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菲菲拒絕邪道讓她搬出去的提議, 隻有留在黃家,她才能繼續保住黃家千金這個身份。如果搬出去了,那豈不是如了黃家人的願, 自動放棄一切本該屬於她的東西?

邪道低頭一口咬在黃菲菲肩上,血液浸出,她痛叫一聲:“啊!”

邪道慢慢舔舐著血跡:“聽我的,黃家不安全。”黃菲菲還是太嫩了,在她那個漂亮又厲害的姐姐麵前完全不夠看,差點露出馬腳,黃家絕對不能久留。

黃菲菲痛得渾身發顫, 陰邪的男人見她還想強, 冷笑一聲,又在剛才咬痕處再度咬了一口, 這下黃菲菲痛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啊……我答應!別咬我!”

陰邪男人滿意地替她舔舐幹淨血跡, 仿佛恩賜一般讚揚:“乖女孩。”

在他看不見的角度,黃菲菲含淚的眼裏充斥著劇烈的恨意。

樓下。

黃家人對黃菲菲兩天沒出房門的原因都心知肚明,大家默契地保持沉默,唯獨黃遲不知道“婉轉”兩個字怎麽寫。

他看阿姨很快空著手從樓上下來, 撇了撇嘴:“媽,她不吃飯就餓著唄, 還送什麽送啊!”

宋雨瞪他:“就你話多。”

還想多數落小兒子兩句,誰知黃菲菲忽然踩著樓梯下來了,手上還端著剛才阿姨送上樓的托盤, 裏麵的飯菜已經吃幹淨了。

“菲菲,怎麽吃得這麽快?吃飽了嗎?還要不要再吃點什麽?”宋雨問道。

黃菲菲臉色不是很好, 看起來沒什麽精神:“媽, 我想跟您商量一件事。”

又是那種奇怪的氣息, 井玫瑰沒忍住用元氣在她身上探了一遍,除了身體比較虛弱之外,沒在她身上發現別的什麽東西。

“什麽事?”

黃菲菲表情為難地看了一眼桌上的家人,宋雨就知道她是想說悄悄話,顧不得還沒吃完飯,放下筷子跟著她到一邊去了。

“嘁。”黃遲白眼快翻到天花板的吊燈上去了。

客廳一角。

“你想和媽媽商量什麽?”宋雨見黃菲菲頭發淩亂,想伸手給她理一理。

黃菲菲跟受驚的小鳥似的,猛地偏頭躲開。

宋雨神情和動作都是一僵。

黃菲菲反應過來,連忙道歉:“媽,對不起,我隻是、我隻是……”隻是了半天,卻沒說出下文。

宋雨也沒有責怪她的意思:“沒關係,媽不怪你,你想和我說什麽?”

黃菲菲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看向餐廳那邊,嘴唇張合好幾次,才囁嚅道:“我想搬出去住……”

宋雨驚訝:“這怎麽行?”

“媽媽,其實有件事情我沒有告訴你,”黃菲菲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姐姐的生日宴會我是故意沒有去,因為我不想看見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姐姐身上的場景,我以為我不去也能讓你們擔心,可是……”

說到這裏,她似乎特別傷心,低著頭發出嗚嗚的哽咽,長頭發從臉頰兩側垂落,擋住了她的臉。

“菲菲……”宋雨突然不知道怎麽跟她說了,原本於情於理,黃菲菲都確實不應該在這種重要的日子耍脾氣,可是現在她主動和宋雨坦白一切,宋雨反而心軟了。

“媽媽,”黃菲菲抬起頭,眼眶紅紅,“我就是個壞孩子,如果我留在家裏,姐姐和小遲也一定不會原諒我的,說不定以後還會經常發生爭吵,您就讓我搬出去吧。”

她再度垂下頭,聲音低低地說出最後一句話:“畢竟,我本來就不是黃家的孩子。”

宋雨心神一震:“菲菲,你怎麽會這樣想呢?你就是媽媽和爸爸的女兒啊!是不是有人在你麵前胡說八道什麽了?你告訴媽!”

黃菲菲神情瀕臨崩潰:“媽,你讓我走吧,我住在家裏真的很痛苦!”她不想在黃家提心吊膽地活著,隻有先搬出去穩住那個男人,才能想辦法慢慢把她的東西拿回來。

宋雨這兩天甚至沒上樓看過她一眼,現在卻執意要在這裏裝作母女情深,她感到惡心!再多待一會兒她怕自己會吐出來!

“菲菲,你別這樣,媽媽心痛!”宋雨也紅了眼眶,她不明白怎麽事情忽然變成了這樣。

之前菲菲沒去宴會還被他們忘了,宋雨自己也尷尬,想著讓菲菲先緩一緩心情,再和她道歉,誰知道計劃趕不上變化,今天她就這麽突然急著要離開這個家。

黃菲菲沒說話,隻用沉默昭示著自己的堅持。

宋雨無法,隻能先退一步:“總要給時間讓我和你爸爸他們商量一下,好嗎?”

黃菲菲不想再應付了:“那我先去收拾東西,明天早上再離開。”說完轉身就走。

“菲菲!”宋雨在後麵叫她,她也沒回頭。

黃深易等人從餐廳出來:“怎麽了?”

宋雨悲傷不舍道:“菲菲說她想從家裏搬出去,我勸不住她。”

“真的嗎?”黃遲拍巴掌大笑:“太好了!”

宋雨一個淩厲的眼神甩去,他立刻放下手。

黃深易問黃老爺子:“爸,您看——”

還沒說完就被老爺子打斷:“這事你們做父母的自己決定,不要問我。”然後背著手往花園去消食了。

一家人沉默幾秒,黃彥忽然道:“我倒是覺得她搬出去也好。”

黃遲簡直明目張膽的幸災樂禍:“英雄所見略同啊大哥!”

宋雨難以置信地望著一向穩重成熟的大兒子:“黃彥,你怎麽和你弟弟一樣不懂事了?”

黃深易阻攔妻子:“先聽聽孩子怎麽說。”

黃彥先看了眼默不作聲的井玫瑰,才對父母解釋:

“爸,媽,如果當初你們收養菲菲的時候,她還是個什麽也不懂的嬰兒,今天我會和你們保持一樣的看法,但是很可惜——

“當年她來到黃家,已經到了記事的年紀,不然你們當初也不會花那麽多工夫才哄她開口叫你們一聲爸媽,更別提實際上她對你們,還不如對日常照顧她的星姨感情深。”

宋雨知道兒子說的都是實話,她和丈夫確實沒能將菲菲的心焐熱,不然今天她也不會輕易提出搬出家裏,得到這個結論,宋雨臉色又難看了兩分。

黃深易看出妻子的不舍,問道:“是不是她又耍脾氣,想用搬出去威脅你?”

宋雨:“不是,起初我也是這麽以為的,可是菲菲說了……很重的話,我才知道她是認真的。”

“她說什麽了?”

宋雨苦笑:“說這個家讓她待得痛苦,因為……”她看了眼親生女兒,沒說了。

但是這一眼足夠讓大家心領神會。

井玫瑰無所謂,在書中她和黃菲菲本來就是對立的存在,不過她很意外,黃菲菲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提出離開。

如果說她的理由是害怕自己搶走她黃家千金的身份,井玫瑰反而會存疑,但她直接告訴宋雨,因為井玫瑰在黃家,所以她待不下去,井玫瑰倒覺得有幾分可信。

但也不是全部。

太久沒有回想那話本的內容,剛才井玫瑰忽然發現她已經想不太清楚書裏的東西了。這是個好消息,也是個壞消息。

好就好在這說明她已經和這個世界徹底融合,壞就壞在融合後她不能再維持住對話本內容的“先知”,有道是天機不可泄露。

黃遲被母親的話氣笑了:“她居然敢這麽說?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姐才是親生的好麽?說我姐在家讓她痛苦,那她就立刻滾出去啊!”

黃遲特意放開了嗓門,想嚷嚷得樓上的某人聽見。

宋雨想教訓小兒子,沒想到黃彥也道:“媽,黃遲說得對,玫瑰才是您親生的女兒。”

“可是……”

“我知道,您是想一碗水端平,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在普通家庭,親生與親生之間尚且還有些不一樣,我們家這種情況更難,何況菲菲還是個十分敏感的人。

“親生的和親生的,舉個例子,當年你們一直逼著我上各種家教課,小遲卻能總是在家打遊戲,如果我稍微敏感一些,我就會認為你們對小遲更好。”

宋雨意外大兒子居然會說出這種話:“黃彥,你可別傻,不逼著你讀書,今天你能接手家裏的公司?黃遲他那樣,從小就跟野猴子似的,還比你小幾歲,家裏肯定是先培養你啊!”

黃彥一臉無奈:“打個比方而已,媽,重點不是我和黃遲,而是黃菲菲。”

黃深易道:“黃彥說得對,既然她自己提出搬出去,我們就尊重她的想法,當然零花錢和生活費也照樣給。以前十多年我們也沒虧待過她,要是她搬出去後,外麵有什麽風言風語,我們黃家問心無愧。”

這句話就是勸宋雨放寬心,還提前給她打了一劑預防針。

黃深易是個男人,看待事情不會像宋雨那樣感性,自從玫瑰被找回來,家裏確實沒有過過幾天安靜日子,即使有,那也是表麵的風平浪靜。

黃菲菲這個孩子,不能說有大毛病,但是他們自己帶大的女兒,究竟品性怎麽樣,黃深易心裏有數。

“從前的事都揭過不說,隻說玫瑰生日宴會這一件,”他規勸妻子,“就因為她覺得家裏公開介紹了玫瑰的身份,讓她不舒服了,她就能說不去就不去宴會,完全沒考慮過我們黃家的麵子,實在是狹隘了。”

黃深易從來不隨意評價幾個孩子的缺點,現在著重點了出來,讓宋雨吃驚不已:“怎麽你和黃彥,原來都對菲菲這麽不滿啊?”

黃深易無奈:“不是不滿……”是菲菲太不懂事了。

他不願意在妻子心裏落下個自己心胸狹隘的痕跡,稍稍猶豫一下,還是把話說得更開了:“要是我和黃彥真這麽小肚雞腸,當初接玫瑰回來之前,就會把家裏的事掃幹淨,那玫瑰回來後也不會車禍住院。”

黃彥點頭:“爸說得不錯,我們已經給過她許多機會了。”

從小黃菲菲就當麵一套背麵一套,讓小遲在爸媽麵前吃了不少虧。小遲調皮,爸媽總是更信黃菲菲,他這個當大哥撞見過好幾次,但是礙於小遲到底是個男孩子,而她是個女孩,臉皮也更薄,就一直沒戳穿她。

可玫瑰回家後,她又開始針對玫瑰。

見宋雨仍搖擺不定,黃彥最後下了一劑猛藥:“媽,你別忘了,當初星姨夥同莫雲溪害了媽和小遲,還有爺爺,三個血脈至親的家人,黃菲菲還要不顧你的阻攔,執意跟著星姨的丈夫,千裏迢迢地為星姨扶棺回鄉。”

宋雨臉色一白,她當然記得。

黃彥:“你當時一直說她心軟、善良,可在我看來,隻不過是在她心裏,星姨比我們家人的分量更重而已。”

宋雨心神俱震,腳步踉蹌地往後一退。

黃彥淡淡看了弟弟一眼,黃遲立刻機靈地上前扶住老媽:“媽,您小心點兒啊!”

老話說事不過三,他們給黃菲菲的機會早就不止三次了。生意場上極為忌諱養虎為患,不能打壓就隻有割肉合作。

黃彥在公司穩坐釣魚台,自然不會讓自己家裏一直留著顆毒瘤。

井玫瑰親眼看見大哥露了這一手,輕易就說動了宋雨,不由驚訝又敬佩,果然不愧是網上說的“霸道總裁”。

黃彥對上她的眼神,走過去好笑地拍了拍她的頭頂:“跟我到書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