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萊醒過來的時候, 正處在一個密閉的藍色空間內,還在實驗室內部。

麵前多了一個人。

“醒了。”格魯特站在金屬纖維鎳麵前,話是對殷萊說的。

殷萊發現自己的精神力又沒了, 鬼怪們都不在,應該是趁人來之前躲進了戒指裏。

沒有過多驚慌, 她快速思考了一遍, 大概猜到是自己觸碰到金屬纖維鎳的時候被吸走了精神力。

那東西還真的是可怕。

她看向格魯特:“你怎麽沒殺了我?”

格魯特搖搖頭:“沒必要, 你已經沒有精神力了不是嗎?”

“......”

格魯特繼續說:“你會難受,這很正常, 不過沒關係, 很快你就感受不到了。”

他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金屬纖維鎳。

“這是改裝過的金屬纖維鎳, 全程由設計師經手, 在他的製作過程中, 精神力者沒辦法接觸。”格魯特介紹著。

殷萊試圖規勸他:“格魯特, 我看得出來你不是壞人,你不想繼續幫萊茵提瑞克做壞事, 但又因為他是你的哥哥, 你狠不下心對不對?”

陰影裏的人沒有說話。

殷萊繼續說:“我猜我們是一樣的,同樣對親情有異乎尋常的渴望,我不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麽, 但我不希望你繼續錯下去。”

她比較幸運地遇到了殷家人, 他們疼愛自己, 包容和信任自己, 逐漸鬆動了她的心,可是萊茵格魯特似乎沒有那麽幸運, 至少就她看到的, 萊茵提瑞克根本就是在利用他。

半晌, 萊茵格魯特才開口。

“你看上明明還是小孩,怎麽說出來的話那麽老成?”

殷萊盯著萊茵格魯特,隻要他還肯聽,就還有商量的餘地。

“不過你雖然說話老成,但想法和你的外表一樣幼稚。”

“哈哈......哈哈哈哈......”

萊茵格魯特詭異地壓低聲音笑著越發猖獗,好像在嘲笑殷萊的天真。

殷萊眼神閃爍,被萊茵格魯特莫名的發笑弄得後背瑟然。

“不過你有一點說得很對,我的確很在乎我的家人們。”萊茵格魯特走出昏暗的地界,來到關著殷萊的數據網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殷萊,一字一句地說著,“所以為了讓我們所有人的未來,我將會把他們變成異族,這樣我們就永遠不會分開了。”

殷萊不敢想象自己聽到了什麽。

“你在......說什麽?”

“我在說什麽?”格魯特斯文的樣貌逐漸扭曲,變得有幾分病態,“我說我要把所有的人都變成異族。”

萊茵格魯特繞著數據網踱步。

“你在管道裏偷聽,你以為我沒發現嗎?”

殷萊:“......”

“已經讓你逃走了一次,怎麽還會讓你逃走第二次呢?”

“萊茵提瑞克很欣賞你,想讓你為他效力,你看,人類就是這樣的,喜好一直在變化,我有用的時候他就最欣賞我,出現了另一個人之後他就立刻想拉攏過來和我抗衡。”

格魯特在殷萊錯愕的目光中轉身。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人類的情緒是最不好拿捏的,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貪婪,有了權力就想要更高的權力,有了更高的權力就想成為至高無上的那一個,這樣才可以被我利用。”

殷萊終於在紛亂的思緒中找回理智。

“你一直都是裝的?”殷萊看向金屬纖維鎳,“黑洞的潮汐力究竟是什麽,它會把所有人都變成細胞體對嗎?你隱瞞了這一點。”

“哈哈......”格魯特走向光腦,動手操作著什麽。

“殷萊,精神力等級E級,智力低下,確診為精神障礙綜合征。”萊茵格魯特念出麵板上的資料,“僅僅一年的時間,你的精神力監測變成了A+,你不再癡傻,中三的時候製作出了原型機甲。”

殷萊頭皮發麻。

格魯特:“對了,我記得你曾經問過我,我以前有這麽強的精神力嗎?我猜你是想問我,我是不是和你一樣曾經離開聯邦,到了另外一個地方,然後又回來,對嗎?”他咧嘴笑著,像個瘋狂的科學家。

有什麽東西敲響了心底的鈴鐺。

殷萊:“你進了黑洞......”

所以萊茵提瑞克才會知道進入黑洞不僅不會有事,還會從白洞出來,萊茵提瑞克一直被萊茵格魯特利用著,當他的劊子手。

“你終於聰明了!”

格魯特猛地回頭,眼睛瞪得像銅鈴。

“我一開始對你真的很好奇,不過你太笨了,你把自己剖開來,一步一步主動地走到我身邊來,你太好懂太好理解了!”格魯特點開麵板,按了幾個按鈕,殷萊從她的位置上看過去,那似乎是某種啟動程度,針對關著她的這個數據網,萊茵格魯特似乎想要把她送到某個地方去。

“殷萊,我一直覺得我很孤獨,我的意識在黑洞裏麵待了很久很久很久,”他指著自己的大腦,猛地戳動著手指,“我窒息,我崩潰啊,我想死都沒有辦法死,我沒有身體,我感覺不到,多少年我自己都不清楚,太陽轉了多少圈?幾千次?幾萬次,我記不得了。”

幾千次,幾萬次?

那不是幾百幾千年,甚至是上萬年。

殷萊毛骨悚然,一個人在無邊的黑暗裏待了那麽久,簡直讓人難以想象。

此刻,眼前的格魯特仿佛才是真實的他。

癲狂,可怕。

“那你為什麽一定要把人類變成異族,你在報複嗎?”殷萊的聲音有些沙啞。

“報複?小妹妹,我是在幫助他們,幾百年前的地球大遷徙,被放射物質感染的人類被驅逐出銀河係,他們被放棄,失去生存的資格,演化成現在的異族,這才是人類一直在掩蓋的真相,你去問問聯邦那些道貌岸然領導們,問問他們知不知道?”

“人類不斷地發展不斷地尋找新的家園,可是曆史的進程是無法改變的。異族,才是人類最終的歸宿,我在幫助他們。”

格魯特說完,按下了啟動鍵。

“殷萊,我很高興,這麽多年我從來沒有傾訴的對象,你是第一個,雖然有點可惜,下次再見麵時,你大概就聽不懂我說的話了。再見了殷萊!”

數據網開始波動,殷萊根本來不及說些什麽就被傳送出去。

與此同時,一道透明的影子穿過牆壁,急匆匆地找到方時礪。

【活了幾千年,那家夥是個老妖怪啊!】小潔捂著嘴巴,【怎麽辦呀!怎麽辦呀!】

她躲在牆壁的夾縫裏,差點嚇死,幸好有孟伏保護著她,不然她就要被那隻老妖怪發現了!

方時礪抿嘴不語。

【你怎麽不說話?快想想辦法啊,不然你們都要變成黏糊糊的怪物了!】

方時礪總算開口:“殷萊的精神力真的會恢複嗎?”

【會吧,以前都會恢複的。】

“你幫我給她帶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