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精神體，殷萊上課的體驗感少了一半，別人親切地和精神體交流，殷萊隻能望空氣興歎。
精神體召喚不出來殷萊也沒有那麽在意，她打算考個機甲師證，能有自保能力就行。
睡覺前她把從閱覽室借來的書仔細翻看，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半夢半醒間，殷萊感覺有什麽東西碰了她的頭發，又有什麽東西碰了她的臉。
第二天早上，殷萊在自己臉上看到了奇怪的塗鴉，桌上的五彩筆也被人動過，很多小東西都和原來的位置有細微差別。
好在水彩筆可以洗幹淨，殷萊洗幹淨臉，思索了一番，趁著上學的時候按住了殷浩的精神體。
“你幹嘛！救命啊！親姐鯊人啦！！”
殷萊沒打算對貓頭鷹怎麽著，她抱著貓頭鷹問殷浩:“你昨晚進過我房間了？”
“你個傻子，你犯什麽傻啊，我怎麽可能進你房間！”殷浩大喊，“我要告訴爸媽你犯傻了，每次遭殃的都是我！”
“嗯？”殷萊盯著他。
殷浩立刻認慫:“我錯了，我剛剛……我胡說八道的！”
識時務者為俊傑。
殷萊眉頭皺起來。
不是殷浩，那會是誰？
殷萊睡眠不好，睡覺淺，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醒過來，沒理由讓人在她臉上畫畫她也沒反應。
見殷萊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麽，殷浩大膽地湊過去:“你沒事吧？”
殷萊:“我沒事。”
“既然沒事的話……”殷浩拖了個大長音，然後打開車門，飛快地竄了下去，頭也不回地拔腿就跑，貓頭鷹收到指示，也趁著殷萊不注意飛了下去。
殷萊:“……”
今天有精神力實操課，殷萊沒有精神體，和平時一樣，老師借給她一台低級機甲模型讓她操控。
低級機甲的殺傷力遠沒有精神體高，隻需要簡單的動手操作。
殷萊做了不少準備，低級機甲的操作鍵不多，她立刻就上手了，忽略班上其他同學對她少見多怪的鄙夷，心底止不住地興奮。
精神體的對抗都是點到為止，主要學習如何操作以及和精神力的控製，年紀越小，思想越不堅定的孩子越不容易控製精神力，稍不留神就容易精神力暴走導致精神體失控。
一般的精神體實操課都有一個高級指導在旁邊，以防出現精神體暴走的情況。
不是冤家不聚頭。
殷萊分到的搭檔是得意洋洋的凱德文。
凱德文朝殷萊束起中指:“小傻子，等會兒爺讓你哭著叫爸爸！”
殷萊:“……”
殷萊想到她用智腦在星網閑逛的時候，看到挺多人在網絡上交談的的時候一口一個“你爸爸”。
難道這是這個時代特殊的交流方式？
“點到即止，精神體先虛化就算輸。”精神體實操課的老師徐森在旁邊警告道。
凱德文立刻衝了上來直逼殷萊機甲的要害，凱德文的精神力有E+，殷萊的低級機甲對精神體凶猛的精神體完全沒有抵抗的餘地。
殷萊操縱著機甲，還沒能往前走一步，機甲的左腿憑空消失，機甲失去重心向前傾倒在了地上。
是凱德文精神體的技能。
機甲艙自動開啟，殷萊從裏麵冒出來，凱德文的精神體還在攻擊。
“凱德文，夠了！”徐森命令道，凱德文卻置若罔聞。
殷萊下意識用手去擋，想象中的疼痛卻沒有降臨。
耳邊傳來“噗通”一聲。
凱德文的精神體跪在殷萊麵前，深藍的外殼沒有規則地呈波浪形翻湧。
“啊！啊！”凱德文趴在地上發出殺豬般的叫聲，他按著頭，眼淚鼻涕流了一把，教室裏的燈光胡亂閃爍，顯然是凱德文的精神力不受控製了。
“凱德文！凱德文！”徐森過去喊了他兩聲，見凱德文沒有反應，直接上手抽了他兩巴掌，凱德文才恍恍惚惚地抬頭看他。
徐森拿出一台小小的方形儀器放在凱德文腦袋上，很快，凱德文就像被吸幹了精神力一樣癱軟在地上。
徐森嚴肅地說:“凱德文，你的精神力不受控製了，立刻去醫務室！”
凱德文完全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麽，他渾身打寒顫，像剛從冷藏室出來，被冰天雪地包裹著，他抱著膝蓋瑟瑟發抖，眼神恍惚，連站直的力氣都沒有，最後在同學的攙扶下送去了醫務室。
“你怎麽樣，還好嗎？”
徐森詢問殷萊的情況。
“還好。”殷萊看了一圈，好像所有人都認為凱德文是精神力暴走。
殷萊知道，凱德文的精神體害怕她。
和殷浩的貓頭鷹當時的情況一模一樣。
“我看你的臉色不太好，你確定不去醫務室看看？”
殷萊搖搖頭，鎮定自如地從機甲操縱室下來。
看她的樣子的確不像有事，徐森也就沒再說什麽。
“剛剛怎麽回事？”
“凱德文精神力暴走了，好嚇人，我還沒見過精神力暴走呢！”他們中二下半學期快結束才開始精神體實操課，次數也不多，大多數人都是紙上談兵。
“殷萊贏了？”
“殷萊運氣真好，剛剛我看她差點就要被凱德文的精神體踢飛了。”
“真不爽，我還挺想看掃把星被打的，哈哈哈哈。”
殷萊從聊天的幾個男同學身邊走過，他們看見了殷萊也不收斂。
“掃把星，剛剛嚇得腿都軟了吧？”
殷萊不想理那幾個人，她在研究自己的機甲。凱德文的精神力雖然不高，但精神體能讓物體暫時消失這個技能實在太bug了，她剛剛根本寸步難行。
下課之後，殷萊又去閱覽室借書。
今天閱覽室裏一個人也沒有，殷萊一個人包場，她索性借了書找了個位子坐下來看。
閱覽室有循環暖氣和水提供，環境相當舒適，還沒有人打擾，殷萊一看就是一下午，等到關門的鈴聲響起，她看了眼時間，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看了五個小時，外麵天已經黑了。
殷萊走到書架前去放書。
這裏的書架很高，站在書架之間能看到另一麵的過道，但看不到外麵的借閱大廳。
安靜的不像話，空氣流動的速度也很慢，殷萊心裏警覺，快速地把書放好，轉身就往外走。
她又一次看到了那個白色飄忽的影子。
殷萊想到了老人們常說的陰氣，不知道是不是閱覽室的暖氣關了，殷萊覺得有點涼颼颼的，加快了離開的步伐。
今天殷父都在家，殷母特地做了頓豐盛的晚餐，說是豐盛，其實就是一桌子營養麵包，一碗加了鹽和人工海帶碎的湯和三管營養液。
殷萊食之無味，但看家裏其他人吃的倒是挺香的。
“你少吃點，看你那餓鬼投胎的樣子！”殷父敲了敲殷浩麵前的碗。
殷浩連忙往殷母懷裏鑽:“媽，爸凶我！”
“你凶他幹什麽，浩浩長得有福相，以後有福氣，是不是？”殷母捏了一下殷浩的小臉蛋。
殷母這話倒不是信口胡說，殷浩才十歲精神力已經達到了D級，以後多半會被幾大軍團爭搶，說他以後有福氣也沒說錯。
殷父生硬地冷哼一聲，接著不自然地把湯盤子往殷萊麵前一擺:“沒長手不會盛嗎？”
殷萊抬眼接過來:“謝謝爸爸。”
“嗯。”殷父冷哼一聲，說不上是不是滿意。
殷萊看出來了，殷父就是嘴硬心軟，她還挺喜歡和這一家人相處的感覺。
……
房間裏伸手不見五指，窗簾拉的死死的，一點星光都透不進來。
桌上的畫筆倏地一下騰空飛起，晃晃悠悠地朝床的方向飛去，筆尖快要碰到殷萊的臉的時候，殷萊的眼睛“蹭”地一下睜開了，殷萊眼疾手快地抓住畫筆另一端的空氣，果然抓到了個什麽東西。
“哎哎哎，放開我！”
不是殷浩的聲音，而是一個稚嫩的童聲。
“你放開我呀！討厭！”
殷萊麵前逐漸顯現出一個人形來，是一個看著十歲左右的女孩，女孩穿著蕊黃色的連衣裙，身體飄在空中，穿著白絲襪的雙腿虛虛地浮著。女孩的臉色像白如牆灰，實在說不上好看。
“你是鬼？”殷萊問她，但沒鬆手。
女孩一愣，疑惑地打量殷萊:“你居然知道鬼？”
殷萊:“知道鬼很稀奇？”
女孩嘟囔著:“這個世界的人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提過鬼啦，他們沒有鬼神之說的，鬼神對他們來說太久遠啦！”
“這個世界的人？”殷萊握著女孩手腕的手緊了緊，疼的女孩嗷嗷叫，“什麽意思，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女孩憋著嘴:“你在說什麽呀，我指的是這幾百年的人，我已經死了五百多年了！你手鬆開些，你身上的磁場對鬼影響很大的，你別亂動。”
殷萊更聽不明白了:“我身上有什麽磁場？”
“就黑乎乎的一團，在你的腦袋裏，你自己看不到而已，我是鬼，所以我能看到。”
女孩雖然是個鬼，但並不可怕，甚至很聽話，殷萊問什麽她就答什麽。
“你把我的書帶回家了，所以我也跟你回家了呀，而且你身上很奇怪的，待在你身邊我就可以碰到東西了，所以你別把我送回去了，我可不想回去！”女孩笑嘻嘻地和殷萊商量，她長得可愛，很容易讓人心軟。
“我帶了好幾本書回家，你說的是哪一本？”殷萊把書攤開。
女孩湊過去，“《上下五萬年》呀，裏麵的插畫是我爸爸給我畫的。”
殷萊總算明白為什麽一本《上下五萬年》會那麽像兒童讀物了，搞了半天就是兒童讀物。
“你怎麽死的？”
女孩皺起眉頭，搖搖腦袋:“我不記得了。”
殷萊看著她，不知道想到什麽，目光沉沉地，眼底有不盡的哀傷。
殷萊和女孩約法三章:“想留下也可以，先說好，我不讓你出來，你不能隨便在別人麵前出現。”
“不會，當然不會啦，我很怕人類的。”女孩心大地擺擺手，動作十分老練。
殷萊忽然想起，女孩的實際年齡，貌似有五百多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