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月後的‘決戰’,朱桂並不擔心,他完全信任徐膺緒的能力。
而且還有胡世刀這個情報官,也少了很多不確定的因素。
現在擺在他案前的是雲州秋季稅收的問題。
洪武年間,明朝實行的是兩稅製。
分為夏稅和秋稅。
朱桂初到雲州之時,夏稅已過,秋稅未至。
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眼看著又到了征收秋稅的時間。
不過今年和往年略有不同,主要是因為朱桂之前的一係列政策,使得部分參加了修路的農戶免除了部分農業稅,而且所占比重非常大。
再加上一係列分土地的措施,讓張茂這個郡守不得不三天兩頭的往代王府跑,希望就秋稅一事和代王進行商議。
朱桂已經推脫了幾天,今天又被張茂給堵住了。
“王爺,您就想想辦法吧,現在稅銀隻收到了往年的一半,再這樣下去,下官可就沒辦法交差了。”
張茂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道。
朱桂皺著眉頭說道:“山西大災,朝廷賑災措施尚未公布,收稅一事可以暫緩。”
“王爺,您有所不知,朝廷已經派出賑災特使巡查各州郡,以雲州目前的情況,可能不夠賑災的資格。”
張茂苦笑著說道。
沒辦法,誰讓朱桂已經先行一步把災民的問題全部解決了。
那特使見不到‘餓殍千裏’的慘狀,自然不會有賑災的需求了。
這本來是一件好事,也能算到張茂的政績上。
可是現在稅收收不上來,那可就是他的問題了。
“還差多少缺口?”
朱桂思考了一下問道。
“去年秋稅是一百二十萬兩,今年隻收到五十萬兩。”
張茂拿出賬本,翻了一下說道。
“差了這麽多?”
朱桂也嚇了一跳。
“這也沒辦法啊,王爺把土地都分給農戶了,那些鄉紳世家本是交稅的大頭,今年都收不上來了,再加上農戶新得到土地,第一年照例是不征稅的。”
張茂解釋道。
朱桂點了點頭說道:“這雲州百萬畝的土地,一年才能收到七十萬兩的農業稅,還不都是因為那些鄉紳地主貪墨了,好了,你也不用抱怨了,這筆錢本王給你出了。”
這段時間大同商會的盈利已經遠超朱桂自己販賣精鹽的生意。
更重要的是,他現在隻需要提供精鹽就可以,其他都不需要他親自來操作。
而大同錢莊的生意也是越來越好,所以七十萬兩看似很多,實際對他來說隻是一筆小錢。
“不過,錢本王可以給你,甚至也不會虧待了你們這些本地官員,可一旦被本王發現你們做了出格的事,本王也不會放過你們。”
朱桂叫王管家拿了銀票,同時派人親自給張茂送了回去。
回過頭,朱桂想了一下,是該給這些官員一些甜頭了,免得他們背後給自己搗亂。
於是他擬定了一份‘高薪養廉’的帖子,雲州的每位官員,每月都可以在代王府得到當年的朝廷俸祿。
也就是說,他們一年可以得到十三倍的俸祿。
這些錢也許比不上他們從每年的稅收中貪墨所得,但是也足夠大部分官員都對這位代王感恩戴德了。
與此同時,朱桂再次發出一份通告,這次不隻是麵向大同府的,而是麵向整個山西甚至是整個大明的。
那就是‘招賢令’。
所有有本事的匠人都可以到大同府進行測試,如果被引為人才,可以由大同府出資為其建設工坊。
每月還有大同府提供訂單,完全不限製匠人師傅的自由和其他權利。
同時,大同府將每半年召開一次工匠技能比拚大賽,前一百名都可以獲得豐厚的獎勵。
這次的招賢令由大同商會和胡世刀手下的情報人員以極快的速度發往其他地區,半個月內便傳遍了半個大明。
南京城皇宮。
朱元璋正在看著被太子批改過的奏折。
而他的另一側則放著不少打開的密函。
半晌過後,朱元璋陰沉的臉突然露出古怪的神色來。
“招賢令?又是大同府,朱桂那小子竟弄出這些破事來。”
不過他這次不是惱怒,而是感慨。
“來人啊,召郭慧妃和太子。”
……
天子腳下,每天都會有各種趣聞。
不過最近流傳最多也最廣的卻是曾經讓人聞之色變的代王朱桂的事情。
不僅是他孤身一人殺匪徒救王妃。
就連他‘血戰蒙古騎兵’,‘激戰馬匪’等事也被傳的沸沸揚揚。
但還是有人對這些故事存疑。
畢竟當年朱桂在南京的形象實在是太深入人心了。
不少人畏之如虎。
街坊之間,有一老者戴著草帽坐在茶攤上喝茶,他身旁還有一俊逸少年。
“爹,你說那代王真的有那般神勇嗎?我怎麽感覺都是謠傳?”
少年對坊間的這些小道消息嗤之以鼻。
老者摘下草帽,閉上眼睛,右手五指攢動,半晌之後,臉上露出古怪神色。
“爹,你算到什麽了?”
少年對老者的行為見怪不怪。
“這代王,好生奇怪,他的命格本應十分曲折,但不知為何又突然變得中直。”
老者美一臉沉吟之色。
“也許是有什麽大變故呢?我聽說他孤身一人救了王妃,還殺了十幾個匪徒,自己也身負重傷,也許就是因為那件事呢。”
少年不覺說道。
老者點了點頭,半晌之後說道:“仲璟啊,為父能教你的已經不多,剩下的都要靠你自己領悟了,現在有一個造化擺在你的眼前,你明天就起身去雲州,見見那位代王。”
“爹,可是就要科舉了,我想……”
少年有些為難的說道。
“科舉隻能讓你邁入仕途,但仕途未必能改變天下,我算過代王的命格,他的命運和大明休戚相關。”
老者拂著胡須,眼中露出深邃的目光。
少年不再說話,自顧自的坐在那裏喝茶。
這時旁邊經過一樵夫,似乎認識老者。
“喲,劉大人,又帶著兒子來體察民情啊,您真是一位大好官啊。”
劉伯溫無奈的點了點頭,重新帶起草帽,帶著少年走入深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