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喜聞言低頭沉思。

賈正金也不催促,目光直勾勾盯著他,扥等待他的回應。

許久之後,牛喜終於抬頭,與他目光對上,壓低聲音:“你沒騙我?”

“我騙你幹嘛呀?”賈正金低聲說道,“咱們村裏人都知道我,從小就不會說謊。”

“那倒是。”牛喜點頭,“別人我不知道,但你從小都很老實……不過,這事也太離奇了。你娘真的托夢了?”

“對!就昨晚上。”賈正金說道。

“真有你說的那個山洞?”

“千真萬確!你不都看到銅錢,還有這個銀錠嗎?就是我從山洞拿出來的。我娘說裏麵的金銀拆包,夠我幾輩子花了。我尋思著那麽多錢,一個人也拿不完。而且迷宮實在搞不懂,必須找個人幫忙。喜子,隻要你幫我,咱們一起發財當有錢人,真的!絕不騙你!”

“咕嚕……”牛喜咽了口唾沫,手有些發抖,“山洞在你娘掉下來的懸崖下?那邊可是非常危險的……”

“我也害怕。”賈正金說道,“但今天過去看了,真沒遇到任何野獸。雖說路上有毒蛇和毒蟲,隻要小心一些就能繞過去。拿到裏麵的錢,以後我們都能住大房子,穿新衣服,吃最好的肉,喝最好的酒,還能娶最好看的媳婦,跟城裏那些老爺一樣被傭人伺候著……”

“你不怕我說不去?”牛喜低聲問道。

“我還不了解你嗎?你的嘴最嚴實了。”

“那倒是。”牛喜仔細想了好一會兒,“你應該不會騙我,但這事實在有些……我還是感覺不大真實。”

“你要是看到山洞,還有裏麵的金銀財寶,就會覺得真實了!”賈正金小聲說道,“但是喜子,我信是信你,咱們還是得先立個字據。”

“立字據?你識字嗎?”牛喜皺眉。

“我不認識,”賈正金是認識,牛順不認識。既然現在扮演牛順,也得裝文盲,“雖然我不認識,但你識字嘛!你寫個字據,然後咱倆都按手印畫押。”

“你看不懂,要糊弄你,你也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會糊弄我。其實我就隻求一個心安而已!”賈正金說道,“這樣,字據裏就寫你幫我拿到我娘托夢給的財寶,然後這些財寶中的一半歸你,咱倆平分。關於這件事情,是你和我之間的秘密,不可以告訴任何人。”

“那真要有這麽多錢,別人問起來這錢是哪來的?怎麽說?”

“這個嘛……”賈正金想了想,“咱們可以先不說,等把迷宮裏的財寶拿到手,就找地方藏起來,然後跟村裏人說,有外地富商需要用人,咱們都被選上。到時候假裝出村闖**,偷偷將財寶挖出來運走。到外麵過個一兩年回來,告訴大家咱們跟著富商學會做生意,賺了大錢。你說行不行?”

“嘿!沒想到你小子平時看著老實巴交,倒有些鬼主意啊!”牛喜眼睛一亮。

賈正金心說,我隻需要一個月時間,把你帶在身邊完成賭約就行。之後就是你和真正的牛順自己處理,不關我事。當然,現在得先混過去讓你相信:“喜子,你覺得怎麽樣?這事能不能行?”

“你要真這麽想的,山上也真有這麽多財寶,怎麽不行?”牛喜說道,“不過既然是你娘托夢給你的財寶,為什麽不幹脆雇村裏的人幫你?這樣還不需要找借口,隻要支付一些費用,財寶全是你自己的。何必找我平分?”

“喜子,村裏的人都很好。”賈正金輕聲回答,“可人心隔肚皮,我爹也說過財帛動人心。萬一有哪個見財起意,到時候謀害了我,不是太冤了嗎?我不得找個信得過的人?”

“那倒是。”牛喜讚同地點頭,“我向來義氣為重,一諾千金。你看人倒是很準!”

沒有人不喜歡別人誇自己,牛喜也不例外。

何況他常常在外跟那些狐朋狗友廝混,經常掛在嘴邊的也是“義氣”兩個字。

“所以喜子,咱們這事說好了吧?”賈正金問道,“從明天開始,你就不要出去亂跑了。跟寶叔講一聲,咱倆上山砍柴。別人問起來,你就說為了省點柴火錢。然後一起上山,研究怎麽從迷宮裏拿財寶。”

“可我平日裏的性子大家都看在眼裏,不是那種會為了省柴火錢上山的人啊!”牛喜猶豫,“人家鐵定懷疑。”

“不會的。有句話叫做浪子回頭金不換,你就說寶叔身體越來越不好,你實在看不下去,所以……”

“誰會為了他呀?”牛喜輕哼一聲。

“就是一個借口嘛!至少讓外人這麽覺得。”賈正金說道,“再說了,寶叔身體的確越來越差,你不擔心嗎?”

“我才不擔心那老鬼!他早點死了安穩。”牛喜雖然這麽說,眼中卻流露出一絲難以覺察的神色。

賈正金捕捉到一閃而過的眼神,確定牛喜也不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父親,心裏暗暗高興,這場賭局是有希望的:“總之,就算為了那些財寶。”

“……我也不是為了財寶,隻是義氣當先,幫你而已!”牛喜說道。

“對!是為了義氣。”賈正金忙說道,“那現在可以寫個字據嗎?咱們約定好之後,明天一起上山。”

“沒有紙筆怎麽寫?”牛喜搖搖頭,“我家中也沒這些東西,要等明天去找村長借。”

“那不是會被村長懷疑嗎?咱們也不是那種會用紙筆的人。”賈正金轉身掏出提前準備好陳舊紙張和毛筆,“我早就想到這點,所以白天就弄來了。”

“怎麽來的?”牛喜有些吃驚。

“這紙是王胥家窗戶外撿的,好像是他用過之後丟掉。我把上麵寫了字的撕掉,剩下這點還能用。”賈正金笑道,“這筆也是王胥用過不要的,我給撿過來了。”

接過紙筆看一眼,的確是差不多壞了的。不過真要寫字,勉強還能用用。牛喜有些無語,看著對方問道:“你該不會連墨也撿了吧?”

“要什麽墨呀?”賈正金笑嘻嘻地從灶台那邊弄些木炭,“弄點水跟墨汁差不多吧?”

“……”牛喜無語,“這行不行啊?”

“不管行不行,先試試吧?反正我們就是寫個字據為了安心而已,又不是要考狀元。”

“那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