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九州這地方兜兜轉轉了一大圈,死裏逃生的東廠眾,終於神不知,鬼不覺的溜了回來。

而正前方,平戶港已是遙遙在望。

看著那似曾相識的異國城市,漫長的海岸線,那海麵上密密麻麻擠滿的大小船隻,沈烈心中竟生出了無比親切的感覺。

忙收拾了心情。

沈烈向著手下們使了個眼色。

手下會意。

隊伍便停在了路邊,開始檢查手中軍械,將所剩不多的彈藥分了分,又將兩個俘虜身上的繩子緊了緊。

嘴堵上。

又叮囑了幾句。

然後眾人便抬著幾個傷兵,向著那人頭攢動的港口走去。

不多時。

前頭傳來了幾聲嗬斥:“什麽人!”

沈烈大步衝了過去,朝著那出言阻止的海盜兵,狠狠一腳踹了過去,還罵罵咧咧起來。

“你瞎啊……沒看見帶著傷號嘛!”

這一腳。

將那奉命盤查的海盜頭目踹傻了,一時搞不清這夥凶人是什麽來頭,便隻好點頭哈腰的讓開路。

不敢再阻攔。

“哎……幾位爺,您請便!”

一番裝腔作勢後。

沈烈率部輕鬆進了城,喧嘩聲撲麵而來,十餘人帶著傷兵,俘虜在擁擠的街道上穿行著。

大搖大擺的穿過了繁華的商業區。

一抬頭。

沈烈便找到了那艘停泊在不遠處的那艘雙桅杆風帆戰艦,眼中便不由自主的亮起了異彩。

這船……

他可是惦記了很久啦!

“走!”

又隨著沈烈一個眼色,一聲低喝,東廠眾便假裝若無其事的向著那艘戰艦走去,打算按照計劃來個奪船走人。

近了,更近了……

眼看勝利在望。

略有些冷清的停泊位上,毫無防備的水手們正在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與倭國女子為主的流鶯討價還價。

港口中。

飄滿了爛菜梆子,酒瓶子……

而天色漸晚。

華燈初上。

昏暗的燈火照耀下,隊伍沿著街道快步前行,與提著朗姆酒的荷蘭水手,葡萄牙雇傭兵,挎著武士刀的東瀛浪人擦肩而過。

對巷子裏正在苟合的一對對野鴛鴦視而不見。

眼看著。

距離那艘火力強大的風帆戰艦已近在咫尺,看上去,這艘戰艦上的水手戒備十分鬆懈。

似乎大部分人都在艙中睡懶覺,隻有幾個醉醺醺的醉漢,正斜靠在船舷上嘟囔著什麽。

時不時傳來放肆的狂笑聲。

天賜良機。

隨著沈烈拔出刺刀,東廠眾突然暴起,從岸邊一躍而起,輕飄飄落在了風帆戰艦低矮的甲板上。

狠狠將幾個醉漢踹翻在地,用三棱刺刀頂住了喉嚨.

從沈烈口中溢出了幾個字:“奪船……解開纜繩。”

當過多年海盜,航海經驗十分豐富的維克托,便立刻指揮著眾人衝向了底倉,將睡夢中的水手們控製住了。

隨著眾人按照事前的計劃,用明晃晃的刺刀和火槍,逼著暈頭轉向的幾十個水手各就各位。

“老實點!”

“別動……動就是死!”

一陣混亂過後,隨著東廠眾控製了這艘強大的戰艦。

沈烈便踩著一根纜繩,向著駕駛艙裏的維克托低聲道:“能開動麽?”

三層甲板上,駕駛艙裏親自掌舵的維克托便探出了腦袋,信心十足道:“你就……瞧好吧!”

早些年在南洋那邊的海盜窩裏混跡多年,見慣了南洋的滔天巨浪,維克托看來。

這風平浪靜的東洋海域,簡直就是自家後院裏的小水溝。

“好嘞!”

說話時。

沈烈應了一聲,放下心來,便興衝衝的在甲板上轉悠了起來,東摸摸,西碰碰。

先摸了摸那冰冷粗大的前甲板重炮,又將堆在甲板上的軟帆扯起來看了看,最後……

沈烈又抬頭看了看幾十丈高的桅杆,口中不由自主的念叨了起來;‘真他娘的……好呀!”

此時沈烈臉上笑成了一朵花。

“哎喲喲。”

搓著手。

看著這大寶貝。

沈烈難掩心中興奮,萬萬沒想到在曆經千辛萬苦之後,這艘先進的荷蘭風帆戰艦,終於落到了他的手中。

感受著這當世最先進的戰艦,那蘊含著科學原理的流線型布局,沈烈心中不勝唏噓。

興奮之餘。

沈烈便又狠狠一腳,向著一個呆頭鳥一般的水手踹去,從喉嚨裏發出了魔鬼一般的低喝聲。

“愣著做什麽……幹活呀!”

慢一點。

“老子閹了你!”

那水手一哆嗦,本能的夾緊了雙腿,點頭哈腰的應了一聲:“哎,小的明白,明白。”

隨著纜繩解開.

水手在刺刀威脅下努力推動著絞盤。

那沉重的鐵錨緩緩升起,最終被拽了上來。

又隨著十來個水手開始劃動槳葉,滿載將近六百噸的風帆戰艦在夜幕掩護下緩緩離開了港口。

前方便是海闊天空。

海風徐徐吹來。

而那高處的瞭望台上,醉醺醺的瞭望手竟一無所知。

盤算著從這裏啟程,一路向東,繞過朝鮮後便可直抵大明本土,沈烈如釋重負。

而就在此時。

碼頭上響起了戰馬嘶鳴聲,隨著大批海盜騎兵,好似瘋了一般疾馳而來,高處瞭望台上的瞭望手也奮力拉動了警鍾。

隨著鐺鐺鐺的警鍾長鳴。

頃刻間。

夜幕籠罩下的整個平戶港,便好似開水一般沸騰了起來,不知多少海盜,雇傭兵從營房裏,酒館蜂擁而出,衝上了炮台,衝上了各種型號的戰艦。

敗露了。

港口中。

一陣混亂過後,火光一閃,伴隨著幾聲悶雷一般的巨響,岸防炮台開了火,一顆,兩顆……

碩大的炮彈呼嘯而過,在沈烈座艦的側後方落入海中,濺射起了漫天的浪花。

一個不留神,站在甲板上的沈烈被水花濺了一身,而船身也隨之搖晃了起來。

一陣東倒西歪。

看著那炮聲隆隆的岸防炮台。

沈烈也急了。

抹去了臉上的海水。

一發狠。

沈烈便將一個正在發愣的水手拽了過來,惡狠狠道:“你們幾個……會開炮麽?”

那胡子拉茬的水手本能的點了點頭,然後便被沈烈提著衣服領子拽到了後甲板,扔在了一堆鐵疙瘩上。

“裝填!”

敢開炮打老子是吧!

“還擊呀!”

隨著沈烈齜牙咧嘴的低喝著,四周圍,刺刀火槍看管下的水手們,便隻好七手八腳的開始裝填後甲板炮。

一陣忙亂過後。

大量火藥,連同三十四斤重的大鐵球,骨碌碌的滑入炮膛,又隨著一個炮手取出了火折子。

吹了吹。

點燃了擱在一旁的炭盆,隨著木炭開始燃燒,炭盆裏一把鐵釺子便被燒的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