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孟少要把我姐帶到孟家去?”

曠嘉道:“對啊, 你不信自己看看,這個方向過去,又沒有岔路口, 直走到底,一邊盡頭是建材市場,另一邊就是去往孟家老宅。”

黃遲看著導航路線,果然跟曠嘉說的一樣:“不是,孟少為什麽要帶我姐去他家啊?我不理解。”

剛說完,後麵就有汽車鳴笛,曠嘉抬眼看後視鏡, 齊飛揚做了個手勢, 示意曠嘉先開。

曠嘉便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和黃遲說話:“黃小遲, 不是我說你, 你也不是咱們這群人中的智商盆地,現在還沒看明白?”

“你罵誰盆地呢?”

“你TM應了,那就是罵你唄!好好說話不聽,非得杠, 你說你TM怎麽不改名叫黃杠呢?沒看見孟少對你姐青睞有加麽?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對你姐有意思,就你這親弟弟眼瞎看不見!”

黃遲被狠罵一通, 來不及懟回去,就抓住了他話裏的重要訊息:“你說孟少對我姐有意思?這誰不知道?你TM說誰瞎呢?我就沒見過孟少對哪個女的像對我姐一樣好過!可是總不能因為他對我姐有意思,都不經過我爸媽同意, 就直接把我姐帶回去吧?”

曠嘉打著方向盤拐了個彎:“三少,沒看出來啊, 您還有這份眼力?”

“滾!”

曠嘉道:“聽你這意思, 你家裏也知道這事了?”

那黃遲瞞得可真夠緊的, 他也就偶然幾次小心地往那個方向猜測,都沒敢直接說出來,沒成想人家家裏可能早就知道了。

不過要真是這樣,瞞著也情有可原,孟家這根大腿,抱上了好處多多,低調點兒總不是壞事。

“什麽鬼?我什麽時候說我家裏知道了?”

黃遲:“這事還沒個定論,我敢拿出去亂說嗎?再說了,和誰談戀愛,那是我姐的自由,我可不知道我爸媽,還有我爺爺是什麽想法,萬一他們想讓我姐去聯姻呢?那老子不是壞了我姐的好事?我可沒那麽蠢。”

“行,”曠嘉語氣讚許,“原來你還有點智商,不錯。”

“你敢不敢把車停下來,再和小爺說話?”

“開車呢,別動啊!哎,別動別動!對對對,鬆開你的手,車上四條人命呢兄弟,翻了咱們就集體玩兒完!”

後座杜晨和呂奇對視,無奈搖頭,這兩個人無論什麽時候什麽地點,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永遠都有抬不完的杠,幹脆倆人結伴去工地得了。

話分兩頭,孟麒麟和井玫瑰已經到了孟家老宅。

正如孟麒麟所言,孟老爺子果然在家裏等他們。

“玫瑰來了。”

井玫瑰:“是,孟爺爺您好。”

“好,來,先坐下喝杯茶。”孟老精神矍鑠,待客的態度比較熱情。

井玫瑰想著自己是來看風水的,在她不知情的時候,時間已經延後了一個上午,現在再耽擱就不合適了。

她看向孟麒麟,用眼神詢問他怎麽辦,沒想到他卻點了點頭,井玫瑰隻好先隨著孟老坐下來。

一旁的孟老不動聲色,將兩人的互動應收眼底,一雙老眼深處閃過一抹滿意的笑。

嗯,不錯,看來麒麟這小子沒騙他,這下,孫媳婦的確是有著落了。

或許是孟老的眼神太過意味深長,又令人難以看透,井玫瑰難得有幾分局促,捧起茶杯略微抿了一小口便放下了。

“孟爺爺,今天太過匆忙,第一次登門拜訪也沒準備什麽禮物,還請您海涵。”

孟老哈哈一笑:“哈哈哈,哪裏的話,你是小輩,我們兩家又是世交,你回來後第一次來玩,按理說應該由我這個做爺爺的給你準備禮物才對!”

說著,他招呼管家去他的書房:“老李,把我辦公桌中間抽屜裏放的那隻盒子取出來。”

“是。”管家在孟家待了幾十年,說是孟老的心腹也不為過,當然知道老爺子讓他去拿的是什麽東西。

也正因為知道,他才更驚訝。

看來,老宅很快要多一位少夫人了。

東西很快被取來,孟老動作輕巧地將那隻精致的錦盒打開,一隻通體瑩潤的玉鐲出現在他們眼前。

孟老拿起那隻手鐲,眼中飽含思念:“這手鐲是我當年送給麒麟奶奶的定情信物,如今人已故去,留著也是浪費了,這鐲子適合年輕人戴,要是不嫌棄你就收下吧。”

他把鐲子放回原處,又將錦盒往井玫瑰那方推了推。

井玫瑰見那手鐲玉料極好,滿帶歲月的質感,卻不見半點損壞的痕跡,曾經的主人肯定極為愛重。

“孟爺爺,這太珍貴了,我不能要。”

她又悄悄望向孟麒麟,孟老這是什麽意思,自己不是來看風水的嗎?怎麽還送她這麽貴重的禮物?

孟老笑道:“玉是死物,要戴在合適的人身上才叫珍貴。”

孟麒麟也道:“爺爺給你就收著吧。”

“可是這也太……我不好意思收這麽貴重的禮物。”她坦誠道。

孟麒麟奶奶的遺物,孟爺爺貼心保存了這麽多年,君子不奪人所好,她怎麽能收下它?

雖然自己確實有那麽一絲可恥的心動,畢竟這樣品質的玉鐲難得一尋。

孟老眼裏的笑意更盛,又勸了一番:“麒麟的奶奶已經走了,要是她知道這鐲子是送給了你這麽個漂亮的小姑娘,肯定會很高興。”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井玫瑰最終沒能抵得過心裏的那絲小貪念,掙紮又愉悅地將鐲子小心翼翼地套到自己手腕上:“謝謝孟爺爺。”

少女白皙細嫩的肌膚極襯玉鐲,二者相得益彰,便是情緒不大外露的孟麒麟,也借著喝茶的機會,頻頻將眼神落到她手上。

孟老見狀,更是滿意到了極點,立刻吩咐傭人再去把早上從國外空運過來的水果洗了送來。

又拿又吃,井玫瑰這下徹底坐不住了,起身道:“孟爺爺,我們還是先看看家裏的風水吧。”

孟老看她心急,也撐著膝蓋站起來:“也好,那就先看看吧,我和麒麟陪你一起,你有什麽要問的也方便問。”

孟麒麟上前扶著他起身,孟老擺擺手讓他鬆開:“在家裏走一走我還是能行。”

三人來到大門處,先前來的時候井玫瑰是坐車進來的,沒能好好看清楚。

現在仔細一看,發現這扇大鐵門古樸厚重,黑色賦予了它穩重滄桑之感,上麵雕花精細不失華麗,仿佛一位鎧甲在身,靜默無聲鎮守家宅的鐵將軍。

井玫瑰盯門的時間過長,孟老便以為大門有什麽問題:“玫瑰,我家這門有問題嗎?”

“沒有什麽問題,不過我想請教孟爺爺的生辰八字,不知道方不方便?”

這話也是經過猶豫才出口的,從古至今,越是位高權重者、家財豐厚者,越是注重玄學命理方麵的隱私,其中尤以嚴格保密自家人的生辰八字最為突出。

孟老眼正聲清:“這有什麽不能說的?請你來不就是為了看這些?”

語畢,將自己和孟麒麟的八字都告訴井玫瑰。

見她有模有樣的掐指一算,又笑道:“聽你爺爺說,你掐算的本事也很了得,不知道你會不會算姻緣?我家麒麟也到了該找媳婦的年紀了。”

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裝模作樣的孫子,見他表麵還是那副能唬人的樣,實際上早就趁自己說話的時候放慢了腳步,還裝作不經意般往這邊靠了靠。

孟老心中不由暗笑了聲。

井玫瑰本來在測算孟家爺孫二人的八字五行,被孟老這麽一打岔,剛才算的又忘了,隻好先回答他:“可以算姻緣,等我看完宅子風水就給孟哥算。”

孟麒麟身形稍頓,很快又恢複自然,從頭到尾沒說什麽,井玫瑰又沉浸在了掐算中,什麽也沒注意到。

孟老卻硬是從這小子變輕快的腳步,發現了他心情比剛才好了不少。

等井玫瑰停下手上的動作,孟老才道:“你問生辰八字是算什麽?”

井玫瑰指著那扇大鐵門:“這道門,別的問題沒有,但是最好改一下顏色。”

孟老本就相信這些,聞言道:“有什麽說道嗎?”

井玫瑰將理由娓娓道來:“黑色雖然代表穩重,利於鎮宅,但同樣也含有肅殺之意,家裏有老人孩子居住,最好不用黑色。”

“從風水命理的角度來說,一棟房子的大門,最好根據住戶的八字五行決定顏色,搭配得宜,自然順風順水、財氣不絕。”

“哦?還有這種說法?以前沒有聽說。”這棟房子修建時間幾十年有餘,平時至多修繕一下破壞的地方,倒是從來沒有翻新過。

“不過你說八字裏麵含有五行,這是怎麽算出來的?”

國內有專門的道教協會,孟老雖然相信命理,但孟家在南市的勢頭可謂如日中天,於是也沒有特意請專人來家裏看過宅子風水。

這次麒麟帶黃家這個小姑娘回來,一是孟老聽黃老爺子吹噓過,他家孫女跟得道高人學了術法。黃老爺子為人雖然刻板了點,但不是愛吹牛的人,孟老一聽便信了七八分。

二嘛,還是麒麟這小子自己主動找他提的,單身了二十多年,身邊連隻母蚊子都不讓近身的孫子突然開竅了,孟老可不得來了興趣。

今天是孟老爺子和這小姑娘第二次見麵,她第一句話就是向自己道歉,說她來得匆忙,沒有準備禮物。

雖然他一聽就知道,是麒麟這小子不靠譜,沒提前告訴她時間,但是這也說明她盡管從小在山中長大,卻也沒有長歪,人情世故心中都有數,見人有禮貌,舉手投足也不畏縮。

其實關於這一點,孟老見她第一麵時,心裏就有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