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璋沉默沒有說話。
北涼王曹氏已經被滅族抄家二十餘年，此二人的年齡最大不過五十多歲，當年曹氏滅門時他們也不過二三十歲，這麽多年過去了，誰能保證他們對曹氏的忠心？
要是輕易認了，他可就危險了。
誰能保證他們不會為了換自己的官位侯爵而出賣自己？
見曹璋沉默，老洪先開口：“你或許不認識我們，我叫洪振坤，他叫夏侯昂，當年狗皇帝突然發難我們誰也沒個準備，等我們反應過來時，狗皇帝已經把王上的兵馬調離又換了主將，那時候，我們還在跟異族拚命！”
夏侯昂氣憤地說：“要不是當年狗皇帝背後玩兒陰的，哪裏還需要花費千萬兩銀子叫嶽山棋往北州平亂？嶽山棋這畜生背叛王上，竊取了我們的戰功，最是無恥之徒！”
洪振坤坐在草堆上，望著陰沉沉的蒼穹緩緩說：“當年你還太小，還不了解二十年前發生了什麽吧，你否認沉默，害怕我們也像嶽氏那樣背叛，這我們理解，但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當狗的。”
於是，老洪開始緩緩地講述當年之事。
洪氏和夏侯氏是曹氏的家臣。
北涼王曹氏一共有三家家臣，分別是洪氏、夏侯氏和嶽氏。
要不是當年嶽氏的背叛，北涼王絕對不會讓太康這裏輕易的拿下，曹氏的北涼鐵騎名冠天下，正要是打起來，太康很難抵擋得住北涼鐵騎，所以太康選擇了陰謀。
北涼王曹曉是個忠義之士，對太康毫無防備。
也沒料到嶽氏會背叛。
在北涼王的十萬北涼鐵騎在於異族大戰之時，太康突然從背後出手，竟然勾結異族將曹氏十萬北涼鐵騎殲滅，太康這才如願以償地滅了北涼王，但這也使得異族沒有了顧慮。
這才有了後麵嶽山棋出兵的原因。
跟異族的最後一仗，在得知太康在背後出手後，曹曉為了中原百姓不受戰亂之苦，他果斷地放棄了後方，毅然決然地率領兵馬出擊對著異族大殺四方，血戰到最後一刻。
差點就要將異族全軍覆沒之時，太康親率兵馬從後麵殺來。
說到此處，夏侯昂憤怒地喝道：“狗皇帝怕我們殺完了異族回頭打他，他也怕打不過我們，竟然勾結異族聯合起來打我們！”
洪振坤繼續說：“王上得知是太康殺來了，依舊命令大軍向前，殺得異族丟盔棄甲元氣大傷，那時候！北涼大軍已經被太康的兵馬衝散……”說到此處，洪振坤明顯地哽咽了。
夏侯昂紅了眼眶咬著牙，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王上對我們說……”洪振坤聲音顫抖，“……他是太康的臣，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你們是我曹氏的家臣，不必為他去死，若是能夠逃出去，希望能夠救下世子殿下……”
曹璋呼得起身，盯著洪振坤：“然後呢？他呢？！”
洪振坤撐不住崩潰地痛哭起來，鐵骨錚錚的漢子此刻哭得傷心欲絕。
曹璋淚滿眼眶，喝問：“說話！他呢？”
夏侯昂顫抖著說：“王上他……他單槍匹馬走到太康的麵前……用他的命換曹氏全家的性命……”
曹璋嘴唇顫抖，淚滴奪眶而出，“這就是他換來的結果？”
兩人低了頭。
曹璋咬著牙：“那……我娘呢？”
洪振坤和夏侯昂抬起頭看向曹璋，兩人竟然不敢說話了。
曹璋有種恐懼的預感，他顧不得渾身的疼痛，雙手抓住他們衣領喝聲逼問：“說話！我娘呢？說——！”
洪振坤顫抖著說：“我們回到北涼王府時，整個北涼王府已經被太康屠殺殆盡，王母……王母她……她服毒自盡……狗日的畜生啊～王母死後他都沒有放過，他……侮辱了王母……”
曹璋頭‘嗡’地炸響，大腦瞬間空白一片。
“噗！”
撲閃閃的怒火在胸膛中灼燒，無盡的仇恨怒火要將他焚燒了，滿腔的血海深仇無處發泄，怒火攻心噴出一口鮮血來，隨後整個昏厥過去，直挺挺地朝著前麵倒下去。
洪振坤和夏侯昂嚇得慌了神，趕忙將他扶住，平緩地放在草堆上。夏侯昂掐住人中穴位，曹璋這才緩緩地醒過來，臉色慘白。
洪振坤說：“世子殿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曹璋望著上空，怔怔地出神。
夏侯昂也安慰道：“當年你的死我們覺得蹊蹺，便來到京都準備打聽，結果被抓來這裏當了工役，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世子殿下，還請殿下能夠忍辱負重，報此血海深仇，我夏侯昂誓死追隨！”說著便跪在前麵。
洪振坤也雙膝而跪：“末將洪振坤，願誓死追隨！”
說罷，兩人重重地磕頭。
曹璋收回呆滯的目光，看向他們，深深吸口氣，扶起他們：“兩位將軍請起，如今我身處如此絕境，生命危在旦夕，何談報仇之事？——你們是不是說讓我不要氣餒的話，不用說我也知道，隻要有機會我豈能不想報這血海深仇？”
“父王忠的太過，太康陰的太過。既然用陰謀殺害了我的全家，那我就用張氏天下來報我曹氏之仇！”
洪振坤和夏侯昂詫異地抬起頭。
感受到他們的眼神，曹璋自嘲地冷笑：“有些事兒我不能說得太早，等時機到了你們自然就清楚了。”
兩人也不敢多問，點頭稱是。
“好了，你們去休息吧！”曹璋看著他們，“你們在這裏呆得太久肯定會引起懷疑，還是早些回去吧。”
兩人也知道這裏不能久待，便起身告退。
曹璋重新躺在草堆上，回想著剛才他們的話，目光望著上方的蒼穹，開始謀劃接下來的步驟，看來是他高看了太康的人品，看來是他以前過於小心過於仁慈了。
待他重返宮中之時，就是他報仇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