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俊沒有離開七木鎮。

岑佩將他帶到驛站,秦元安排好的房間內。

黃邵派人打聽之後,稍微放心一些。

他現在心裏也很亂,沒想到刁俊竟然和自己的妻子有過這樣的經曆,而妻子並沒有跟自己說起。

起初是有些生氣的,冷靜下來想想,其實也不怪妻子。

在這之前,她應該也不知道喬老爺會主動提親,將她許給自己。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都是不可改變的。

而自己與妻子新婚當日,沒有洞房就離開,單槍匹馬去丹陽。

妻子根本沒有機會與自己解釋。

想到這裏也就釋然。

雖然知道了這件事,而刁俊在他心中是最重要的家人,黃邵卻絕不可能放棄妻子。

且不說自己先認識的妻子,還是光明正大、明媒正娶,單說兩人已經成婚,怎麽可能讓妻子另嫁,甚至對方還是自己兄弟?

何況妻子態度也很明確,還是當著刁俊的麵表明,完全沒有任何可考慮的。

對於刁俊經曆的一切,黃邵自然也很心疼,剛才那情況也不怪他。

換作自己遇到這樣的事情,也會有相同反應。

刁俊需要冷靜,黃邵自己也需要冷靜,等兄弟二人情緒恢複正常,再麵對麵把一切談開。

“黃紹這邊好像沒什麽問題,估計過一晚就能平靜下來。”隱身於周圍的劉靖說道,“現在賭局的關鍵是刁俊。”

“不用看了!”賈正金笑道,“這場賭局我已經穩贏。刁俊在黃邵這裏的親情、友情,在喬熙這裏的愛情三條線都被壓得喘不過氣,在戰場上無數次生死積累了相當驚人的戾氣。他心中可以支撐所有壓力的支柱,已經斷得差不多。當一個人覺得自己失去了所擁有的一切,就會陷入絕望和癲狂。他找不到一個可以支撐這些壓力、痛苦的支柱,很快就會崩潰。總而言之,現在做什麽都無法挽回,刁俊不會原諒黃邵,因為他已經一無所有。當他自己失去一切,而黃邵卻擁有了自己期盼的一切,更會加劇兩人之間的裂痕。”

“聽起來有些道理。”猿君在邊上皺眉,轉頭看向嶽琅,“難道這局也是他贏?”

劉靖與閔文書略有些擔心地看向嶽琅。

“我們是三局兩勝製,還是三局三勝製?”賈正金微笑看著嶽琅,“若是三局兩勝,你該履行約定帶我去四天宮了!”

嶽琅微微一笑,不緊不慢走到賈正金麵前:“你太心急了,賭局還未定論。”

“已經無可改變,除非你還有後手!”賈正金說道,“不過,我肯定不會讓你介入。”

“很多事情,冥冥中自有天意。”嶽琅笑道,“天道甚至超脫四天宮的控製……”

“什麽意思?”賈正金不解。

“你隻看到自己的計劃順利進行,卻不知一葉障目,忽略了最關鍵的地方。”嶽琅說道,“一起去驛站看看吧!”

“不用裝神弄鬼,走吧!”賈正金毫不猶豫地叫女媧進行傳送。

隱身狀態的五人來到驛站,出現在二樓臥室窗戶外。

窗戶開著,可以清楚看到裏麵的古風裝潢。

眼中看不到任何希望和寄托,刁俊坐在**仿佛行屍走肉,沒了靈魂。

岑佩坐在他的身邊,緊緊握著他的左手,臉上充滿擔憂。

“俊哥兒,振作一點。”岑佩輕聲勸說,“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既然木已成舟,何必再想?剛才我也聽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天意。你與那喬熙確實無緣,而她與你那邵哥也是明媒正娶……”

“不要說了,我想安靜一會……”刁俊有氣無力。

“那你先睡,我在這裏守著。”岑佩小聲說道。

“沒有必要,你也走吧!”刁俊眼中滿是哀傷,“悔不聽賈修士的勸告,若是不回七木鎮,若是不知道這件事情,我也不會失去一切……”

“俊哥兒,即使你不回七木鎮,也遲早知道這件事情。”岑佩輕聲勸道,“想開點!”

“你讓我怎麽想得開?”刁俊苦笑,“什麽都沒了……我什麽都沒有了……早知今日,還不如死在戰場,就不用如此痛苦……”

“俊哥兒……”

“我明明知道,或許不是邵哥的錯,也不能怪熙兒。隻怪我和熙兒無緣……”刁俊聲音哽咽,“可是我心裏空空的,仿佛失去一切!我想過認命,看到他們兩個站在一起,卻又心如刀絞,不能勸說自己忘記和熙兒的約定。就好像忘記她,我就真的失去活著的寄托,再也沒有活著的欲望……我真的一無所有,真的害怕……”

看著刁俊痛苦的模樣,岑佩咬咬牙站起身來:“我帶兄弟們過去搶人,把她給你帶來!”

“住手!”刁俊急忙抓住他,“不行,不可以。”

“你不是說她是你活著的寄托嗎?”岑佩沉聲說道,“你無法麵對黃邵,我可以!我跟他沒有矯情。我去幫你將喬熙搶來,讓你帶著她回到丹陽!”

“不行……”刁俊緊緊握住岑佩的手腕,“佩哥兒,我知道你人好。但是,不要這麽做。”

“你不是說她是寄托嗎?沒有她你是不是活不下去?”岑佩問道。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心裏空****的,仿佛整個世界都遺棄了我……我不知道怎麽辦……”刁俊身體顫抖,眼淚奪眶而出,“但邵哥跟她已經結成夫妻,我不能,也不會強奪自己的大嫂……我真的好亂,真的快要撐不住了……”

“俊哥兒。”岑佩深深歎息,挨著他坐下,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你不是還有我嗎?不是還有咱們丹陽軍的兄弟們嗎?”

“那不一樣……”刁俊很是哀傷,“邵哥、熙兒,曾是我心中的一切。如今,我的一切都失去了……”

“所以,我在你的心目中連一丁點的位置都占不上?”岑佩臉色有些不好。

“不一樣的……佩哥兒,不一樣的……”刁俊痛苦搖頭。

“有什麽不一樣?”岑佩抬手抓住他的肩膀,使他可以與自己對視,然後認真說道,“你和黃邵從小一起長大,這個我比不了。可是那喬熙不過與你一麵之緣,隻因為同生死一次,約定過一次,就如此重要?那我與你在戰場上無數次同生共死,無數次互相扶持,都沒辦法取代她在你心目中的位置嗎?”

聽到這話,刁俊頓時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