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他們迫切的眼神,中年男人沉默了片刻,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麽。

傅玄幾人見狀也並未催促他。過了大約有三分鍾的時間,那中年男人才像是下定決心一樣的開口道:“也罷,本來也是打算要告訴你們的。反正你們早晚也會知道的。隻是就怕你們不相信啊。”

傅玄神色淡淡的道:“不瞞您說,今天我們已經在村子裏逛了很久了,卻始終無法出去。即使從村口那裏往外麵走,很快就又會返回原地。如此光怪陸離的事都被我們碰到了,還能有什麽是我們不能相信的。”

聞言,中年男人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沒想到他的反應居然會如此平淡。

不過他並未多說什麽,很快就再次開口道:“那好吧,既然是這樣,那我也沒什麽不好說的了。其實這事說起來也是作孽,一切的一切都要從八年前那個女人嫁到這裏說起。”

據中年男人所說,八年前他們村子的李二牛娶了隔壁王家村的一家姑娘王秀蘭。婚後這對小夫妻頭兩年過得還算美滿,但王秀蘭卻一直沒有懷孕。

起初李二牛也沒在意,但眼看著王秀蘭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村子裏的人就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李二牛是個好麵子的男人,日子久了,他的心裏也對王秀蘭生出了極大的不滿。他開始埋怨王秀蘭生不出孩子,也開始對她拳打腳踢。

王秀蘭從沒反抗過,她也不敢反抗。

後來李二牛外出打工,到了第二年年末才回來。等到他回來以後才發現,他的妻子居然已經為他生了一個女兒。

而王秀蘭懷孕的時間點正好就是他外出打工那段時間。

王秀蘭說她去檢查的時候,醫生說她已經懷孕三個月了。在那之前,李二牛還沒出去。所以李二牛也堅信那個孩子是他的。

王秀蘭在生下孩子後,村子裏那些閑言碎語也都漸漸消失了。李二牛對她的態度也回到了剛結婚的時候。

在那小女孩三歲的時候,李二牛和王秀蘭也開始盤算著再生一個孩子。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村子裏也不知道是誰說的,說王秀蘭生的那個女孩不是李二牛的,是她偷人生出來的。

起初謠言隻在小範圍內傳播,村子裏的人也都隻在背後議論議論,也沒人真跑到李二牛一家當著人家麵說。後來不知怎麽的,這謠言居然越鬧越大,很快就傳到了李二牛的耳朵裏。

李二牛本來是不怎麽信的,但是聽其他人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更何況,在所有人都說那孩子跟他長得一點都不像的時候,他的心裏也自然而然的就產生了懷疑。

人心複雜,一旦懷疑的種子種下,就再難拔除了。

李二牛開始帶著有色眼鏡去看自己的妻兒,而這麽一看,也更讓他覺得那個孩子真的長得跟他很不一樣。

他又開始對王秀蘭拳打腳踢,成天的逼迫她說出那個奸夫的名字。可憐王秀蘭哪裏有什麽奸夫,當然不肯承認。

但她越是不肯承認,李二牛打得她就越狠。

那個時候,他們家幾乎每天都有女人和小孩的哭喊聲傳來。

也不是沒人想去說句公道話,但最後都不了了之了。

畢竟那樣的家務事並不是外人能管得了的。

說到這裏,洛蘭有些不解的問道:“為什麽不去做親子鑒定呢?這樣不就能知道孩子到底是誰的了嗎?”

眼前的中年男人卻歎了口氣道:“也不是沒人去勸李二牛去做個親子鑒定,但是他太固執了,就是不肯去,怕丟臉。可能也是因為這樣吧,秀蘭她終於無法再忍受二牛打她了,抱著孩子就投井自殺了。唉,也是三年前發生的事情了。自從秀蘭死後,村子裏也開始頻繁發生怪事。後來我們就發現我們居然出不去村子了。要不是我們一直都是種地自給自足,恐怕這三年封閉的生活我們可能還熬不下來。”

“所以,你們就覺得這一切都是王秀蘭的鬼魂在作祟嗎?”傅玄問。

中年男人道:“也許吧。除了這個解釋,我們也想不出其他的了。也是報應,在秀蘭投井死後不久,二牛他也很快就去了。村裏老人都說是王秀蘭的鬼魂回來複仇了。這個說法有人信,也有人不信。但不論怎麽樣,村子裏有怪事發生也是真真切切的。”

“原來如此。”傅玄輕輕敲著椅子的扶手,神色有些意味不明的問道:“那麽您信了這個說法嗎?”

中年男人突然覺得這個青年好像有點不對勁,但他抬頭看去時,卻見後者的神色始終平靜,也看不出什麽變化。

難道是他想多了?

暫時按捺住心底的想法,他接著苦笑著開口道:“三年了,就算一開始不相信的人,現在也都不得不相信了。現在我知道你們肯定也是不怎麽相信的,不過你們還是要千萬牢記我說的話,半夜不論誰來敲門都不能開門。”

“嗤~”突然的,傅玄輕笑了一聲,瞬間就打破了中年男人刻意營造出來的有些嚴肅的氣氛。

所有人都不由得看向了他,隻有謝與真不諳世事的靠在他的懷裏昏昏欲睡。

中年男人臉色微變的問道:“你笑什麽?”

傅玄索性往椅背上一靠,態度有些漫不經心的道:“我隻是有些好奇而已。既然你們已經認定了是王秀蘭的鬼魂回來複仇,那麽她又為什麽要針對全村的人?按照您的說法,在這個村子裏最對不起她的應該是李二牛才對。但是李二牛早就死了,她的怨恨也應該散了才對,怎麽反而一直不依不饒的盯著村子裏其他的人呢?”

中年男人對他這樣的說法顯然很不讚同,隻見他微微皺眉道:“王秀蘭她已經死了,變成了鬼的她又怎麽會和當人的時候一樣。她肯定早就神誌不清了,怎麽還會分得清誰是無辜,誰不無辜。”

“說的也是。變成鬼的王秀蘭已經成了另一個種族了,俗話說得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覺得您說的很有道理。”傅玄道。

中年男人聽他如此說,倒是有些詫異。不過見他神色真誠,心裏的不悅倒是散去了一些。

“你們能這麽想就好,倒也不會被那鬼魂幻化出來的幻象輕易欺騙。”

傅玄挑眉:“哦?難道那鬼魂還有用幻象迷惑人的本事?”

中年男人道:“說出來你們肯定又不信了,不過這是真的。之前我們村裏就有好幾個男人被她迷惑了,第二天早上的時候,他們的屍體就從村子那口井裏飄上來了。不過你們也不用太害怕,隻要你們晚上不出門,不開門,就不會出什麽事。”

“是嗎?”傅玄斂眸,似乎是在沉思著。但暗地裏他卻悄悄給一旁的卓風使了個眼色。

卓風接收道,連忙就開口道:“叔,多謝您告訴我們這些。您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們哪裏還能有什麽不信的。說起來還要多謝您今晚收留我們呢,要不是您這麽好心,我們今晚都不知道要住在哪裏。還有您說的那些注意點,我們這剛進村的,啥也不知道。要不是您好心告訴,可能我們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叔,您可真是個大好人啊。”

一通彩虹屁下來,誇得那中年男人黝黑的臉上都不禁冒出了些許紅暈。他連忙不好意思的擺手道:“我也是看你們可憐,還都是大學生,就這麽白白送了命多可惜啊。”

“哪能這麽說,那也是您太好心了。”卓風又叭叭的說了一大堆誇讚的話,那架勢連中年男人都有些承受不住了。

眼看著外麵的天色已經全黑了,中年男人也不再陪他們繼續坐著了。他隨便找了個借口就離開了。不過臨走前,他也告知了幾人今晚他們的住處在哪裏。

其實就在另一間空著的房間內。這家人本來一共就隻有兩間臥房,原本一間是男人和他的妻子住,另一間則是他們的孩子住。不過今晚傅玄他們來了,所以另一間屋子自然就騰了出來。

隻是屋子裏就一張床。中年男人見狀也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道:“今晚可能要委屈你們了,不過這炕足夠大,你們肯定都能睡得下。”

“沒關係沒關係,我們能自己安排。您也趕緊去休息吧。”卓風連忙道。

中年男人倒是沒多說什麽,隻點了點頭就很快離開了。

幾人走進了房間裏,隨後就把門也帶上了。

傅玄隨手布下了一道禁製,避免他們這裏的動靜傳到外麵去。

這時候,謝與真也從他的懷裏站起身,神色間已然沒有了剛才的昏昏欲睡。

沒了外人在場,其他人也都不再偽裝。

“那個男人好奇怪,他對我們似乎太熱心了。總覺得他別有意圖。”洛蘭道。

“正常。他把我們當成了不諳世事的大學生,沒有對我們有所防備也說得過去。不過我覺得他說得那什麽三年前發生的事,肯定也沒那麽可信。”劉偉忍不住伸了個懶腰道。

卓風沒參與他們的討論,隻是看向了傅玄:“大佬,你們準備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