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貴妃的懷孕,讓董曉坐立難安。

原本嶽貴妃就受到皇帝寵愛,威脅自己的皇後之位,再加上她哥哥在朝中大權在握,要是嶽貴妃真的生育了皇子,那自己的地位可就真的不保了。

“消息準確嗎?”

得知這個消息,董曉還有幾分訛傳的僥幸心理。

陳菲也不得不接受現實,“溫太醫已經確定了,嶽貴妃真的懷孕了,皇上已經住進了翊坤宮,翊坤宮的侍衛都全部換成了羽林軍。”

董曉頓感一陣虛脫,心裏惶惶不安。

一時間竟沒了方寸。

心裏空落落地感覺到寂寞,沒有了依靠,不由得委屈了起來。身處這個如同牢籠般無情的皇宮之中,舉目無親,放眼皆是母狼環顧四野,時刻要撲上來咬她一口。

就在她失落無助之時,腦海中浮現出曹璋的身影。

曹璋身影的出現仿佛是黎明的破曉,黑暗的世界照射進一束溫暖的陽光,逼退了所有的黑暗。

她看向陳菲:“菲兒,曹公公這邊有沒有動靜?”

“哦!”

陳菲恍然大悟地說:“娘娘,曹公公已經得知嶽貴妃懷孕的消息,偷偷給李公公傳話給娘娘。”

董曉迫不及待:“他說了什麽?”

陳菲:“曹公公帶來一句詩,‘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董曉緩緩起身,心裏重複默念著這句詩,揣摩詩中之意,“他是叫我們不要著急。”

陳菲說:“皇上親自住進翊坤宮,咱們現在要是動手,肯定是嶽貴妃想看到的結果,不如先等等,再過五天就是中秋節了。”

董曉點頭:“好,那就等到中秋節。”然後她吩咐陳菲,“既然嶽貴妃懷了身孕,規矩不能壞了,你帶著安胎藥,我們去翊坤宮看看嶽貴妃。”

“是。”

陳菲趕緊準備安胎藥。

……

司禮監。

司禮監分內監和外監,內監隻有秉筆太監和掌印才能進入,外監隻有隨堂太監可以進入,其他的典薄、長隨、奉禦隻能在最外麵。

曹璋現是殿前陪侍,相當於秉筆太監的權利,可入內監。

這叫外監的陳元嫉妒得麵目全非,每次內監門打開,外監的隨堂太監必須快速起身行禮,當陳元見到出來的是曹彰時,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

內監。

曹璋看著尚膳監最新呈奏,從光祿寺領取飲食物料的折子。

皇家禦膳選料非常嚴格,入宮前的食材必需先到光祿寺檢查,入宮後再由膳夫、膳太醫、庖人嚴格把關,凡是跟藥材沾邊的,膳太醫必須逐一甄別,將其藥性寫明。

他看完奏折後,他將奏折轉給石安:“幹爹,這是尚膳監呈奏的中秋膳食食材奏折。”

石安嗯了一聲接過去看。

曹璋說:“宮中食材每年都有幾樣重複出現,尤其是豫州、冀州和揚州的蔬菜居多,如此不能彰顯我大靖之地大物博,小人建議也把北州、涼州、藏州的特色菜品也加進去。”

“仲鈺說得有道理!”

對麵的鄭經抬起頭,看向其他的秉筆太監,“這些年宮裏的食材大多都是這幾個州進貢的,皇上忙於政事沒有時間管理,是我們做臣子的疏忽,早就應該加上了,也換換宮裏的口味。”

陳淵是益州人,說起這個話題,他笑道:“也把益州算上,入宮幾十年了,許久沒有吃到過家鄉菜了。”

“那好!”

馮珙點了頭,“仲鈺,將尚膳監的奏折駁回去,叫他們平均菜係,將我大靖所有州郡的菜係都加進去,菜係多的減一減。”

曹璋笑問:“公公們可有想加的?我駁回的折子寫上,叫他們早早籌備著。”

馮珙笑著說:“你是有心的,就加一道荊沙甲魚。”

陳淵道:“加個益州的椒。”

曹璋滿臉高興的提筆記下來,在這中間,他加上了五個字:西涼長壽草。

……

慎刑司。

沈越有說有笑地跟著褚祿進了慎刑司。

慎刑司的提審房都是明暗兩間。提審犯人在外麵的明間,記錄口供的人在隔壁的暗間。這樣問案便於套供,犯人見無人記錄口供,往往會把原本不願招的話說出來,就像後世的審訊室內關閉了監控一樣。

沈越剛進入慎刑司的地牢,他就有種後背發涼渾身發寒的恐懼,心想趕緊看完了口供就出去,不成想連說話都打顫:“褚公……公,口供在哪裏?陳公公還交代了差事兒沒辦呢。”

“過來!”

褚祿的目光望向提審房側麵關著的那條門,“把口供拿來給沈公公看。”

沉寂片刻,那扇門開了。

黑如深淵的暗房內幽靈般地走出一個人,將一張供詞遞給褚祿。褚祿看著沈越,“這是供詞,沈公公過目。”

接過供詞沈越快速瀏覽,當他看到裏麵的內容涉及到端妃時,頭“嗡”地一響,驚得麵如土色,拿著供詞的手止不住的顫抖,額頭已經沁出了冷汗。

“沈公公看完了?”

褚祿嘴角帶著幾分譏笑,繞著沈越走圈,“沒想到沈公公真是手眼通天,渾身是膽啊!連皇子都敢謀害,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恐怕淩遲處死都算輕得了。”

“不!”

沈越仿佛不勝其寒地抖著,巨大的恐懼使得臉部有些變形,許久,才從牙縫裏迸出幾個字來:“這是…誣陷!褚公公,您可千萬不要相信他的一麵之詞啊!”

褚祿悠地站住腳,犀利的眼神如獵狼一般盯著沈越,“誣陷?一麵之詞?來人!把何柱給我帶過來!”

聽到何柱兩個字,沈越的頭頓時炸了,身體的每根寒毛在這一刻都倒立起來,臉色也由白變成了鐵青色,冷汗已經順著臉頰留下來。

話音剛落,被打的人鬼不分的何柱被帶了進來。

褚祿手指著何柱,目光死死鎖定沈越:“沈公公,他是誰想必你比我清楚,慎刑司的七十二道刑法你也比我清楚,人證,物證我都為沈公公準備齊全了,咱家知道沈公公是聰明人,就沒必要上刑了吧!”

沈越抬起頭盯著褚祿:“你不是陳公公的人?”

褚祿冷笑一聲:“我是皇上的人。”

沈越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隨後頹喪的耷拉下腦袋。

地牢陷入死亡般的寂靜之中。

褚祿等待著沈越的思考結果。

良久,沈越淒慘地一笑,認命地說:“褚祿,給我上刑吧!淩遲還是腰斬不過就是一死,我…認了。”

褚祿望著他:“或許你還有別的選擇。”

“曹璋嗎?”沈越抬起頭看向褚祿,“他是個不錯的選擇,可惜,曹璋也救不了我,因為我替陳元做過的事,哪一件說出來都能滅我的九族,我還不如一死百了。”

“你們都出去!”褚祿擺手。

地牢裏的下人都趕緊恭敬地退出了地牢,就剩下褚祿和沈越麵對麵。

褚祿問:“想活嗎?”

沈越嘲諷地一笑:“還有可能嗎?”

“有!”

沈越抬頭,目光裏閃出微弱的光,那是對生的渴望。

褚祿嚴肅認真地說:“很簡單,今日我找你隻是為了對供詞,至於謀害端妃娘娘之事,我沒有看見,你也沒有看見,至於陳元,隻要他死在你前麵,那關於你所有的秘密,都會爛在他的肚子裏。”

沈越眼裏的光更甚了。

褚祿說:“腳長在你身上,走哪條路,走什麽樣的路,自己決定!”

聞言,沈越低下頭,目光盯著地麵,良久不語。褚祿也不著急,靜靜等候他的回話,相比解決了沈越,褚祿覺得活著的他更有價值。

地牢又恢複了寂靜。

不多時,沈越抬起頭,堅定地說:“我要…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