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洲的日出和別出的不同. 別處的日出,總是給人一種蓬勃向上的感覺,讓人振奮和激動.但燕洲的日出則是另一種景象,那片幾百年來不斷戰爭的草原之上,總是充斥著一種淡淡的血腥味.不是被殺死的人身上那種血腥味,而是幾百年間不斷有人在這片草原上死去,有匈奴人的,有突厥人的,還有那些在曆史上沒有流下印記的其他民族的,但更多的卻是漢人的血,那些血液早已經深深的侵入了這片草原的每一個角落.即使是這裏的一草一木,也染上了那些血液,時間一長,這裏的空氣也變得有點腥. 日出的陽光,讓整個燕洲處在一片血色之中,本來給人溫暖的陽光,卻總讓人聯想到血這個字. 草原上吹過的風,似乎裏麵都有許多的冤魂在哀號. 羅羽躺在石頭上,似乎是在睡覺,但他微微跳動的睫毛卻說明羅羽是在聆聽這片草原上那些亡靈的訴說. ‘大人!‘喪狗,單膝跪在地上,對羅羽行禮. 羅羽的眼皮一張,清澈的雙眼睜了開來.剛才那種飄渺出塵的氣質被一種堅定而沉穩的氣勢所取代. ‘喪狗,在你心中,什麽是正義?什麽是邪惡?‘羅羽看著朝陽,淡淡的問道. ‘大人就是正義的,危害到大人的就是邪惡的.‘喪狗很奇怪羅羽為什麽要這樣問,難道還是因為她麽?早晚有一天自己一定要把那個賤人殺掉. ‘如果,我也有錯的時候呢?‘羅羽再次問道. ‘不可能,大人永遠也不可能錯.‘喪狗抬起頭,堅定的看著羅羽的背影. ‘為什麽我就不能犯錯?我也是人.‘羅羽低沉的說道,自己也是人,不是麽?自己也是由人生下來的,自己和所有人都一樣,有自己的喜,怒,哀,樂.也有野心,也有欲望,為什麽別人就不把自己當做一個人來看呢? ‘大人雖然也是人,但在我們十二凶星和地獄騎兵的心中,大人就是神.我們不相信天,因為天沒有在我們可憐的時候用它的正義來保護我們,我們不信地,因為我們在絕望的時候,這地沒有顯示他的慈悲,當我們看著自己的父母在突厥,契丹,高麗人的屠刀下死去的時候,漫天神佛都沒有出來解救我們,我們就是一群被大人從地獄中解救出來的幽魂,大人的一切對我們來說都是神跡.我們不需要分清對與錯,更不需要知道正義和邪惡,我們隻知道為大人而生,為大人而戰,這就是我們存在的全部意義.‘;喪狗回憶起自己的父母慘死的情形,雙目幾乎流出血來. ‘你想知道我一直以來都是在為什麽而戰鬥麽?‘羅羽淩空虛扶,讓喪狗直起了身體. ‘不想.‘喪狗立即回答道,想都沒有想過. ‘哦?為什麽?‘羅羽有點好奇,自己第一次想找個人說說自己的心事.卻被人給拒絕了. ‘因為那對我們來說並不重要.大人想要做什麽,我們隻需要幫大人做到就可以了,不需要原因.‘喪狗的話堅定而有力,因為他說的不僅僅是自己的想法,而是全體地獄幽騎的心聲. ‘難道你們就沒有自己的想法?我不需要一群沒有任何主見的部下.‘羅羽道. ‘有,我們都有自己的願望或者說野心.‘喪狗道. ‘哦?說說.‘羅羽來了興趣. ‘我的願望就是比自己的戰友先死,我的野心就是擁有很多女人.‘說完一向嚴肅的臉紅了一下. 羅羽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搖了搖頭.‘你找我有什麽事?‘ 說到正事,喪狗立即拋來自己的羞澀,正容道:‘突利來了,要見您.‘ 你終於來了,否則,黑狼軍的末日也就不遠了.雖然失去黑狼軍,對羅羽來說也是一件不願意見到的事情,但如果自己養的狗對自己有了很深的威脅,那麽這條狗也沒有繼續存在下去的必要了.畢竟自己要離開很長一斷時間,能在這之前再次震懾一下突利,對幽洲和整個中原的百姓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恩,你去把他帶到這裏來吧.‘說完接過喪狗遞過來的水囊,清洗了一下自己的臉. 突利跟跟著自己前麵的喪狗,越是靠近羅羽,就越能感受到那種沉重的壓迫感,或者說這種壓迫感是他自己強加給自己的,因為恐懼而感到緊張,一緊張就讓自己的感覺變得敏銳,對於任何來自外界可能的危險都有一種強烈的畏懼. 沒有上次見麵的時候那種血腥的場麵,羅羽也沒有如上次一樣手持那把讓突利噩夢連連的畫戟,但羅羽就那樣站在那裏,突利就感覺自己的胸口鱉著一口氣,呼吸變得輕細而謹慎. 但他卻不斷的告戒自己,要挺住,不能露出半點膽怯的樣子出來,否則接下來自己將處於下風.突利的心誌不可說是不堅定的,但要讓他克服對羅羽的恐懼卻是辦不到的,因為他知道自己沒那個實力去戰勝羅羽,既然戰勝不了,那就找不到理由來說服自己的心不再去恐懼. 好在羅羽不是頡利,否則自己連生存下去的意義也將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