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扶蘇在蒙恬的陪同下,一起進入了營帳中。

“稟大將軍,稟公子,晚飯已備好,現在是否要用餐呢?”

帳內,蒙恬的親兵走上前來請示道。

“長公子,您看……”

“大將軍不用征求我的意見,這裏是你的主場,我是客隨主便,一切依照大將軍的意思辦即可!”

“長公子這話嚴重了,末將惶恐!”

“大將軍哪裏話,你是我大秦柱石,在將士們眼中,你的威望那可是……”

“不不不,長公子切莫如此說,末將不敢!”

蒙恬此時在複蘇麵前,深埋低頭。

額頭不斷地冒出了冷汗。

心中更是慌的一匹。

這不對啊,長公子跟自己的關係,還是不錯的呀。

雖然自己癡長長公子幾歲,但是在鹹陽時,私交甚密。

怎麽今天來到自己的營帳後,說話總是透著一股興師問罪的意思呢?

難道……

是陛下的授意?

在督促我驅逐匈奴的征程在加快?

還是……

就在這時,營帳外響起了火頭軍的吆喝聲;

“大將軍,晚飯來嘍——”

聲音還特意拉長了聲音,看來平日裏,這火頭軍也是個性格開朗之人。

扶蘇也是背著火頭軍的聲音深深地吸引了過去。

循聲望去。

隻見到一道身高足有一米九開外的彪形大漢。

手中端著托盤,托盤上,擺放著幾口小銅鼎和碗。

銅鼎中,烹煮的肉食,發出陣陣香氣。

碗中的米粥,雖然看上去色澤鮮亮,但是細看之下,幾乎是可以數清楚碗中的米粒。

“這是……”

扶蘇一愣,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火頭軍送來的晚飯。

心中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這是米粥還是清湯?

再看那銅鼎中的肉食,竟然是脫了皮的田鼠。

“長公子莫怪,這幾日糧草有些……”

“糧草怎麽了?沒有了?”

扶蘇一臉的驚駭,看著蒙恬問道。

“還不能算是沒有了,起碼這米粥還能維持兩日!”

“什麽?兩日?米粥?這也叫米粥?”

扶蘇端起托盤上的碗,拿起湯勺攪弄了一番。

結果從碗底泛起來約莫有七八粒小米。

就這玩意兒,能叫米粥?

喝下去頂多解渴而已。

再看銅鼎中的那田鼠,雖然是肉,但是這玩意兒身上的病毒可是能要人命的。

弄不好更會引起鼠疫傳播,嚴重的話,直接就可以毀掉這三十萬驅逐匈奴的大秦銳士啊。

一氣之下,扶蘇一把將火頭軍端來的托盤給打翻在地。

怒道:“為什麽我大秦將軍隻有這樣的口糧?父皇難道不曾給蒙家軍撥付糧草嗎?”

火頭軍此時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呢。

哪裏能聽得進去扶蘇的問話。

隻是眼睜睜地看著掉落到地上的晚飯,心中猶如刀割。

緩緩曲膝跪下,將打翻的銅鼎慢慢扶起。

米粥已經是灑落在帳內的土地上,隻剩下一口碗,還在地上不斷地打著轉,顯示著這隻碗最後的倔強與不甘。

“這米粥……乃是特意為長公子你熬出來的,大將軍為了讓長公子能夠吃飽,特意吩咐俺多放些稷,怕的就是長公子你吃不飽啊;

這田鼠,這田鼠可是我們大將軍特意留下來給你接風的美味啊,你不領情也就算了,竟然還將這些打翻在地,你對得起大將軍的一片苦心嗎?”

“蒙人你住口,怎麽可以如此跟長公子說話?來人,給我押下去,軍法從事!”

“大將軍,我蒙人不服,這可是咱們蒙家軍僅存的口糧了,為了招待他長公子扶蘇,您都兩天沒進一粒米了,這樣下去,別說驅逐匈奴了,我們就等著匈奴人來為我們收屍吧!”

“你住口!”

蒙恬頓時大怒,順手抄起營帳呢的馬鞭,就要抽打火頭軍蒙人。

扶蘇見狀,一把將蒙恬攔下。

轉頭看向了蒙人:“你剛才所言,這是蒙家軍僅有的口糧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這還不夠明白嗎?斷糧了,蒙家軍斷糧了,派往鹹陽催糧的糧秣官,一波接一波,卻全都石沉大海,了無音訊,大秦,已經拋棄我們蒙家軍了!”

到了此時,蒙人似乎也豁出去了。

原本興高采烈地進來送飯,本以為能夠討得長公子扶蘇的歡喜。

這樣的話,自己蒙家軍的糧草,就會有希望了。

卻不料好心被扶蘇當成了驢肝肺。

“大將軍,蒙人所說,可是事情?”

扶蘇的聲音冰冷,聽上去讓人不寒而慄。

就連蒙恬都大吃一驚。

這還是自己認識的扶蘇公子嗎?

這還是那個性格淳厚,優柔寡斷,儒家學說掛在嘴上的扶蘇公子嗎?

不,他不是。

扶蘇公子就算是生氣,說話也是保持著謙謙君子,以聖人自我標榜。

但是眼前的這一幕……

“大將軍,我再問你話!”

“回長公子,蒙家軍……確實斷糧了,不過還能撐得住……三天,我已經讓將士們在這草原上圍獵田鼠和野味兒,還是可以扛幾天的!”

“荒唐,真是荒唐,蒙家軍三十萬大秦瑞士,緊靠這圍獵野味兒能填飽肚子?填不飽肚子,如何打仗?”

“長公子放心,隻要匈奴人敢出現,我蒙恬一定親手擰下他們的頭顱來,決不讓匈奴人踏入我大秦之地半步!”

“大將軍話可不要說得太滿了,你可知道,魏無咎的老家,就是被匈奴人小股騎兵給屠戮侵擾的,那可是在我大秦的土地上發生的。”

“什麽?”

蒙恬聽後,心中大驚。

萬萬沒想到,竟然有匈奴騎兵繞過自己的大部隊,深入到了大秦腹地內部。

“先不說這些,糧草一事,大將軍速速與我說來,為何會斷糧?”

“這事兒我也好生奇怪,催糧的文書,我是一連往鹹陽發了有十餘次,可就是等不到糧草的到來,如果不是職責所在,我都要自己親往鹹陽去催糧了!”

扶蘇聽到這裏,心中也是一驚。

大軍未動糧草先行,糧草一事,向來是兵家大事。

怎麽可能會出現這樣的低級錯誤?

難道是鹹陽城內,有人將催糧的文書給私自扣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