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掃戰場可是一件肥差,朱桂把這個差事讓給了天水城守將,為的就是收買人心。

而且結果也如他所料,等那守將回來的時候,已經滿臉堆笑,這可不僅僅是因為他確認了朱桂代王兼監軍的身份,更是因為他已經得了不少好處。

而且天水城的守軍隻有兩千人,本來就非常危險,現在有一位王爺坐鎮,想必可以高枕無憂了,起碼他不用再每天提心吊膽了。

朱桂順理成章的接手了天水城的防務,並且把郃別部落安排在了城中的一處營房內。

其實進城的時候他就已經注意到了城中百姓對這些蒙古人指指點點,為了發生不必要的麻煩,他馬上發出了一則通告,說明了這些蒙古人的歸化身份。

雖然漢人和蒙古人之間的仇恨一時之間難以解除,但是有他在此地坐鎮,短時間內倒不必擔心會出現什麽問題。

不過當他了解了天水城的情況以後,不由得眉頭皺了起來。

那守將說的兩千守軍其實隻有一千二百餘人,而且近半都是老弱病殘的軍戶,難怪他對蒙古人如此畏懼。

在這種情況下沒有開城投降已經算得上是忠勇了。

不過現在這個問題輪到朱桂頭疼了。

一旦蒙古人攻打甘州城失利(他非常確信這一點),很可能就會從其他地方尋找突破口。

而天水城正是附近距離甘州城最近又最薄弱的突破口。

朱桂叫來那位守將:“城中怎麽隻有一些殘軍?”

守將苦著臉說道:“都被肅王抽調到了甘州城,連糧草也被調走了大半,城中現有糧食,隻夠三萬人食用半月。”

雖然天水城隻有一千多的守軍,但是四周村鎮聚集而來的難民卻多達三萬人。

朱桂有些頭疼的說道:“把城中的青壯都集中起來。”

守將猶豫了一下,最終隻能點頭離開。

徐妙清這時候從內屋走了出來坐到了朱桂身側問道:“朱桂,我們要在這裏呆多久?”

朱桂道:“天水城的地理位置險要,不容有失,而且此地防務極差,根本經不起一次攻擊,所以咱們得在這裏經營一段時間了,如果你覺得無聊,可以去甘州城找你哥。”

徐妙清說道:“我才不要去那裏,還是和你一起好玩。”

朱桂無奈的搖了搖頭。

下午時分。

城主府前已經聚集了上千百姓,不過被守將集中起來的青壯卻隻有不到百人。

看著麵前零零散散的這些人,朱桂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這是怎麽回事?”他看向守將。

“王爺,這已經是末將拚了命才抓來的了,其他人見到我們就跑的沒影了。”守將委屈的說道。

這也難怪,這場戰爭明軍接連敗退,已經失去了百姓的信任,而且肅王已經多次征召青壯,但大部分都再也沒有回來。

以至於到了現在百姓對明軍的恐懼已經不下於蒙古人。

朱桂想清楚了這一點,馬上叫府兵推出來幾輛打車,然後把上麵的袋子全部打開,露出裏麵的稻米和白麵。

他什麽都不用說,周圍的百姓的眼睛都看直了,不由自主的湊了過來。

不過朱桂身邊的府兵又讓他們不敢上前,但眼神已經說明了他們的想法。

戰爭已經持續了快二十天,大部分糧食都已經被肅王朱楧收走了,現在的百姓隻能靠官府的救濟糧度日,每天隻能維持餓不死的狀態。

而這些被拉來的青壯,也不是真的不怕死,他們隻是想在戰死之前,多吃幾頓飽飯而已。

朱桂站在馬車上,由親兵帶話。

“諸位相親,本王是來自大同府的代王,是此戰的將軍,本王知道各位在擔心什麽。”

“今天本王要頒布的第一個政令便是,凡是參軍者,每日可以領五斤糧食以及半鬥食鹽。”

‘嘩’,朱桂的話說完,人群頓時就炸開了鍋。

五斤糧食意味著什麽?一家四口人一天的口糧都夠了。

更不要說半鬥食鹽了,在這種戰亂時期,那可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好東西。

眾人的眼中無不多了一絲懷疑和期待。

一旁的守將趕緊走上前說道:“王爺,這樣發下去,兵是招到了,但是府庫的糧食可支持不了幾天啊。”

朱桂看向守將說道:“這件事本王自會解決,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是。”守將臉色有些難看的退了下去。

朱桂注意到周圍的百姓越聚越多,但是卻還是很少有人報名。

於是繼續說道:“報名者,今日就可以發放糧食,有家室者優先,如果拿了本王的糧食還想逃走的,本王決不輕饒。”

當即有府兵立刻擺開桌子和花名冊,這就開始招兵了。

那近百人的青壯立刻排成了兩隊,當他們簽字之後,另一邊的士兵馬上就發放了米麵。

這一幕立刻就讓那些還在遲疑的百姓放下心來,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排起了長隊。

隻不過那守將站在一邊看著這一幕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招兵行動一直持續到晚上,竟然一共招到了兩千多人,這完全超出了朱桂的預料。

不過同時還有非常多的難民堵在了城主府的門口,守將解釋這些都是來自其他村鎮的難民,不必理會。

可是朱桂卻讓士兵給這些人登記下來,然後沒人分得半斤的糧食。

半斤糧食雖然不多,但也比之前的救濟糧好了太多了。

很快城主府前便再次排起了長隊。

這次連徐妙清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朱桂,這樣發下去,我們還能堅持多久啊?”

朱桂有些肉疼的說道:“沒事,十天半個月還撐得住,隻希望這場戰爭早點結束吧。”

他看著自己少了三分之一的經驗,也隻能苦笑不已。

沒辦法,朱桂可以對敵人無情,但麵對那無數雙飽含期待的同胞的眼睛,他無法狠下心。

他的政治抱負是讓大明的旗幟插遍這個世界,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不是為了讓所有聚集在這麵旗幟之下的漢人都可以過上好日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