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府。
夜幕降臨。
韓府。
美豔小妾正給韓興整理衣著。
“老爺,已經準備好了。”
這時管家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出發。”
韓興說了句,便向門外走去。
此時韓府大院裏,一群歌姬正恭敬地站在那裏,這些歌姬個個年輕美豔,充滿青春活力。
但最為亮眼的,還是中間那個穿著薄紗舞裙的女子。
女子正是韓府上最為漂亮的舞姬。
雖然是劉臨請客,但韓興還是決定將之帶去。
因為在前天的洗塵宴上,他發現劉臨多次打量著這個舞姬,眼中的神色自逃不過他老道的雙眼。
劉臨宴請眾豪族族長的地方天香樓,正是他韓家的產業,在劉臨讓人去訂下宴席時,他就已經安排人準備好了一切,不是要搶劉臨的風頭,隻是要讓劉臨覺察到他的用心。
很快,一隊馬車從韓府駛出,緩緩向天香樓方向而去。
身後則是幾十個韓府護衛。
可能是惡事做多了,雖然整個成都府都是他韓興的地盤,但韓興每次出門都還是要帶足護衛。
有排麵,也安全。
幾十個護衛護送下,沒人敢做愚蠢之事。
而這些年也一直如此,就算那些想殺他而後快的亂民,也曾多次想刺殺他,也均被這些韓府護衛們給輕鬆拿下了。
幾次刺殺不成,還連累了很多人之後,這幾年,倒也沒有誰還敢來刺殺他。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坐在馬車裏,韓興心裏總有些急躁,隱隱有些不安的感覺。
他也沒有多想,隻覺得是這幾日劉臨的到來,對劉臨的不了解,讓他有些擔憂造成的。
不過想到劉臨這兩天的行為,似乎也不是狀元郎譚榮那樣的愣頭青一般,事情也似乎在朝著他預期的方向發展著。
這樣想著,倒是讓他心裏的焦躁平靜了下來。
他掀開馬車簾子,雖然太陽已經落山,夜色漸漸籠罩天地,長街上還是人聲鼎沸,商販們也沒有要收攤的意思。
“這一切的繁華,均是我韓興帶動起來的,整個大虞,除了汴京城,怕也沒有幾個州府有我成都府繁華了吧?為什麽朝廷還想要輕農重商,這是自掘王朝墳墓啊!”
看著繁華的街道,韓興心裏有些不滿。
“看來這些年朝中肯定奸佞當道,禍亂朝綱!”
韓興心裏微微歎息,正要放下簾子,心頭突然升起一抹駭然。
“狗官,去死!”
喝著一聲嬌喝,韓興就見一道嬌影從天而降,其手中一柄長劍直向他刺來。
韓興臉色大變,沒想到這刺客竟然如此厲害,直接了隱藏在房屋上。
他急忙放下簾子,身子下意識往後就是一躺。
但對方速度實在太快了,他身體剛往後倒,冰涼的劍尖便已經刺進了他的肩胛處,劇痛讓他有種魂飛天外的感覺。
也是他往後倒下的及時,要不這一劍就要直接刺穿他的心髒了!
“有刺客,保護老爺!”
便在這時,周圍的護衛們反應過來,紛紛撲向女刺客。
女刺客知道這一劍沒有刺中韓興的要害,但也來不及補劍了,身後無數把刀劍已經向她砍來,她隻得抽身避讓。
隨即,雙方便大戰起來。
女刺客身手了得,劍術精湛,很快便有幾個護衛倒在她劍下。
護衛頭領見狀,眼中露出寒芒。
“保護好老爺!”
他輕喝一聲,腰間佩刀“哐當”出鞘,縱身一躍,人還在空中,便一刀劈向了女刺客後背。
女刺客就像後麵長了眼睛一般,一腳踹開身前一個護衛,回身一劍,便擋下了對方必殺一刀。
“陸幽然!竟然是你!”
女刺客回頭瞬間,護衛頭領終於看清了女刺客的容貌,頓時認出了對方。
“白山,你這個狗官的走狗,助紂為虐的叛徒,今天連你一起也殺了!”
陸幽然看著對方,眼中殺機凜然,縱身一躍間,手中長劍挽出朵朵劍花,直刺叫白山的護衛首領。
“哼,想殺我,也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白山冷哼一聲,手中佩刀也劈向陸幽然。
兩人都是武林高手,出手間亦是狠辣無比,招招直取對方要害。
不過女刺客終歸要勝上一籌,三十多招過後,白山就滿頭大汗,步伐有淩亂的跡象,有幾次更是險象環生,差點喪命。
“給我殺了她!”
白山眼中閃過狠辣,隨著他一聲大喝,那些護衛們紛紛出手。
一時間幾十個護衛便將陸幽然圍在了中間。
白山則借機退出了戰圈,冷笑道:“陸幽然,你自詡西南第一高手又如何,在真正的軍人麵前,你們這些自負甚高的武林高手根本不堪一擊!
今日,白某便讓你知道與軍隊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結陣,給我將她圍殺!”
隨著他一聲喝怒,護衛們便結成了三才陣,三人一組,攻守兼備,將陸幽然圍在了中間。
白山這些年雖然在韓府當護院,但平時也有研究兵法,訓練這些護衛時都是按訓練軍隊的方法來訓練的,此時剛好派上了用場。
被眾人圍住,陸幽然衝突右衝,愣是沒有衝出包圍圈,臉色頓時一變。
不過作為西南一帶第一高手,她的實力自不必多說,這些人就算結了軍陣,也不可能殺得了她。
而隻要給她點時間,便能將這些護衛全部斬殺殆盡。
不過此地離府衙不遠,等一會府衙的衙役們再趕來,那就麻煩了。
“白山,今日就算殺不了那狗官,本姑娘也要先殺了你!”
陸幽然突然輕喝一聲,一劍震退身前三人,縱身一躍,便躍過人群,一招直搗黃龍,手中長劍直刺兩丈外的白山。
陸幽然輕功速度極快,整個人在空中猶如離弦之箭,快速刺向白山。
白山臉色一變,沒想到陸幽然輕功如此高明,他急忙揮刀格擋。
“當!”
刀劍相撞,但出奇的是,白山手中的佩刀竟然被一劍震飛,虎口出血。
眼見陸幽然劍勢不減,白山心神駭然,急忙施展懶驢打滾,堪堪避過了必殺一劍。
便在這時,身後的護衛們也紛紛怒喝著撲了上來。
陸幽然都能聽到身後刀劍破空之聲。
但她此時隻想殺了白山,對身後的護衛們不管不顧,手中長劍再次刺向地上的白山。
白山身子剛停下來,回頭就見陸幽然的長劍又刺了過來。
“我命休矣!”
白山還沒來得及做出避讓動作,長劍就直接刺進了白山心窩。
“你!”
白山下意識抓住陸幽然劍柄,眼中滿是絕望和不甘!
但就在此時,陸幽然臉色劇變,抽出長劍就往旁邊滾去。
但還是晚了一步,一把佩刀直接砍在了她背上,鮮血頓時染紅了衣衫。
背上的劇痛讓陸幽然不敢再回頭對馬車裏的韓興補刀,隻得抽身就跑,身後一群韓府護衛緊追不舍。
一時間,繁華的長街上上演了追殺大戲,百姓商販們紛紛避讓,好不壯觀。
……
此時,劉臨也正坐著馬車,向著天香樓方向而去。
因為他今天就是純粹的請這些人喝酒吃飯,麻痹韓興等人,讓這些人放鬆警惕,所以便隻帶了邊虎一個護衛。
邊虎的武力還是挺高的,再加上眾人還沒撕破臉皮,他相信他的人身安全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劉臨正在拉開馬車簾子看著外麵的街景,突然,一個女子身影正快速向他們這邊疾馳過來。
隻見對方手中握著長劍,劍葉上像是染了血跡,因為跑得太快,看不清長相。
劉臨還沒反應過來何事,就見女子突然衝著馬車窗戶疾馳而來,眨眼間便已衝到馬車旁邊。
見對方竟然要破窗而入,劉臨心神一震,下意識地就退到了另一邊。
“別動,否則殺了你!”
劉臨隻覺一陣香風撲鼻,下一瞬間,一把冰冷的長劍就架在了脖子上。
說實話,有那麽一瞬間,劉臨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不過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對方如果想要殺他,肯定不會和他說這些廢話。
顯然對方並不是要殺他,對方應該是上車來避難來的。
果不其然,隨即,他就聽到了左邊街上傳來了喊殺聲和急切的腳步聲。
“大人……”
趕車的邊虎察覺不對,掀開簾子,就看到了一個劉臨被長劍架在脖子上的一幕,頓時嚇得臉色慘白,眼中滿是擔憂。
“別回頭,認真趕車,否則我就殺了他!”陸幽然看向邊虎,冷聲道。
劉臨也說道:“我沒事,這位姑娘不是要殺我,你趕車就是。”
聞言,邊虎心裏雖然有些擔憂,還是點了點頭,放下簾子趕起車來。
見狀,陸幽然才收起長劍,命令道:“送我出城去!”
劉臨這時才打量起陸幽然來。
絕美的容顏,就是冰冷得像天山上的雪蓮花,慘白得有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而且,他還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馬車,停下,掀開車簾!”
便在這時,外麵傳來了韓府護衛的冷喝聲。
原來是對方懷疑刺客就藏在馬車裏。
因為這條街很是寬敞,剛剛那女刺客到了馬車後就消失不見,這讓這些護衛不得不懷疑對方不藏在馬車裏。
“放肆,欽差大人的車駕都敢攔,你們想死嗎?”
邊虎一聲怒喝,眼中滿是威嚴。
他可是禁衛軍校尉周山手下第一親衛,這一聲怒喝之下,氣勢滔天,頓時就嚇住了韓府這些護衛。
這兩天欽差大臣前來成都府的消息他們自然清楚,今日他們知府大人也是應欽差大人之邀來赴宴的,頓時就有些猶豫起來。
但他們的確嚴重懷疑對方就藏在馬車裏。
“那女刺客武功高強,刺殺了知府大人,她要是藏身在車駕裏,怕是會對欽差大人不利,所以,我覺得還是檢查一下的好。”一個韓府護衛說道。
“你殺了韓興?”馬車裏,劉臨有些好奇地看著陸幽然。
“你就是這次前來推動工商業發展的欽差大人?”陸幽然看著劉臨反問,她自然也是知道這件事的,而且據她從北方打聽到的消息,知道朝廷推動工商業發展,能讓百姓們有工做,能賺錢,是件好事,她自然是支持朝廷這一舉措的。
“對,我叫劉臨,正是前來成都府推動工商業發展的欽差大臣。”
劉臨點頭,然後伸手去拉簾子。
陸幽然一急,一把抓住劉臨的手腕,沉聲道:“你要幹什麽?”
她第一反應便是劉臨要逃車逃跑,暴露她的信息。
劉臨微笑道:“我先打發走他們。你放心,那韓興不是什麽好官,我也正查他,等我找到關鍵證據,便是他的死期。
當然,既然你已經將他殺了,也算是為民除害了,我不會害你,也不會治你之罪。”
陸幽然一呆,沒想到劉臨竟然說出這種話,頓時有種不知所措的樣子。
劉臨拉開一邊簾子,走出馬車,看向那些護衛,一臉關切地問道:“你們剛剛說什麽?韓大人被殺了?誰這麽大的膽子,連知府大人也敢刺殺,他不怕誅九族嗎?”
“見過欽差大人!”
眾護衛急忙向劉臨行禮。
“還愣著幹什麽?快去追啊,本官剛剛看到一道身影好像從這裏躍上房屋逃跑了,應該就是刺客,快去將之抓住,本官一定要給知府大人做主,滅了刺客九族!”劉臨指了指左邊最矮那棟房屋,大聲喝道。
眾護衛見狀,看了那棟矮房一眼,不再懷疑,紛紛向那邊追了過去。
聽到腳步聲漸漸遠去,馬車裏的陸幽然才長長舒了口氣。
可能是知道暫時沒危險了,她懸著的心一下放鬆下來,整個人因流血過多頓時就昏厥了過去。
劉臨重新坐回馬車,就見陸幽然正昏倒在凳子上,其背上衣衫早已被鮮血染紅,似還有鮮血流出。
見狀,劉臨頓時知道對方昏厥的原因。
“大人,還去天香樓嗎?”外麵傳來了對邊虎的聲音。
“回府。”
韓興都被殺了,今晚的宴會肯定要取消了。
“是。”邊虎應了聲,調轉馬車便向臨時府邸行去。
而劉臨,卻是解開了陸幽然的衣衫,準備給對方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