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桂聽到朱允炆的話,眉頭頓時就擰了起來。
他最先感覺到的是氣憤,他想過朱元璋為了朱允炆的皇位穩固,會讓他付出一些代價,但現在這種情況已經不是代價這麽簡單了,而是要把他連根拔起啊。
至於方孝孺,反倒是朱桂對他有些了解,並不感覺有太大意外了,而且也正因為此人的緣故,才導致了‘靖難之役’的最終爆發。
同時,讓朱桂頗感意外的是,朱允炆竟然能把這種事告訴他,難道他還良心未泯嗎?
想到這裏,朱桂輕歎一口氣,然後對朱允炆說道:“允炆啊,你今天的這番話,本王就當沒有聽到,你絕對不能讓你皇爺爺知道,明白嗎?”
朱允炆臉上浮現了糾結的情緒,不知道是不是在後悔他剛才的衝動了,不過此時也隻能點頭了。
“皇叔,其實我也覺得削藩政策有利於大明的振興,現在北元的危機已經結束了,邊關並不需要維持重兵了,您覺得呢?”
其實朱允炆非常想得到朱桂的認可,可對方又是藩王之一,一旦削藩,雙方之間就會產生裂痕,雖然朱允炆也不相信朱桂會因此而選擇和朝廷對抗,但他還是很希望朱桂能站在他這一邊。
這樣他就不用使用朱元璋教給他的辦法了,同時也能讓朱桂成為他最倚重的人。
朱桂此時已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並沒有感受到朱允炆的真實想法,而且就算他知道,恐怕他也不會同意的。
畢竟一旦答應下來,就等於自廢武功,那朱桂以後就不要再想有所作為了。
不過麵對朱允炆的這番說辭,如果他反對的話,最後要是傳到朱元璋的耳朵裏,恐怕這次能否離開南京都是個問題了。
於是朱桂隻好點頭說道:“你的想法確實沒錯,但北元的問題並沒有完全解決,北元後主雖然已經歸順大明,但現在北苑內部的部落勢力已經有了分裂的跡象,恐怕不久之後蒙古人就會卷土重來。”
“什麽?竟然有這樣的事?”朱允炆一聽,立刻就站了起來,一臉震驚的神色,看來他對此事確實一無所知。
不過這也不怪他,他還沒有成為太子,朝政上的大事很多還沒有經手,而且現在正值特殊時期,朱元璋也很可能會把這個情報壓下來,等太子的喪事結束後再進行處理。
“本王不想幹擾你的決定,不過帝王之道向來以權衡利弊為主,如果你繼承大位後能解決北元的內部矛盾,皇叔也願意配合削藩,總之一切都是為了大明。”
朱桂一臉懇切的說道。
反正隻是說說而已,權當是緩兵之計了,而且朱允炆還沒有成為太子,兩人之間的談話也沒有第三人知道,等‘靖難之役’爆發的時候,他完全可以不用再理會朝廷的政令。
“皇叔能理解我,實在是太好了,日後皇叔可以與我一同治理大明,我相信以皇叔的手段,一定能讓大明成為有史以來最為強大的王朝。”
朱允炆激動的走了過來拉住朱桂的手臂說道。
朱桂隻能點頭附和,臉上閃過有些不自然的神色,似乎對欺騙朱允炆這件事還有些良心不安。
可是他很快就告誡自己,良心這種東西和權利就像是魚和熊掌一樣,不能兼得。
很快,朱允炆便春光滿麵的離開了,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就如朱桂對他的判斷一樣,朱允炆和他父親朱標一樣,實在是太過仁善了,這其實是統治者最大的缺陷。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在曆史上他在絕對優勢的情況下敗給了比他心更狠的燕王朱棣。
朱允炆離開後,徐妙清款步來到朱桂麵前。
“王爺,您沒事吧?”
朱桂搖了搖頭說道:“暫時還不用擔心,不過太子喪事一畢,我們要盡快離開南京。”
……
當天下午,代王府又來了一位重量級客人,燕王朱棣。
不過和朱允炆相比,他並沒有什麽架子,自己下了馬車後便一個人進入了王府內。
當朱桂收到消息的時候,朱棣已經來到正廳了。
“十三皇弟啊,好久沒見了。”
朱棣走過來拍著朱桂的肩膀說道。
“姐、見過燕王。”徐妙清習慣性的想要叫‘姐夫’,但很快便反應過來,然後在見禮後便很快退了出去,給兩人留下談話的空間。
“四哥,你怎麽來了?”朱桂有些好奇的問道。
“當然是過來看看你的,昨天你又‘捐’了五十萬兩吧?聽說上個月的時候,你已經‘捐’了幾百萬兩了?”朱棣笑著說道。
“哎,別提了,好不容易攢了點銀子,還想著多製造幾杆火器呢,沒想到被皇上給坑去了。”
朱桂可就沒有朱棣那麽委婉了,直接開始叫苦了。
朱棣聽到‘火器’這個詞的時候,眼神明顯亮了一下,不過他隱藏的很好。
“這事暫且不提,本王還聽說了一個更重要的消息,皇弟啊,你聽說過方孝孺這個人嗎?”朱棣用試探的語氣問道。
其實方孝孺是最近半年才成為大學士的一個人,而且沒有什麽政績就直接被朱元璋安排給朱允炆當老師了。
一般人對這個人可能根本就不怎麽熟悉。
要不是朱桂了解大明曆史,恐怕也不會對一個大學士留意。
朱桂點了點頭說道:“本王確實聽過這個名字,他好像是皇長孫的老師吧?四哥問這個有什麽用意嗎?”
朱桂雖然心中已然明了朱棣的意思,但表麵卻不動聲色的反問道。
朱棣沒想到朱桂竟然會知道方孝孺的名字,他本來還想解釋一番的,現在看來不用了。
於是他直接說道:“此人是父皇指派給允炆的,將來很可能會成為朝堂上的權臣,而且允炆對他非常的信任。”
朱桂點了點頭,不置可否的說道:“既然是父皇的安排,那自然是有他的用意了,曆朝曆代不是都這樣的臣子嗎?四哥到底在在意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