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與真看著滿臉悔意的江宋玉,便問道:“你是覺得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抹平你曾經做過的所有事了嗎?”

“我知道,我對你的傷害很大,你不原諒我也是應該的。如今我也快不行了,我隻想在這最後的時候,把該還給你的東西還給你。我不奢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但是我還是想對你說,真的很對不起。如果能重來,我一定不會那樣對你的。”

江宋玉眼含熱淚,一副誠心悔改的模樣望著他。但後者始終神色淡淡,臉上並沒有出現他以為的動容。

他心頭微跳,臉上卻還是維持著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謝與真看了他片刻後,驀然便笑出了聲。他的眼睛裏也隨之泄出了一絲嘲諷,就那麽毫不掩飾地撞進了江宋玉的眼底。

“太初,你這是為何?”江宋玉啞著聲音,頗有幾分可憐的問道。

謝與真這時已經抬起右手按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迎著他略有些驚恐的視線,謝與真隻淡淡開口道:“其實我比你想象的更了解你。你以為我還是曾經的那個我,所以說了那番話企圖讓我動容。繼而心軟,放了你。可是我又怎麽會輕易放過你呢?因為你,我受了那麽多的折磨,險些魂飛魄散。而你,卻踩著我的屍骨功成名就,被世人尊稱為聖祖。這份莫大的榮耀,想必你一直都十分的受用吧。”

“不是這樣的,我當初也是被逼的。他們連我都欺騙了,我跟你一樣,都是受害者啊。太初,你真的不能原諒我嗎?”

謝與真輕笑:“所以現在不裝了是嗎?他們的確騙了你,可是你也甘之如飴不是嗎?既能得到我的心髒,又能受到萬人景仰。就算他們隻是利用你,想必你也並不在意吧。”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他的掌心也開始蓄積靈力。

先前在江宋玉的胸口處尚且還有一道強大禁製的存在,不過那禁製在獻祭陣法開啟之時就被沈寒玉親手解開了。

如今他想要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已經再無任何阻礙。

那顆原本就屬於他的心髒在他的靈力呼喚下也立刻就積極的給與了回應。

謝與真感受到了它的歡呼雀躍,唇角也不由得微微勾起。與之相比,江宋玉便顯得痛苦至極。他的心口處此時正傳來陣陣劇烈的疼痛,因為那顆心急著擺脫他的身體。

它回應著上方的呼喚,強行扯斷了與之連接的血管。這樣的痛苦,也讓江宋玉的臉色驀然變得白到近乎透明。

他的唇角也不斷的滲出著血液。濃烈的的鐵鏽味卡著他的喉嚨,讓他此刻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太、太……不……”他忍不住伸出手拉住了謝與真的袖子,似乎是想要阻止他的行動。但後者卻始終不為所動。

短短的十幾秒就像是過了一生那麽漫長。當那顆玲瓏剔透的心髒從江宋玉的胸口處跳出來的時候,他的手也終於無力的垂了下去。

身為自天地靈氣中孕育而出的靈獸,謝與真的心髒看起來晶瑩剔透的就像是一塊上好的水晶石一般。

而與心髒一起被帶出來的還有一隻碗狀的神器。

傅玄在來仙界之前,就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通天碗放入到了江宋玉的體內。在召喚儀式開啟之後,沈寒玉等人所召喚過來的也並不是上古魔域,而隻是一個幻境罷了。

以通天碗內的魔氣為媒介,構造出一個虛假的魔域並不困難。更何況都是魔氣,自然足以以假亂真。

至於他們為何沒查出江宋玉體內的異樣?如通天碗那般的神器,又怎麽會輕易的被人看出破綻。

謝與真一隻手捧著心髒,另一隻手則捧著神器。

然而江宋玉此刻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神器的身上,他仍舊不死心的緊緊盯著那顆心髒,似乎是想要將其重新拿回來。

謝與真注意到他的視線,便當著他的麵將心髒一點一點的納入到了自己體內。

而隨著心髒的回歸,從他的身體內部也開始散發出一道道柔和的白色光芒。

他整個人很快就被光芒完全包裹進了其中。下一秒隻見那團光芒忽然衝天而起,伴隨著陣陣清越的狐鳴,一時間竟響徹了三界。

而那鳴叫聲似乎也帶著洗滌人心的作用,凡是聽到的生靈都不由得心神一震,隻覺得心底的鬱結也跟著一掃而空。

那些正在下界肆虐的汙穢之物也在鳴叫聲中淒慘的哀嚎著,仿佛正經曆著什麽令它們極痛苦的事情。

仙界之上,那團白光在空中急速劃過之後,便迅速自其中逐漸凝聚出了狐狸的形狀。沒過一會兒,就見一隻通體雪白的巨大狐狸從那團白光中掙脫而出。那蓬鬆的毛發在陽光下也正閃爍著晶瑩的色澤。

傅玄抬頭望去,視線便再也無法從那隻狐狸的身上移開。他抬起手輕撫著心髒的位置,那裏正不間斷的傳來難以言喻的喜悅之情。

那喜悅有謝與真的,也有他的。

他的真真就該那樣自由自在的翱翔在天空之中,不用受到任何的拘束。他就該那樣強大、耀眼、美麗。

不過這樣的真真他一人欣賞便足夠了。

他微微斂去眼底的暗色,便隨之就給正被困著的姬淩雲傳了條暗信過去。

此時的魔氣牢內,沈寒玉等人仍在不間斷的嚐試著從其中突破出去。但是魔氣構成的牢獄可是傅玄親自為他們準備的,又怎麽可能會讓他們那麽輕易地逃脫而出。

沈寒玉的神色在長時間的消磨中也變得越發的陰狠,此時的他看起來也已經不成人形,身體各處地方也發生了不同的異變。

他心中的怒氣值也已經達到了頂峰。偏偏這時霍亦瀾還湊到他的跟前道:“這牢籠裏越發的壓抑了,我們不能再在這裏繼續耗下去了。”

而且他也感覺到自己的力量一直在不斷的被壓製,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手腳也逐漸變得越發的綿軟了。

隻是他並未表現出絲毫的異樣,因為現在正跟他困在一起的所謂同伴可都不是什麽善茬。他心底有了計較,神色倒是如常。

聽到他的話,沈寒玉不禁轉過頭神色幽幽的瞥了他一眼。

“所以,你已經想到什麽辦法了嗎?”他問。

霍亦瀾默不作聲的與他拉近了一些距離道:“我認為我們之所以出不去,便是因為力量太過分散了。如果我們將全部的力量都全部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或許就能破局。”

沈寒玉道:“你說得倒是有幾分道理。所以,你的力量就給我吧。”

他的語氣聽起來是那樣輕描淡寫,但手中襲擊的動作卻是十分的幹脆利落。

霍亦瀾對他是早有防備,在他出手的刹那便側身躲開了。

兩人這一來一往也算是徹底撕破了臉,他們都沒再留手,很快便纏鬥在了一起。

沈寒玉雖然是濁氣本尊,但霍亦瀾也不遑多讓。當初他被濁氣引誘,助其破開封印的時候,也趁機吸收了其一部分的本源力量。若說平時的時候,他尚且不是濁氣本尊的對手。但如今他們已經落到了這般田地,所受到的壓製也是一樣的。那麽他為什麽不可以為自己拚一下呢?

隻要他將濁氣本尊的力量完全吸收,那麽他便可以取而代之。

而沈寒玉想的也是將他的力量全部吸收,然後一舉從這牢籠裏衝破出去。兩人各懷鬼胎,下手也自然越來越狠。

而從始至終他們都未曾注意到,姬淩雲和姬無夜一直都沒有發聲,他們始終安靜地站在那裏,看著他們就像是在看一場鬧劇一樣。

直到姬淩雲驀然收到了傅玄遞過來的暗信。他隨即便收斂了散漫的神態,並暗自扣緊了姬無夜的手。

在那兩個人爭鬥正酣的時候,他悄然揮動手指,轉瞬間便有無數魔氣迅速纏繞上了那兩人的身體。

霍亦瀾和沈寒玉也立刻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他們瞬間一致朝著姬淩雲那裏看了過去,卻見後者的臉上正掛著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而後他便帶著姬無夜直接消失在了他們的麵前。

“姬淩雲!”兩人霎時怒吼一聲撲了過去,但卻毫不意外的撲了個空。

麵對隻剩他們兩人的空****的牢籠,他們臉上的神色也是一陣的扭曲。

而這時,姬淩雲在出來後便立即催動法訣打在了那魔氣構成的監牢上。

與此同時,傅玄也同他一起出了手。

兩人雙管齊下,很快便將那座牢籠推著飛了出去。在他們的刻意引導下,牢籠也急速的往下墜落著。

眼看著他們就要將其推入到下界,這時謝與真化身而成的狐狸也飛了過來。隻見他從口中吐出了一團霧蒙蒙的靈光籠罩在了那上麵,霎時便令一直躁動不安的牢籠安靜了下來。

而有了他的加入,牢籠被推入下界的速度也越發的快了。

他們穿過仙界的屏障,很快就來到了靈界。而後又穿過了靈界的屏障,來到了人界。

不過他們也並未在人界多停留,而是將那牢籠直接推進了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