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情是顧家在後麵穿對的?”
聽他這麽一說,李樂言的眉頭頓時就皺在了一起。
“這還用說嗎?老爺,這件事情要是沒有顧擎蒼點頭的話,其他人誰能夠鬧得起來啊!這整個伏羌縣誰不知道,光是他們顧家一家的土地,就有足足四千畝……”
黃景的話說到後麵的時候,自己都不敢繼續往下說了。
整個伏羌境內的天字號上田,加在一起,總數也不過就是兩萬餘畝。
光是一個顧家,就已經占了總數的五分之一,這還不算上其他的大大小小的鄉紳。
要是把他們的數額刨去之後,恐怕最後能夠剩個兩三千畝那都算是多的了!
要知道伏羌地處西北,這裏本來就幹旱少雨。除了這些天字號的上田,擁有足夠的水渠灌溉可以旱澇保收之外,剩下的土地可都隻能是看天吃飯。
可以說,在伏羌這個地方,整個縣城一年所產的糧食,有一大半都在那些鄉紳們的手裏。
如果他們真的鐵了心要抬高糧食的價格的話,就算是官府想要平抑糧價,那都得看他們的臉色。
“縣衙的府庫之中還有多少存糧?”
伸手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之後,李樂言也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大人,這朝廷的官倉早就已經被那兩個狗東西給搬空了,現在這個時候哪裏還有一粒糧食……”
“那你們去抄家的時候,就沒抄出一些糧食來?”
聽黃景這麽一說,李樂言頓時更加的生氣了。
“老爺,那個顧希傑早就已經算到了這一招,他弄走的東西早就都上了顧家的賬冊,現在,誰敢去顧家抄家啊......”
雖然早就知道這伏羌就是個爛攤子,可是,等他真正接手之後,他這才發現這個爛攤子的情況遠比他想象的更加嚴重啊!
整個縣衙的府庫空空****,除了一些賣不出去的破爛之外,基本上已經不剩下任何東西了。
總之就是一句話,要啥沒啥……
“少爺去哪兒了?”
在原地來回踱步了很久之後,李樂言終於想起了自己那個不靠譜的兒子。
“少爺一大早就出去了,他說他今天要去釣魚,現在這時候估計都已經出城了吧……”
聽到他問起了李長生,在門外伺候的下人趕忙回道。
“釣魚這都什麽時候了,他還要有心思釣魚?”
一聽說這家夥居然跑出去釣魚了,李樂言頓時氣的七竅生煙。
他這個當老子的,現在這時候都要火燒屁股了,這小子還有心思跑出去遊玩……
“去把那些糧商全部都給我叫來,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想幹什麽!還有那些開藥鋪的,都給我一並叫來!”
呼哧呼哧的喘了幾口粗氣之後,李樂言頓時一拍桌子直接吩咐道。
“諾!”
雖然明知道這麽做可能根本沒什麽用,但是黃景還是一縮脖子,直接扭頭朝著外麵走去。
兩個時辰之後,整個伏羌縣境內那些大大小小的糧商和那些林林總總的藥材商,總算是全都湊到了縣衙裏。
“我說諸位,今天這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你們不準備給我一個解釋嗎?”
看著那些人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一邊喝茶一邊小聲聊天的樣子,李樂言更是氣得火冒三丈,重重的一拍驚堂木之後,這才厲聲問道。
“大人,不知道您要問些什麽啊?您需要我們解釋什麽?我們做什麽出格的事情了嗎?”
看著李樂妍那張鐵青的臉,人群之中頓時走出了一個尖嘴猴腮,頜下留著三綹山羊胡的男人。
這家夥大約四十來歲,哪怕身上穿著一身錦袍,可依舊難掩他骨子裏麵透出來的那股子尖酸刻薄之氣。
“大人,這家夥叫顧笙,也算是顧家的遠親,他算是顧家糧行的大掌櫃!”
看到顧笙站了出來,黃景趕忙湊到了李樂言的耳邊小聲的說道。
“就是啊,大人,您大老遠的把我們這些人叫到縣衙裏來,難不成是要興師問罪嗎?我們可沒做什麽違法亂紀的事情吧,我們這些人可都是正經的生意人啊!”
“就是啊,大人,我們這些人可都是正經的生意人,您就算是要殺我們,也得讓我們死個明白吧?”
有了人帶頭之後,剩下的人立刻也就開始起哄了起來。
“好啊,都是正經的生意人,那你們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麽今天的糧食價格會一下子漲了這麽多?”
“還有,為什麽這全城的藥鋪都開始不收藥材了,難不成,你們這是一個個都準備改行關門了嗎?”
看著他們的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李樂言一邊說話一邊用力的拍著手裏的驚堂木。
“大人原來是問這個,別人的事情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自己家裏的事,就在昨天晚上來了一個豪商,他想要一口氣收了我手裏所有的糧食,而且價格給的也還不錯,人家給的是市價的基礎上加六成!”
“我這心裏麵合計著,這糧食要是都賣給他的話,這縣裏的父老鄉親們吃什麽喝什麽?所以呀,我覺得特別多留了個心眼,特意給縣裏的百姓們留下了3000石糧食,而且,我也沒有按照人家的收購價格賣給大家!”
“在市價的基礎上隻加了五成,這個就算是回饋父老鄉親了,就這些糧食賣完為止,後麵您就算是給我翻10倍的價錢,我也沒有糧食賣了!”
說完了這些話之後,顧笙。頓時就在眾人的喝彩聲中,再次一臉得意的朝著眾人拱了拱手。
整個過程之中,根本全然都沒去看李樂言那張黑的跟鍋底一樣的臉。
“大人,我們這些治病救人的,其實就更簡單了,不是我們不收大家的藥材了,實在是因為我們手裏的藥材太多了,這根本用不完呀,總不能把這些藥材收來囤著吧,這些東西放久了可就沒藥性了,您說呢?”
“沒錯,我這裏情況也是一樣的,最近這店裏的藥材實在是太多了,對不住了大人,我們這個是小本買賣,那些鄉民手裏的藥材我們實在是不敢收啊!”
顧笙的話說完之後,以顧成紀為首的那些藥鋪的掌櫃們,也開始紛紛哭起了窮。
這一時之間,整個縣衙的公堂上頓時就開始群魔亂舞,幾乎所有人都開始賣起了慘,總之就是一句話,生意不好做,我們這些人也沒辦法!
“我說諸位,這生意要是真的這麽不好做的話,要不然你們就都別做了吧!”
就在李樂言焦頭爛額的時候,一手提著魚竿,一手提著魚簍的李長生,終於慢慢悠悠的從外麵走了進來。
“哼,李少爺,您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們這些人要是全部都關門的話,您知道這伏羌縣會發生什麽嗎?”
李長生的話才剛說完,顧笙就冷笑著站了出來。
“發生什麽?怎麽?離了你們這幾個大瓣蒜,這伏羌縣的百姓們就不過日子了嗎?本少爺把話放在這裏,誰要是以後還想在這伏羌縣裏做買賣,那就老老實實的給我回去做買賣,可誰要是不想做了的話,我看那以後都不要做了!”
李長生說話之間,重重的將手裏的魚簍摔在了地上。
隨著他的動作,兩尾不斷亂跳的鯉魚,就這麽從魚簍中掉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既然這樣,那好啊,李少爺,那從今天開始,我們這些人就全都關門了,這全縣的買賣您一個人去做好了!我們罷市!”
看著那在地上不斷亂跳的鮮魚,顧笙忽然笑著斬釘截鐵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