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二十來個凶悍的江湖好漢,那一張張驕橫的臉,李素素吃驚的捂住了嘴,她實在不懂。

這個時候沈大人哪裏來的自信……

而此時。

那幾條江湖漢子已經呼喝著各顯身手,揮舞著刀槍劍戟衝到了東廠的軍陣前,卻被那明晃晃的長槍逼退。

“喝!”

一聲低喝。

軍陣森嚴。

雪亮的長槍向前一挺,頓時將那幾個衝上來的江湖人嚇的後退,險些當場便見了血。

李素素不由自主叫了出來。

“好!”

可這些江湖中人也不含糊,尤其是那個刀十三,眼睛一轉,身形便是一個虛晃,又滴溜溜一轉。

在方寸之地輾轉騰挪著,也不知怎麽就繞開了那軍陣正麵的長槍,便向著後排的番子撲了過去。

出手又狠,又老辣狡猾……

“哎……小心!”

隨著李素素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輕叫。

卻隻見。

那東廠的軍陣竟然從靜止變得靈動起來,兩個刀盾手上前將幾人頂住,眨眼間,後排的兩杆奇門長兵器便狠狠的戳了出去。

刀十三堪堪避開了那長兵器上鋒利的倒刺,慌忙不迭的狼狽後退,跌跌撞撞連退了十幾步才穩住了身形。

那鷹隼一般的目光亮了起來。

死死盯著這可怕的軍陣。

一片死寂中。

刀十三和一群江湖人臉上紛紛露出了凝重神色,看著這鬆鬆垮垮的軍陣,突然變得凶險萬分。

還有隊伍末尾那滿臉皺紋的老卒,挎著刀,雙腿微微錯開,正在用嘲諷的目光看著他。

更甚至於。

老卒身前那三個火銃手還沒動,他便險些被紮出了幾個血窟窿,心中生出了一種頹然無力的感覺。

便好似麵對著一座刀山過海。

而此時。

在不遠處倚著門楣看戲的沈烈,將磕完的葵花籽殼隨手一扔,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戲謔的笑容道。

“哎……還打麽?”

眼看著。

那群漢子一個個麵色變得難堪,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沈烈便又湊趣的大呼小叫起來:“別慫……上,快上!”

“都是七尺的漢子……痛快點!”

在沈烈得意洋洋的大呼小叫聲中,李素素噗嗤又笑出了聲,那黑白分明的眼睛轉了轉,看著這犀利過頭的戰陣。

看著那長長的奇門兵器,李素素腦海中一道靈光劃過,不由得驚呼出身:“這是!”

這森嚴的軍陣讓她想起了傳說中的某種強大陣法,傳說中的……

鴛鴦陣!

說起大名鼎鼎的戚家軍鴛鴦陣,那自然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些年鴛鴦陣立過的大功,將倭寇殺的血流成河。

這些故事自然是人人耳熟能詳。

可這裏是九邊。

見過的人少之又少。

隻是從進退之中,李素素好似看出了一點門道,這十有八九是鴛鴦陣,可……

東廠的番子怎麽會擺鴛鴦陣?

她不明白。

隻是瞪大了眼睛,看著沈大人臉上的壞笑,便又低下頭掩住了小嘴,偷笑了起來,她覺得……

這人太壞了!

“壞透了!”

李素素似乎明白了什麽,這位爺先是用激將法,激起了這些江戶好漢的好勇鬥狠之心。

又擺出了鴛鴦陣,給這些好漢們挖了個坑。

好大一個坑!

試問。

這些人再凶悍,還能凶的過當年的倭寇麽,那麽凶的倭寇在這鴛鴦陣麵前,便隻有挨宰的份兒。

這不是玩兒人呐!

李素素抿著嘴偷偷笑著。

而那群江湖漢子臉上卻掛不住了,一時有些難堪,直到刀十三發出了一聲低喝:“點子紮手……並肩子!”

話音落。

二十餘條漢子鼓起了勇氣,抄起了刀槍劍戟又撲了上去。

卻隻見看在番子們後排壓陣的老卒隊官,佝僂的身形舒展開了,眼中寒芒一閃,將腰刀拔了出來,從喉嚨裏發出了一聲低喝。

“進!”

又一陣刀光劍影。

寒氣森森。

兩側刀盾手將大鐵盾舉起,帶著整個戰陣開始向前推進,長槍刺,後排便越過了前排向前……

再刺!

這院子裏空間本就狹窄,在鴛鴦陣層層疊疊的推進下,刀十三等人便好似遇到了一隻紮手的刺蝟。

踉蹌後退中,二十餘人跌跌撞撞被戰陣逼到了牆角,退無可退之時,便識趣的繳械投降了。

看來並肩子也沒什麽鳥用。

“不打了!”

刀十三也是個痛快人,將手中長刀一扔,便高舉著雙手嘟囔了起來:“某認輸!”

剩下的好漢們也紛紛繳械,人家連火槍還沒動,自己這些人已經被逼進了絕地,再打下去實在沒什麽意義。

刀槍劍戟落地發出了幾聲脆響。

沈烈心滿意足的大笑了起來:“痛快……來人呐……還愣著做什麽……給各位好漢預備一份入職公文!”

話音落。

眾番子便將軍陣撤了,去準備公文,又從倉庫中搬出了幾大箱子褐色的衣裳,尖頂的帽子,便不分青紅皂白塞進了好漢們手中。

沈烈還在一旁眉開眼笑的催促著:“穿上,穿上吧。”

刀十三等人雖心中不忿,可終究是光明磊落的漢子,便隻好悻悻的穿上了這身狗皮,又在入職文書上簽字畫押按了手印。

又片刻後。

好漢們又領到了每人十兩銀票的安家費,便又被帶到了千戶大人麵前,接受了簡單的訓話。

“都回去吧。”

沈烈笑容滿麵道:“簽了文書,領了銀子便是我東廠的人了,都回去跟家裏說一聲……三日後,再回來點卯便是。”

一條條漢子隻好捏著鼻子,將銀票和衣裳收好,紛紛向著沈烈抱了抱拳,然後從百戶所走了出去。

到了街上依舊憤憤不平。

“這是什麽道理?”

“哎!”

幾聲輕歎。

出門的時候好好的,回家的時候竟然莫名其妙成了東廠的鷹犬,這上哪說理去呀。

卻又聽到院子裏,傳來了那位大人的吼聲:“別想逃,逃兵可是殺頭的大罪!”

眾人一哆嗦,隻好灰溜溜的走了。

而此時日落西山。

沈烈早已笑的合不攏嘴。

一旁。

李素素也笑彎了小蠻腰,那黑白分明的眼睛也笑得眯了起來,她覺得這位沈大人也太狡猾了。

雖說這年月官府抓丁不是什麽新鮮事兒,可這也太明目張膽了吧。

隻是……

明眸一黯。

李素素便又笑著道:“沈大哥,咱明天還去抓丁麽?”

沈烈立刻道:“那是自然!”

抓丁可比招兵快多了。

上去幹

拽住他

攻訐。

擅啟邊釁,申飭

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