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啊, 我是想問問你——”
看來錢太太問的事頗具秘密性,而且她本人也非常謹慎,謹慎到坐下來之後依然左顧右盼了好幾次, 話到了嘴邊就是不說出來。
井玫瑰抬手為她斟了杯茶:“錢太太,你想問什麽就直說吧,我弟弟在外麵看著,不會有人靠近的。”
她指了指黃遲的背影。
錢太太不好意思地坐好:“讓你看笑話了,大師。”
她捧起井玫瑰倒的茶水,優雅淺啜半口,井玫瑰看出她終於要講了, 便沒再催。
“大師, 你從我的麵相看出什麽了嗎?”
井玫瑰以為她是還想探探自己的底,輕笑看她:“看出錢太太是個有福氣的女人。”
錢太太麵色一變:“大師, 你再看看, 你真的沒看出什麽問題來嗎?”
井玫瑰也收起笑容,仔細察看她的麵相,好一會兒才點頭:“我確認我沒有看錯,錢太太究竟是想要我算什麽呢?倘若你不直說, 或許我也會一葉障目,一時想不到那兒去。”
錢太太糾結再三, 終於吐露心聲:“我想算算孩子,我年輕的時候打胎次數比較多,我想問問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
井玫瑰:“是打胎傷了身體?”
錢太太目露惆悵:“那倒也不是, 每次做完手術家裏都拚命給我補了身體,去醫院做體檢, 醫生也說我的身體很健康, 沒有任何問題, 可就是怎麽也懷不上。”
說到這裏,錢太太頓了頓,頗有些心虛的意味:“我、我是聽說過這種說法,如果一個女人打胎次數太多,會折損自己的福氣,我就想,我一直懷不上,是不是也是這個緣故。”
井玫瑰皺眉,讓她伸出手來,錢太太依言照做。
井玫瑰捏著這隻明顯經過精心護養的手,再結合她的麵相看了看:“錢太太,恕我直言,我剛才說你的福氣好不是玩笑話,你的福運綿綿,不止是普通的好福氣,按照常理,不可能沒有子嗣,你的命裏應該是有兒女雙全的。”
錢太太的眼淚掉了下來:“你說的是真的?可我都四十歲了,一個孩子也沒有啊!”
井玫瑰自信她相麵的能力不會出錯,那這裏麵一定還有未知的原因在幹擾。
她心中有疑,想進一步詢問,誰知錢太太當眾落淚,自覺丟了麵子,不肯再繼續配合,急急忙忙擦幹眼淚,說:“井小姐,真抱歉,我現在情緒太激動了,不如改天再單獨見麵詳談吧?”
井玫瑰也不是強人所難的人:“好,要加個聯係方式嗎?”
錢太太麵露感激,匆匆掃了她的微信二維碼走了。
其他賓客看見,紛紛擠過來想排個算命二號位,一群人你爭我搶,現場一片嘈雜,井玫瑰考慮起了偷偷溜走的可能性,幸好她的合夥人宋瞿先生及時站出來維持了秩序。
“請大家不要激動,今天畢竟是大師的生日宴會,不適合花太多時間在其他事情上,要是宴會結束之後,各位貴客還有意谘詢風水玄學方麵的事,請私下先與宋某聯係,由我來為您安排時間地點等一切事宜。”
現場也不是沒有認識宋家少爺的人,於是好奇問道:“宋瞿你小子怎麽給大師當起助理了?”
宋瞿一笑:“大師準備開一個文化公司,我是大師的助理。”他沒說出合夥人的身份。
助理啊,懂了。
大家了然,不再往井玫瑰跟前擁擠,轉而開始跟宋瞿熱絡客套。
宴會最終總算是有驚無險地結束了。
黃遲對此還大肆發表了一番感慨:“我本來以為咱家宴會上出現兩個殺人犯,大家肯定恨不得立刻就走,沒想到他們最後還嫌棄宴會時間不夠長!”
他說的主要是拉著黃家人和宋瞿套近乎的那些人,一個個還不都是想曲線救國,搭上他姐這條線。
想到這裏,黃遲又忍不住表達自己濃重的鄙視:“一群馬屁精!”
黃家人忍俊不禁,黃老爺子笑道:“做人就是要這樣,你有本事,別人上趕著拍你的馬屁。”
黃遲一甩頭:“換我,我才不幹。”
黃老爺子的笑淡了些,歎息:“誰又是天生喜歡拍馬屁的人呢,要不是事到臨頭沒辦法,誰也不想將自己的尊嚴拋開。”
他語重心長教導孫子:“黃遲,你可以看不起拍馬屁這種行為,但絕對不能看不起拍馬屁的人,能忍一時之辱的人都不是平庸之輩,再說,生意場上不就是這些你我逢迎的事?”
宋雨也道:“他可不擔心家裏的生意,幸虧咱家還有個黃彥比他大。”
說完小兒子,宋雨忽然跟想起什麽似的驚叫一聲:“菲菲呢?她今天沒和我們一起?”
黃遲差點笑出聲,裝模作樣,張口就來:“誰知道呢,說不定看著這麽多人圍著我姐轉,她心裏又不舒坦了,幹脆酒店都不去了。”
他話雖然說得難聽,但是黃家人都知道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黃菲菲那個性子……
黃深易道:“應該是沒去酒店。”
宋雨嗔怪他:“你早就發現了?”
黃深易沒說話,但意思很明顯了,菲菲脾氣嬌,表麵說著要和玫瑰做好姐妹,實際上她從小到大都不是個肯吃虧的主兒,黃深易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去就算了。
井玫瑰本來還以為黃菲菲今天會在宴會上做手腳,結果沒有,那她會有什麽其他動作呢?
“媽,忙了一天,大家都累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菲菲應該出去玩了。”黃彥看著氣氛慢慢變冷,幹脆直接打斷話題。
宋雨道:“哎,那你們都去休息吧,玫瑰等等,你到媽的臥室來,媽有話和你說。”扭頭又叮囑老公:“深易你在下麵看會兒電視,先別上來。”
井玫瑰大概猜到宋雨想跟自己聊什麽,也就是孟家和黃家那件事。
事實證明她猜的沒錯,宋雨確實就是問她到底什麽想法,究竟喜不喜歡孟麒麟。
宋雨問得直白,井玫瑰免不了尷尬羞赧,宋雨反而教她:“現在這個社會,雖然離婚是常有的事,但是作為一個母親,我還是希望女兒能一次性找到自己的幸福,避免受到不必要的傷害。”
井玫瑰便道:“我也不知道我的想法。”
宋雨就明白了,女兒大約是還沒真正開竅,對孟麒麟的好感或許是有,但還沒喜歡到能讓她直視內心的份兒上。
不過今天看孟少那樣,肯定是看上她家玫瑰了。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要是孟少能打動玫瑰,就是他倆命裏該有的緣分。
說到“命”——“玫瑰,你能不能給你和孟少算算你們之間……?”
井玫瑰不好意思地搖頭:“算命的人算不了自己的命。”
說完這話,她忽然又想起當初在孟家給孟麒麟相麵,發現他紅鸞星動,結合今天……
“你的臉怎麽這麽紅?”
宋雨不明就裏,隨口問了句,然後又道,“那也隻能先看看了,不過媽告訴你,既然你對孟少不排斥,就不能因為害羞一個勁將人推開,知道嗎?”
她也是不放心,擔心女兒在感情上內向過頭,錯過了一段好姻緣。平心而論,孟少各方麵條件都極好,配玫瑰是很不錯的,她和丈夫也滿意這個女婿人選。
原來是擔心孟家後悔,看不上女兒在山裏長大這段經曆,他們都沒敢想讓孟少當自己的女婿。
現在孟家提出要實現這樁娃娃親,就知道他們對女兒是滿意的,至少孟少本人對玫瑰有相當程度的好感,這一點從今天孟少攬著閨女的肩給她撐腰就知道了。
實在不想玫瑰錯過啊,那太可惜了。
井玫瑰都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合適了,盡管心裏不自在,表麵還努力保持一貫的淡定,隻是她不知道臉上的紅暈早就出賣了她:“我知道的,媽。”
宋雨就差沒明著說,要她牢牢抓住孟少這個好男人了。
見女兒接受還算良好,宋雨趁機又向她灌輸一些自己的感情經。
門外站了好一會兒的黃菲菲動了,遊魂一般赤著腳回到自己臥室。
“這下你死心了吧?”一道陰森尖細的男聲響起:“你隻是個養女,現在真千金回家了,那個娃娃親也不可能落到你頭上。”
黃菲菲麵色一變,表情猙獰地拿起**的抱枕,猛地摔到地上。
“嘖嘖,”穿著長到落地的黑色披風的矮瘦男人不僅沒被嚇到,反而又向她靠近了些,“就這麽喜歡那個姓孟的?”
黃菲菲的眼風宛如帶刃一般射向他:“我不喜歡他!”
她隻是怨恨宋雨,怨恨黃家人,為什麽口口聲聲把她當黃家女兒,卻又沒給她應有的待遇,今天就連她沒去酒店,都沒有一個人發現。
瘦小的男人毫不在意黃菲菲的戾氣,笑著越靠越近,整個身體都要貼到黃菲菲身上去了:“不喜歡就不喜歡,現在你都死心了,總該答應和我雙修了吧,你覺得黃家人還有可能給你找一個比姓孟的更好的男人嗎?那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繚繞著黑氣的枯瘦雙手帶著試探的意味摸上黃菲菲的腰,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最終放棄了抵抗。
“乖女孩,”枯瘦男人怪笑一聲,直接俯下身,“師父會把你變得比她還厲害的,隻要你好好配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