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氣很快散去,而剛剛謝與真所站的位置已是空無一人。唯有一道飽含了惡意的聲音飄散在傅玄的耳側——

“帶江宋玉來見我。”

是明晃晃的威脅。

傅玄的臉色驟然沉了下來,一股暴虐的靈力也霎時自他的體內激**而出。

赤紅的靈力橫掃出去,卻略過了那些修士,隻攔腰截斷了那兩隻怪物的身體。

而後他單手幻化出炎槍,飛掠而去徑直插-進了那兩隻怪物的腦袋裏。

怪物頓時就發出了痛苦的嘶鳴聲,但他卻猶嫌不夠,隨手一揮便有無數道灼熱的靈力迸發而出。

靈力從四方八方而來,果決而狠厲的切割著那兩隻怪物的身體。在這過程中,那一道又一道淒厲的吼聲也震的在場所有人頭皮發麻。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傅玄此刻的心情可謂是十分的暴躁。

沒有人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所有人都在目瞪口呆的看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幾秒,又或許是幾分鍾,那邊單方麵虐殺的行為總算是告一段落。

隻見漫天血雨夾雜著一塊塊已經碎成渣的肉塊飄灑而下,如同冰雹一般砸在了地麵上。

那些修士們見狀連忙撐起了靈力護罩,以防被那些腥臭的血肉沾染了身體。

穆子潮也彈出了一件法器,將他和朱顏籠罩在了其中。

而此刻正站在血雨中央的傅玄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就像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隔開了一樣。

他一身紅衣獵獵,身姿挺拔的站在那裏,若是忽略了他此刻冰冷弑殺的神色,那張臉便足以讓眾生傾倒。

被他冷漠的視線掃過,一眾人的心頭也跟著狠狠一跳。

傅玄並未在意他們的反應如何,隻是將視線落在了離音的身上。

“你的主人在哪裏?”他冷漠的問。

從剛才到現在,他體內的同心契約一直都在運轉著,但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這也他眼裏的光越來越暗。

離音看出他在極力壓抑著什麽,便不敢有所怠慢的立刻催動了體內的契約嚐試去呼喚他的主人。

但一分鍾過去了、兩分鍾過去了……契約一共運轉了五分鍾,而他的呼喚也終究落了空。

他的臉色不禁白了白,有點不敢直視傅玄的道:“主人沒有回應我的呼喚,我也感應不到主人在哪裏。是屬下沒用。”

雖然對於這樣的結果已是早有預料,但傅玄的眼中卻還是不可避免的透出了些許失落。不過這分脆弱的情緒他並未讓任何人察覺到。

而且,即使他們二人的契約目前感應不到謝與真的存在,但卻仍然在正常運轉著。這說明他的道侶目前的處境是安全的。

隻是這份安全會持續多久,便無法保證了。

離音正羞愧難當,便忽然聽到他冷硬的聲音自頭頂響起道:“我要去找回他,你隨我一起。”

離音自然立即便應了下來。

隨後,傅玄又看向朱顏道:“你留下來,想盡辦法壓製人間的濁氣。”

說話間,他的目光不由得便落在了正站在朱顏身旁的穆子潮身上。與其說他叮囑的是朱顏,倒不如說是穆子潮。

而他也知道,後者是不會拒絕的。

若是這放在以前,他或許不會這樣為難自己的下屬。但如今很明顯魔族對濁氣有一定的壓製作用,而穆子潮也很顯然在這方麵有所研究。

既然如此,這件事交於他倒是正合適。

傅玄看得出來他看著朱顏的眼神並不尋常,這一點倒是很好的被他利用。

卑鄙嗎?不,他隻是給了他一個選擇而已。

而這個選擇的結果也必將是他想要的答案。

穆子潮迎上他的視線,那眼神仿佛洞察了一切一般。他忍不住輕輕笑了笑,一把就攬住了朱顏的肩膀看著他道:“你放心去吧,這裏就交給我們了。”

這一刻,他做出了選擇。他與傅玄對視著,兩人的眼神頗有些心照不宣。

朱顏可不知道他們以眼神達成了什麽共識,隻恭敬地應道:“屬下定幸不辱命。”

他不覺得傅玄交給他的這項任務是在為難他。曾經他也是揮手定山河的謀士,目前的局勢他自然也看得分明。

剛剛將謝與真帶走的那股力量分明就是濁氣,他猜到那或許就是傳說中的濁氣本尊。否則當今三界又有誰能從他的主人手裏搶人?

那是個十分棘手的存在,而那個存在一切力量來源便是這千千萬萬的人心。人心不滅,那麽濁氣便永遠不會消失。

以前麵對濁氣時,所有人能想到的便隻有封印這一條路。但如今魔族的出現倒是帶來了一絲新的希望。

而這大約便要歸功於他身邊的這位了。

他之前便大約知道穆子潮在煉器一道上的天賦卓絕,卻是沒料到他的天賦竟是已經高到了這樣的地步,居然能發現魔族身上的鱗甲對濁氣的壓製作用。

雖然之前阻攔傅玄的那個小姑娘也發現了這一點,但朱顏卻能看出她在這方麵的造詣終究是比不上穆子潮的。

而神君將他留下,大約也是有讓他拉攏穆子潮,借用他的力量的意思。

若是人界的濁氣被壓製住,那麽靈界的也同樣可以。這樣一來,也可以最大程度的壓製濁氣本尊的力量。

這些心思在他的心中百轉千回,但外界卻也隻過去了一瞬而已。

他不由得看向了穆子潮,卻見後者也正目光溫柔的看著他。他心神微動,心底也隱隱約約生出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不過他表麵還是不動聲色的道:“我們先找個落腳的地方吧。”

穆子潮自然不會拒絕。

他們很快便離開了。等到穆晚茗回過神來想要再找他們的時候,卻也已經找不到他們的身影了。

另一邊,傅玄帶著離音離開後便去往了人界之中魔氣最為濃鬱的地方。那裏也曾經是Z國最繁華的首都——京城。

首都是匯聚了一國氣運之地,魔族選擇盤踞在那裏,打得便是吸收氣運以增強自身實力的算盤。

傅玄和離音一路過去,也看到了人界滿目瘡痍的慘狀。

不論是偏遠的山村、鄉鎮,還是繁華的大都市,在災難的侵襲下都早已是空無一人。那些空****的街道上,以及鱗次櫛比的高樓間也都是魔氣與濁氣相互糾纏著。

這兩種氣體互不融合,也互不衝突,倒是相處的分外和諧。

但仔細觀察卻也能發現,那肆虐的濁氣其實並不與魔氣靠得太近,似乎是在忌憚著什麽。

但已經被魔族和濁氣同時折磨的心力俱疲的人族修士們是無法注意到這一點的,即使注意到或許也並不會多想什麽。

還剩下的兩處陣眼也早就被魔族攻占了,人界已經再找不到淨土。

隻有零星幾個地方被修士用法陣苦苦支撐著,勉強撐出了一片淨地供還幸存的人類生存。而那些人類也是最後的火種了。

傅玄自上空一眼略過,心裏並未生出一絲波動。

他們很快就到了京城上空。放眼望去,那龐大的城市外卻正籠罩著一層由魔氣構成的屏障,漆黑的仿佛深淵一般。

傅玄冷眼看著,隨後便隨手招來了一團熾熱的靈光。靈光砸在那漆黑的屏障上,卻隻引起了微微的顫動。但是他卻神色不變,反手便招來了更多的靈光砸下。

他的攻擊手段很是單一,但是一大團一大團的靈光砸下,繞是那堅硬的屏障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駐守在裏麵的魔族自然也有所察覺,當即便氣勢洶洶的衝了出來。

他還以為又是那群不自量力的修士前來找死,哪成想到了外麵後看見的卻隻有兩名修士。

這名高等魔族倒是愣了愣,而後神色便變得頗為警惕。他可不是什麽沒腦子的蠢貨,這個時候能來挑釁他們的,也多半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

而麵前的這個人帶給他的感覺十分的危險,令他忍不住便繃緊了神經。

還不等他開口,傅玄便率先冷漠的問道:“把你們這裏地位最高的叫過來。”

那名高等魔族聽著他這毫不客氣的語氣,當即便冷笑道:“區區人族,好大的口氣。”

盡管他如今十分忌憚傅玄,但本質上他卻還是看不上這些人類。

“也罷,那我便自己親自去找吧。”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那名高等魔族甚至還來不及反應,便立刻察覺到有一股極為恐怖的威壓降臨在了他的身上。他甚至來不及發出慘叫,轉瞬間便被碾碎成了一團灰燼。

隨著一陣風吹過,那堆灰燼也洋洋灑灑的飄散了開來。

傅玄又團出了一團靈光砸在了那屏障上。原本就已經出現了裂縫的屏障在這一擊下也終於碎裂了開來。傅玄和離音隨後便飛速落了進去。

而他們剛剛進入其中,便見有無數魔兵魔將擋在了他們的麵前。

不用他吩咐,離音便率先化為了原形衝了過去。他龐大的身形也瞬間就衝散了那隻嚴陣以待的隊伍。

那些魔族士兵們也霎時就朝他攻擊了過去。

傅玄則趁機飛掠到了更深處。他能感應到,在那城市的中央有一道極為強大的氣息的存在。那是與高等魔族不一樣的氣息,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那應該是魔族中的王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