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斯、馮去疾和王翦再次接到嬴政的召見通知。

選擇隻邀請他們幾個,

顯然是因為目前隻有他們幾個了解趙安。

而其他知情人士都不在鹹陽城裏。

至於夏無且,上次露麵之後就一直在家生病。

雖然病情並不嚴重,

但畢竟年歲已高,

稍有不適就得好好休養。

李斯、馮去疾和王翦對陛下突如其來的召見感到困惑,

但作為臣子,隨時聽候召喚是他們的本分。

“參見陛下!”

三人異口同聲。

“三位愛卿平身,寡人突然召見各位,”

“是有件事讓寡人難以決斷。”

嬴政話畢,留意著三人神色,

見三人並無異常,未待他們開口,便接著說道:

“寡人欲對那位掌櫃加以封賞。”

“三位愛卿有何見解?”嬴政用的是“見解”,而非“建議”。

通常人們容易混淆這兩詞,認為它們無異。實則不然,

“見解”帶有幾分必須遵從的意味,

而“建議”則是更為和善的表達。

李斯三人自然捕捉到了這一微妙差別。

作為臣子,揣摩君主每一句話背後的意圖是必修課。

“微臣以為,掌櫃的確實該受賞!”

“他之前提出的各項策略和建議,每一條都極大地惠及我大秦。”

“不久前更貢獻出了獨輪車這樣的工具。”

“堪稱全能之才。”

“不過,鑒於我們尚未透露真實身份,”

“這份賞賜需謹慎考慮。”

李斯率先發言。

近來他忙於朝廷種種事務,

未曾拜訪趙安。

但李斯清楚記得,數次化險為夷皆因趙安相助。

況且,他能感覺到,陛下麵對趙安時的態度與眾不同。

此時表明立場,也算預先與趙安建立良好關係。一旦身份公開,

兩人的關係便能順勢更進一步。

“先前我曾想將女兒許配給趙安,看樣子得抓緊實施了。”

李斯心中暗想。

這個念頭一直盤旋在他的腦海,

卻因近期事務繁多未能付諸行動。

他幾乎都住在章台宮,回家次數寥寥。

忙完當前工作,他必定要回家落實此事。

“李大人言之有理。”

“掌櫃的非朝中官吏,”

“又對我們的真實身份一無所知,”

“獎賞必須恰如其分。”

馮去疾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王翦則保持沉默,在他看來,早該賞賜趙安。

隻是如何賞賜是個問題。突然重賞一個默默無聞之人,定會引來不少風波。

賞賜過低,體現不出陛下的誠意;

過高,則難免要細數掌櫃的功績,

從而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王翦能考慮到的,

嬴政自然也能想到。

這正是他召來李斯三人討論的原因,

目的就是要商議出一個恰當的賞賜方案,

既能展現帝王的誠意,又不至於引發他人非議,

特別是引起六國殘存勢力的注意。

在鹹陽,王賁已派兵護送了不少六國貴族而來。

這些人不可能全都甘願居於此地,

定有人心懷叵測。

扶蘇一直在旁觀察,也在思考如何妥善賞賜趙安。

一時之間,如何賞賜趙安成了嬴政等人的一大難題,

尤其是對於嬴政來說。

作為皇帝,他首次意識到賞賜一人竟是如此棘手。

沉默約莫一柱香的時間,王翦發言:“老臣以為,不如授予掌櫃的客卿之位。”

“首先,我大秦的客卿地位尊崇。”

“其次,不易引起有心人關注。”

這是王翦深思熟慮後的建議。

他這麽說自然有其道理。

大秦客卿的特殊之處,或許隻有老秦人深知。

昔日商鞅、張儀、範雎,

及至如今丞相李斯,

初來乍到秦國時均任客卿,

之後憑功勳漸得實職。

可以說,客卿在大秦既顯赫,

又極為虛幻,

能獲得君王絕對信任,在秦享有尊重與發言權,

卻偏偏沒有實際權力!

通過幾次接觸觀察,王翦確信,

掌櫃的無意執掌權力,

因此給出了這樣的建議。“老師所言極是!”

嬴政眼前一亮。

他怎麽就忘了客卿這一職位呢。

隨即,他馬上吩咐:“即刻擬旨,冊封掌櫃的為客卿。”詔書很快擬好。

嬴政命趙高親自前往趙安府邸宣讀。

盡管趙高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但陛下旨意,哪敢怠慢,

連忙率人趕往趙宅。

到門口時,隻見那石守門。

“你們是誰?”

石警惕地問。

趙高非但不惱,反而笑道:“我們是來向府上老爺賀喜的。”

“陛下特地下旨冊封。”

“勞煩通報令尊大人。”

趙高態度恭敬。

能得到陛下封為客卿的,絕非凡人。

萬萬得罪不得!

石愣了愣,雖不知客卿為何物,

但既說是陛下的旨意,便急忙去通知老爺。

不久,趙安偕同虞子期、鍾離昧走出,

見遠處的趙高,趙安問:“你們是宮裏來的?”

問罷,他仔細端詳,

發現他們的確穿著宮中的服飾。

“正是!”

“陛下有旨,請接旨!”

趙高笑說。

趙安未再多問,拱手行禮,虞子期等人也跟隨著行禮。

這時代無跪拜之禮,

即便麵對帝旨,也隻需微微鞠躬行禮。

“酒肆掌櫃趙安,屢獻良策,”

“對國有功!”

“加之有李愛卿舉薦,”

“今特封趙安為大秦國客卿。”

旨意簡潔明快,

趙高宣讀時,臉上肌肉卻不自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