防地提前回來,徹底打亂了他的步調。
他今天本想好好試探一下蘇釉對自己的態度。
即便他心裏很清楚,蘇釉應該對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如果他真的對誰有些喜歡的話,那也該是路橋才對。
可是,路橋都已經有崔如意那麽優秀的人在追了。
他不明白,他為什麽就看不上崔如意,如果他和崔如意正式在一起的話,那麽,蘇釉說不定會多看看他。
他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事事都不如路橋,就連做人都差了路橋十萬八千裏。
路橋其實對他一直都很好,可是從小時候開始,他對路橋的嫉妒可能就已經埋進了骨子裏。
那種嫉妒最初大約是源自於路濰勤拿他和路橋的對比。
也或者是因為路橋家裏有錢,在朋友圈子裏也吃得開,還有父母外公的疼愛。
而他什麽都沒有,隻有一個嚴厲到幾乎不正常的父親。
可他確實是比不過路橋。
上學時他比路橋要努力太多,直到高中時都還沒有部手機,因為路濰勤擔心玩手機會影響他學習。
他還記得,自己
第一部 手機還是高三那年冬天,某品牌手機推出新品,路橋給自己換手機時,順便為他買了一部。
包括他第一台電腦,也是他大學錄取通知書下來時,路橋買來送給他的。
表麵上他是哥哥,可是其實,無論是經濟還是生活上,路橋反而更細心一些。
隻是路橋送了那部手機給他之後,他也並沒能拿來用,因為很快被路濰勤發現給他收了回去,直到高考後才還給他。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沒能考入龍大,而是選擇了龍城本地的另一所大學,好在這所學校雖然在國內很一般,但龍城人還是比較認可。
可路橋即便玩兒的那麽瘋,卻依然輕輕鬆鬆就進了龍大,沒動用家裏一分一毫的關係。
事業上,他就更不行了,直到現在還在仰著長輩的鼻息,就算今年升入市場部,也是因為周家他和周媚之間那令人窒息的關係。
而路橋卻一言不發地創辦了尚科,現在甚至已經有了直逼路達的氣勢。
更不用說,他背後現在還有了崔如意。
明明都姓路,為什麽他就要找周媚那樣的?還得是低聲下氣,忍辱負重地舔著人家,而路橋,卻連崔如意那樣的都不放在眼裏。
那些都還沒有關係,可偏偏,就連蘇釉看路橋的眼神,都和看他的完全不同。
或許在別人眼裏,蘇釉看自己是和路橋一樣的,甚至對自己比對路橋還要親熱一點,見了自己也是一口一個哥地叫。
可是隻有路升能感覺出來,蘇釉看自己目光其實又客氣又疏離,有著很明顯的界限感在裏麵的。
如果仔細看的話,那雙眼睛雖然時常是彎著的,但其實裏麵根本沒有什麽溫度。
而他看路橋就不一樣了。
雖然兩個人有時候還會針鋒相對,路橋時常還會將人欺負到敢怒不敢言的狀態,可蘇釉看路橋的眼神卻是生動的,偶爾還會帶著很灼人的溫度。
他本不該嫉妒路橋的,因為路橋對他真的太好了,說像親兄弟一樣都不為過。
他對他,不僅僅是年少時心心念念想要和同學們一起擁有的手機電腦,就連他名下唯一的那套房產,也是路橋為他付的首付。
路濰勤對他的控製欲很強,這些年來家裏的資產雖然積累了不少,但幾乎全部記在路濰勤名下。
他這麽大一個人,每個月的收入都還要定時定額地上繳。
用路濰勤的話說,這些早晚都是他的,所以他也並沒有特別反感。
那一次,他自己也已經忘了為什麽會被路濰勤半夜趕了出去。
他一個人在外麵喝得爛醉時,酒吧服務生將電話打到了路橋那裏。
路橋那時候還在讀書,半夜駕車出來接了他。
不久,他就帶他去看了一個樓盤,那個樓盤是路橋一個朋友的父親投資開發的,無論是地腳還是配套都十分高端,單價自然不低。
因為路橋的原因,他拿到了超低折扣,可即便這樣,他也沒辦法湊夠首付,路橋當時什麽都沒說,直接為他付了首付款。
“哥,”路橋那天其實跟他說過一句話,路升記得很清楚,他說:“你也不小了,要不要試試將來自己出來住?”
隻是後來,房子交付之後,他當時那股勁兒已經過去,也就一直沒能搬出去。
從那以後,路橋就再沒對他和路濰勤的事情發表過任何意見。
路橋的好,路升都記著,心裏對他自然也是無比感激。
可偏偏,他沒辦法控製自己心底的那條名叫嫉妒的毒蛇,即便他很努力的壓著,可是它還總是會不停地翻出浪花來。
他真的是太嫉妒路橋了。
不是事業也不是學業上。
他嫉妒他有崔如意那樣的追求者,就連路濰州這次遇到的危機都能輕易逆轉,卻可以不放在心上,而最為嫉妒的,卻還是,他可以擁有蘇釉那麽熱烈又生動的目光。
路升一路神思不屬地回了家,一忽兒想著如果自己是路橋就好了,一忽兒又痛恨自己的卑劣,迷迷糊糊地恰巧和自己的父親撞到了一起。
路濰勤剛從周家回來。
因為路升「不爭氣」又和周媚鬧了分手,路濰勤湊著元旦過節的機會,特意去了一趟周家。
大約是周家沒給他什麽好臉色,他的臉色很好看,看到路升更是直接開口就罵,並逼他必須去周家道歉。
事事都不如意,路升第一次爆發了,和路濰勤大吵一架,駕車出了門。
他開著車三轉兩轉,不知道怎麽就去了三千,遇到了鄭銘嚴鶴煬幾個人。
這一晚上,對別人來說是過節,對他來說卻不過是借酒澆愁,也因此,所有人都知道路橋已經回來的消息。
最開始是辛免打了路橋的電話,想約他一起出來喝酒,不過連打兩個路橋都沒有接。
辛免當場就紅了眼眶。
後來是嚴鶴煬打過去,仍然是無人接聽。
最後就是鄭銘。
幾個人打了一通,路橋不僅不接電話,後來還幹脆關機了。
這就十分微妙了。
而路升在看到路橋誰的電話都不接後,更是覺得愁緒深重,他悶著頭喝酒,一聲都不再吭。
他愛喝也沒人攔著他,不多時就醉得一動都不能動了。
“知道了。”路橋聽完來龍去脈,微眯著眼吐出一縷灰白的煙霧出來,“我把路升私人助理的電話推給你,你打他的電話,讓他過去接人。”
“橋兒……”鄭銘在那邊又叫了一聲,“你跟哥們兒說說,今晚為什麽不接電話?”
“管得挺多。”路橋哼笑一聲,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在通訊錄中翻找片刻,將路升助理的電話推給了鄭銘,然後才回到**,彎腰想要將蘇釉抱進懷裏。
不知道為什麽,不過一支煙的功夫,蘇釉好像又做了噩夢。
他在他懷裏不停地翻身,呼吸越來越急促,握住被角的手用力到泛起青白。
夢裏像是發生了讓他很害怕的事情,他的額發被薄汗浸濕了,臉色一片蒼白,雪白的牙齒像是恨不得將嘴唇咬出血來。
路橋迅速將人抱進懷裏,一邊叫他的名字,一邊將他的唇瓣揉開。
蘇釉像是被夢境困住了,在他懷裏掙紮的厲害,過了好久,他才張開了眼睛。
對上他的視線,饒是路橋都忍不住心頭一驚。
那雙漂亮的眼睛此刻張得很大,可裏麵藏著的,卻是掩都掩不住的滔天恨意。
“幼幼。”路橋叫他的名字,輕輕擦拭他眼睫上迷蒙的汗水,再次溫柔地叫他,“幼幼。”
蘇釉怔怔地看著他,眸中滔天的恨意慢慢散去了,他輕輕地眨眼,小口小口地喘氣,片刻後啞著嗓子叫路橋:“哥?”
“嗯。”路橋撥開他的額發,“又做夢了?”
“好像是。”蘇釉閉了閉眼,翻身緊緊抱住了路橋的腰,小巧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下。
“不用怕。”路橋輕輕揉他的發,“說出來,說出來就不怕了。”
蘇釉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呼吸才徹底平穩下來:“我好像又忘了。”
路橋輕輕揉捏他後頸的皮膚,他知道他沒有忘。
沒有人在經曆過那麽激烈的情緒後,會立刻就忘得一幹二淨,就算蘇釉不記得很多細節,但總會有零星的片段還在他大腦裏。
但他沒有再問,隻細細密密地親吻他的額頭和眼睛,輕輕拍著他的背,哄他入睡。
蘇釉將鼻尖埋進路橋懷裏,輕輕地吸氣,跳得飛快的心髒終於慢慢平靜下來。
大概是迷迷糊糊間聽到了路升的名字,他再一次夢到了十歲那年的事情。
十歲那年的一個夜晚,許久都沒有回家的蘇懷民忽然回來了,和他一起到來的,還有另一個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很高,抽著煙站在床邊看揉著眼睛醒來的蘇釉。
“老蘇,”他們說著他聽不太明白的話,“你小子嘴裏還算有句真話,這孩子確實不錯,值這個價。”
蘇釉那時候什麽都不懂,可卻從那人看他的目光中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
“兩個小時,”蘇懷民說,“我在門外等著,之後那些賭債一筆勾銷。”
“我說話有不算數的時候嗎?”那人將煙吐掉,伸手來拉蘇釉,可卻沒想到蘇釉手裏竟握著一把刀。
那把刀是蘇懷民以前不知從哪裏弄來的,因為他總不在家,蘇釉再怎麽膽大,一個小孩兒晚上一個人在家也是怕的。
他便將那把刀塞在了自己枕頭下麵,既像是父親陪著,又可以防身。
本來隻是用來壯膽的,他從沒想過真的會有用到它的這一天。
那把刀來勢洶洶,差一點就砍在了那男人向他伸來的手臂上。
那男人猛地變了臉:“老蘇,你是真心想還錢,還是想和這兔崽子一起把我殺了一了百了?”
蘇懷民當時臉就白了,他找了個衣架,過來就要抽蘇釉。
可蘇釉握著刀,不讓他近身,蘇懷民便將那枚鐵製衣架狠狠地砸了過來,砸在了蘇釉側臉上,火辣辣得疼。
“滾。”蘇釉說。
“我他媽,”那個男人慢慢地逼上來,“我還就不信了,我們兩個成年人還弄不住一個孩子?”
“你聽爸爸的,”蘇懷民說,“陪叔叔一晚上,爸爸發誓以後再不賭了,不然他們會要爸爸的命。”
兩個人一軟一硬地靠進那張老木床,蘇釉不知道是怎麽陪,可直覺卻告訴他絕對不能答應。
可他畢竟是個孩子,麵對著兩個成年人的圍攻,他知道那個男人說得對,他就算握著利器,也不可能真的能抗爭過兩個正值壯年的成年男人。
可他沒有辦法。
這個世界上,他隻有自己,即便隻有十歲,也隻能依靠自己。
蘇釉那時候冷靜的簡直不像話,他毫不猶豫地將刀口轉了向。
“滾,”他聽到自己童稚的聲音打著顫,“滾!”
蘇懷民倒是嚇了一跳,大約因為他了解蘇釉的性格有多狠多絕,可那個男人卻不當回事兒。
“老蘇,你這兒子還挺會嚇唬人,像你,能忽悠,”他說著往前靠,試著去抓蘇釉的肩膀,就在那一瞬間,蘇釉將那把刀摁進了自己的胸口深處。
他應該是用了全力,那柄刀也鋒利,幾乎像熱刀切黃油一般,直直地沒入了他的心口處。
房間裏像是想起了驚叫聲,有人扶了他一把,好像是拿衣服去堵他身上的血。
但很快就是一片淩亂的腳步聲以及開門關門的聲音。
那時候已經過了半夜,周茉滿身疲憊地從外麵回來,看到了蘇懷民滿手是血失魂落魄地往外跑。
她立刻報了警,堪堪救下了蘇釉的一條命。
蘇釉其實早就不記得那人長什麽樣兒了,但這場噩夢卻好像永遠都沒有盡頭。
每一次,這場夢都是以他將刀插進自己心口為結尾,隻是這一次,在那些人還在逼近時,路橋就叫醒了他。
將他從夢中救了出來。
——
元旦這天,路橋到療養院看桑庭竹。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過節的原因,桑庭竹的精神看起來比以前都好些,讓路橋不自覺想起了老人家還未生病的時候。
中午的陽光好,路橋推著老人家在院子裏曬太陽。
桑庭竹離開輪椅,讓路橋攙扶著走了幾步路。
修竹被風吹得沙沙作響,路橋忽然叫了聲:“外公。”
“嗯。”桑庭竹看向他,布滿皺紋的眼睛裏含著笑。
“外公。”路橋說,“我談戀愛了。”
桑庭竹看向他左手的無名指,慈愛地笑了笑:“我看見了,正想著我的乖孫什麽時候才能告訴我呢。”
“是個很好的男孩子。”路橋說。
“有空了帶他過來,外公也想看看是什麽樣的人收了我寶貝孫子的心。”桑庭竹笑道,“你小時候雖然淘,但我知道,你看人一向是很準的,他一定很好。”
“嗯。”路橋低低地應了一聲,嘴角也不自覺翹了起來。
“就是路濰州,”桑庭竹重新坐回去,“他能同意嗎?”
“他肯定是不同意的。”路橋說,“不過現在有如意在前麵頂著,他想不到那麽多,將來他知道了,也沒有任何權力能幹涉我的生活了。”
桑庭竹輕輕點了點頭:“外公現在什麽別的心願都沒有,就希望你能過得好,將來啊,別步你媽媽的後塵。”
“我知道。”路橋低頭整理好老人的衣角,“冷嗎,外公?”
桑庭竹含笑看他,搖了搖頭。
回去的路上,路橋靠在後座上許久沒有說話。
光影隨著車子一路飛馳,明明暗暗勾勒他的五官,將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拉得十分好看。
“哥,”朱宇從後視鏡中看他,“和老爺子發生不愉快了?”
路橋搖了搖頭,片刻後才說:“沒有。”
“可是……”朱宇說,想了想又忍不住搖了搖頭。
“朱宇,”路橋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你幫我查查蘇釉。”
朱宇握著方向盤的手一滑,差點沒把車子開偏。
“查……查誰?”他不可置信地問。
明明蘇釉和他們老板現在正蜜裏調油,怎麽他們老板忽然要查他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路橋緩聲道,“我隻是想知道他之前過得怎麽樣。”
“明白。”朱宇說,以為這是情侶間的小情趣。
可路橋卻知道並不是。
從蘇釉在廚房裏那麽麻利地處理食材時,路橋心裏其實就有了隱隱的疑惑了。
他大學和高中同學中,不是沒有家庭不好,或者單親家庭的孩子,可大部分孩子是不會做飯的,就算偶爾有一兩個,也大都隻會下個麵或者做個蛋炒飯。
像蘇釉這樣的,他沒見過。
會做飯不是缺點,可外加連著的兩場噩夢,以及蘇釉醒來時的那種眼神……
卻讓路橋開始懷疑,蘇釉的童年或許並沒有得到自己父親的照顧。
甚至於,昨晚看著蘇釉沉睡的麵容,他心底還升起了莫名的恐懼來。
怕蘇釉有什麽深藏的不為人知的創傷,怕他有一天和自己的母親一樣,猝不及防地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
路橋閉了閉眼,半晌又說:“查得仔細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