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一半的時候,看著女兒緊皺的眉頭,秦正澤這才算是反應了過來,已經到了嘴邊的話頓時戛然而止。

“你們先下去吧,我有些話要跟小姐說!”

伸手把那些下人全都趕出去之後,秦正澤這才伸手給女兒倒了杯茶。

“爹,不是我說您,這些事情你以後得注意一些……”

聽到下人的腳步都走遠了之後,秦湘兒這才有些不悅地嘀咕道。

“我這不是一時高興嗎?對了,他讓我到衙門去打點,可送了錢財過來?”

秦正澤一邊說話,一邊一臉期待的看向了秦湘兒。

雖然距離他親自上李家退婚,一共也就差幾天的時間,可是他們秦家的日子那可真的是江河日下。

短短幾天的時間裏,家裏雇傭的那些下人一下子就少了七成,就連他這個男主人的餐桌上,現在這時候也隻能兩天才能看見一頓肉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他這個秦家的男主人,自然是熬不了這種辛苦日子的,現在一下子看到了賺錢的門路,他的心裏麵還真是有點小期待了。

顧家這麽大的產業,既然讓自己去做事,總不能讓自己墊錢吧?

看著不斷搓動手指的秦正澤,原本準備往外拿銀票的秦湘兒,忽然神使鬼差的開口:

“擎蒼哥哥才剛給咱們拿了三千兩銀子,我哪裏好意思收他的錢財……”

“不是!什麽叫收他的錢?咱們這是替他做事情,難不成還要我們自己貼錢去做?再說了咱們家現在這個情況,哪裏還有錢到衙門裏去打點?”

秦湘兒的話一說完,秦正澤頓時就急了。

娘的,都說女生外向,這句話是一點都沒錯呀!

自己養了這麽多年的閨女,這都還沒過門呢,就已經開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爹爹,您是不是忘記了,這件事情歸根結底可是我們秦家的事情!”

秦湘兒這句話說完之後,秦正澤頓時一陣的語塞。

“不管是誰家的事情,這辦事情總是要銀子的吧?咱們家現在哪裏還有銀子?就咱們家剩的那點兒錢,這要是拿去打點別人了,難不成你們都上街討飯去嗎?”

雖然自己也感覺女兒的話有一定的道理,可一想到已經到手的錢財又飛走了,他頓時就感覺這心裏一陣的不舒服。

“我讓人去賣了一些首飾,再加上我手裏還有一些脂粉錢,這才湊了二百兩銀子,我這就去給您拿去!”

秦湘兒的話說完之後,甚至都不等秦正澤回答,立刻就扭頭朝著自己的繡樓跑去。

一直等到把懷裏的一千兩銀票全都藏進暗格裏,她這才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

“梅香!”

習慣性地朝著門外喊了一嗓子之後,秦湘兒這才反應了過來,梅香已經不在了。

秦正澤逃出生天的第一時間,就已經直接讓人把梅香給處理了。

哪怕梅香是從小跟她一起長大的,但是在這件事情上,她卻一點兒都沒有替梅香求情。

畢竟,就連她自己都沒想到,這丫頭居然偷偷的在外麵做了這麽大一件事。

秦家對下人雖然還算是大方,可以還遠沒有達到,能夠讓一個下人光靠賞賜就能攢一下上百兩銀子的程度。

這筆錢到底哪來的,秦湘兒雖然沒問卻也大概猜到了,那些錢財中的絕大部分,應該全部都是來自於顧擎蒼對她的打賞。

在秦湘兒的心裏,顧擎蒼的錢那就是她的錢。

她自己都還沒享受到多少,這個死丫頭居然敢背著她拿錢,這不等於是從她自己的荷包裏拿往外拿錢嗎?

眼神僅僅黯然了一瞬間,秦湘兒立刻就調整了過來,從那暗格裏抱出了一個小箱子,拿了些碎銀子和小銀票湊在一起,裝到箱子裏麵之後這才再次朝著外麵走去。

“都在這裏了,差不多二百兩的樣子,要是不夠的話,要不然把我頭上的首飾賣了?”

秦湘兒一邊說話,一邊裝著抬起了手。

“算了,算了,就這樣吧!”

看著女兒抬了半天的手,都沒舍得把那根簪子摘下來,秦正澤撇了撇嘴之後,最終還是沒好意思再等下去。

“以後再有這種事情先跟爹爹商量一下,今時不同往日了,咱們家的日子現在過得緊吧,可不能跟以前再一樣任性了!”

再次叮囑了一句之後,秦正澤這才不情不願地,把箱子裏麵的銀票和碎銀子全都裝進了自己的荷包裏,扭頭朝著外麵走去。

聽著他的腳步走遠了,秦湘兒的臉上這才露出了一絲喜色。

有了這一千兩銀子,再加上自己上次扣下的2000兩,這以後自己再想買什麽首飾,也就不用再那麽緊緊巴巴了吧!

“爹啊,不是我不心疼你,實在是女兒要是沒有體麵的首飾的話,這以後怎麽出去見人呢?”

暗自嘀咕了一句之後,心情大好的秦大小姐這才蹦蹦噠噠地回了自己的閨房。

而另外一邊,懷揣著二百兩銀子的秦大人卻並沒有急著直接去牢房,而是晃晃悠悠的來到了附近的酒樓。

點了幾樣合心意的下酒菜,一壺好酒,吃飽喝足之後,隨便在街邊買了點熟食,又打了半斤散酒,這才晃晃悠悠地一路來到了牢房。

“秦大人,您怎麽到這來了?”

看到秦正澤來了,牢房外麵否則看守的幾個獄卒立刻就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

哪怕秦正澤現在很可能會丟了官,可也不是他們這些小獄卒能夠得罪得起的。

“我找你們張頭兒有點事情,人人現在在裏麵嗎?”

幹咳了一聲之後,秦正澤這才一臉不屑地問道。

“在!在呢,那我去給您通報一聲?”

雖然很看不上他這副狗眼看人低的表情,不過,其中的一個獄卒還是滿臉堆笑地問道。

“不用了,我自己進去好了!”

不等獄卒阻攔,秦正澤就直接晃晃悠悠地走進了府衙的牢房。

雖然他本來就是來落井下石的,不過,在這之前,他還是忍不住想要看看李樂言的慘狀。

前腳才剛剛走進牢房,後腳秦正澤就聞到了一股奇異的香味兒,還不等他分辨這香味的來源到底在哪,就聽到了一連串的馬屁聲:

“李大人,這八寶鴨羹做得真地道,要不是托了您的福,我們這些人這輩子怕是都吃不上這麽好的菜呀!”

“就是啊,李大人,我們這些人可都是托了您的福啊!”

等到他循聲走到近處的時候,看了一眼牢房裏的情況之後,秦正澤差點把自己的鼻子都給氣歪了。

隻見李樂言的牢房裏,一張碩大的桌子上,八葷八素十六個碗碟,再加上兩壺竹葉青,擺放得整整齊齊。

而那個本該吃糠咽菜的李樂言,此刻,正穿著一套月白色的燕居服,一臉陶醉地吃得正香。

一口菜,一口竹葉青,一邊吃還一邊哼著小曲……

看著他臉上陶醉的表情,秦正澤的臉頓時就變得猙獰了起來。

我尼瑪!

說好的吃糠咽菜呢?

說好的生不如死呢?

劇本上明明不是這麽寫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