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代真拿著扇子,姿態悠閑地坐在花架下麵。遠遠地看去,真是人比花嬌,讓人驚豔無比。
林申也在,還搬了張桌子,叫上了小桃,蔣芽和廚子在打麻將牌。旁邊擺著一張矮小的桌子,放著切成小塊的西瓜,紅通通的蘋果和西紅柿,還有茶水點心等等雜物。
公孫琮見過不少美人,第一次見到這麽好看的,他的眼睛都看直了,滿臉都是驚豔之色。
公孫薑也看了好幾眼,誰能不愛美人兒?
“老三,有客人到。”林兵揚聲道。
林申黑眸微抬,一臉笑意地看過來。
林兵走到近前,從袖子裏掏出一張折得四四方方的紙,順手遞給了匹蔣代真說:“這是大公子讓我交給你的,說你看過之後就知道了。”
公孫薑“咦”了一聲,引起了公孫琮的注意。
公孫薑扭過頭問周子楚:“他們是夫夫嗎?”
“是啊。”周子楚點頭道,眼裏閃過一絲好奇,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問。
公孫薑笑著說:“倒也般配。”
公孫琮臉上一暗,美人兒已經有家室了。以他的身份,斷然做不出強娶豪奪的事。想到這裏,他眼裏的驚豔散去,慢慢地換上了平淡的表情。
“等一下,我們打完這一輪。”林申說。
林兵無奈地說:“打麻將重要,還是客人重要?”
“都重要,你先別說了,我馬上就贏了。”林申說。
小桃不服氣:“應該是我要贏了,隻要我胡一把,我輸給你們的錢就馬上能贏回來了。”
“你們都贏那麽多次了,這一次怎麽說也該輪到我了吧?”蔣芽不慌不忙地說。
廚子掃了他們一眼,信心十足地說:“這一局誰都不能尿遁啊,我一定會贏的。”
蔣代真看了紙條上的內容,先是皺了皺眉頭,然後眉頭又慢慢鬆開了。反正人都來了,人家又指名點姓地要見他們,那就見招拆招。看到林申沒有起身迎客的意思,他用手指了指一邊的空椅子說:“你們走了一路辛苦了,坐下來喝口水解解渴吧。”
公孫琮好奇地問:“他們這是在玩什麽?”
“這叫麻將,是最近流行起來的。玩法是這樣的。。。”蔣代真把麻將的玩法說了一遍。
不僅公孫琮來了興趣,公孫薑也來了興趣。
護衛給兩個人搬來了小椅子,兩個人各拖著小椅子,一個坐到了林申身後,一個坐到了蔣芽身後,全都是聚精會神地看了起來。
“胡了,哈哈。”廚子大笑一聲,興奮得胖臉都扭曲了,用厚實的大手推倒了麵前的“長城”,大笑著說:“拿錢,都拿錢。”
坐下來之後,他就一直在輸錢,輸得他眼珠子都紅了。到了這一局,他總算是苦盡甘來了,把之前輸的錢全贏回來了。
廚子仰頭大笑,笑得他臉都要裂開了。
林申打算玩完這一局就幹正事,誰知道客人公孫琮說:“你再玩一局,我還沒有看明白呢。”
“那我再玩一局?”林申也想玩,他很久沒有玩麻將了,手癢癢心裏也癢癢,他正好也想玩。才玩了三圈,客人就來了,他有些意猶未盡。他看向蔣代真,征詢蔣代真的意見。
蔣代真沒說話,反倒是跟坐在蔣代真旁邊的公孫薑說:“再玩一局,我也沒看懂。”
蔣代真也點頭:“你玩吧。”
說完,他遞給公孫薑一塊西瓜。
公孫薑眼睛都不眨地接過去,眼睛還盯在麻將桌子上。
蔣代真給每個人都送了一塊西瓜,讓他們吃完了再接著玩。
孩子也跑去吃西瓜了,吃得嘴邊都是紅湯汁。
周子楚和蔣代真走到一邊,小聲問:“這些人到底是什麽身份?”
蔣代真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大哥沒有告訴你。”
周子楚連說:“他說他也不知道。”
蔣代真一臉神秘地衝著他笑了笑,然後指了指天。
見周子楚表情懵懂,蔣代真隻好對他說:“天子之子,下來體察民情的。”
體察民情是好聽的說話,再通俗一點就是遊山玩水的。
周子楚驚了下,差點把手裏的點心扔出去,說話都不利索了:“那,那我們怎麽辦?”
“對他們恭敬一些,盡量不要出什麽差錯。”蔣代真說。
見周子楚神色惶恐,蔣代真又說了一句:“你就裝作不知道他們的身份,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好。”周子楚咽了咽口水說。
又打完一圈,公孫琮挽起袖子上了麻將桌。
公孫琮腦子很聰明,學東西非常快。上了麻將桌之後,他一邊學一邊打,第一局雖然輸了,但輸的錢不多。
贏的人是小桃,小桃大大咧咧地說:“給錢給錢。”
問清楚銅錢的數目,公孫琮從腰間取下錢袋,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目測至少有五兩銀子之多。
除了林申以外,其他三個人都嚇了一跳。
小桃瞪大眼睛說:“這也太多了。”
“我沒有銅板,都是銀錠。”公孫琮見狀,把錢袋裏的銀錠全部倒了出來。
林申抽了抽嘴角,心想:有錢也不能這麽顯擺啊。
“我先借給你,你贏了再還給我。”
林申大方地說。
公孫琮溫和地笑了笑,自信地說:“你且等等,我下一局就把錢贏過來。”
他說到做到,兩局之後就胡了一把,把之前輸出去的錢贏回來了,還掙了不少錢。
公孫薑看得心潮澎湃,在一邊躍躍欲試。
再看廚子一臉發青,蔣代真連忙把廚子換了下去。
廚子抹抹腦門上的虛汗,再玩下去他就又輸了,好在他的錢包算是保住了,玩了這幾局不輸也不贏。
家裏來了客人,看樣子是要在這兒住下。廚子問蔣代真做什麽菜,蔣代真讓他撿拿手的好菜做,廚子溜溜噠噠地回了廚房,把睡懶覺的雜工叫起來幹活。
廚子走了之後,蔣芽和小桃也撐不住了。公孫琮的手氣太好了,輸了兩局之後就一直贏,他們的小錢包經不住折騰了。
小桃可憐巴巴地看向蔣代真,蔣代真隻好接手他的位置,林申也取代了蔣芽的位置。兩個人起來之後,苦笑著對視一眼。
也許是好運氣用光了,蔣代真和林申坐下來之後,公孫琮的手氣就不是那麽好了,一連輸了好幾局。反倒是公孫薑的好運來了,不是公孫薑贏就是蔣代真贏。公孫薑樂開了花,收錢收到手抽筋,臉上的笑容擋都擋不住。公孫琮置身事外,反而看得十分清楚。林申有了好牌。自己不打出去,會默默地喂給他對麵的蔣代真,所以蔣代真才會贏的機會。
這對夫夫倒是恩愛,公孫琮在心裏想著。
天快黑了,麻將桌才收起來,贏錢的公孫薑心情大好,手裏端著一杯熱茶,表情愜意地說:“我們是從縣城來的,聽說你會種西瓜和辣椒,還有各種各樣的美食,於是求了蔣若年,讓他作中間人牽線搭橋。”
“你們是不是要去西瓜地和辣椒地看一看?”林申問。
“可以嗎?”公孫琮客氣地問。
“當然可以。”林申頓了下,笑著說:“今天太晚了,不如明天再去看。”
“也好。”公孫琮矜持地說。
公孫薑就活潑多了,脆聲道:“不著急,我們就是出來遊玩的。”
公孫薑跟蔣代真一見如故。
蔣代真還向他展示了,蔣芽給他做的羊毛襪子和羊毛衣。
知道這些都是由羊毛做成的,公孫薑大為驚歎:“你的手也太巧了。”
蔣芽被他熱切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聲如蚊呐地說:“是姑爺先提出來的,我們都沒有想到羊毛還可以做衣裳,我也是學了很久才學會。。。”
“能學會就很不錯了,你就不用謙虛了,我到現在還隻學會了一點皮毛,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獨立織一隻襪子。”小桃扯了下他的衣角,湊在他耳邊低聲說。
蔣芽臉蛋微紅,不好意思地說:“你不像我,我除了喂豬和看孩子,沒有別的事做了,就隻能研究這個。。。”
他還要謙虛,被小桃用眼神打斷了,小聲說:“你快看。”
“這個穿上暖和嗎?”公孫薑興致勃勃地問。
“你跟我的身形差不多,你穿上感受感受就知道了。”蔣代真說。
公孫薑也不扭捏,當場穿上了毛衣,蹦噠了幾下說:“感覺很輕,一點也不像襖子那麽沉。冬天穿在身上,應該會很暖和。”
現在是夏天,穿上羊毛衣熱得要命。公孫薑隻穿了一會兒,就趕緊把衣服脫下來了。疊得整整齊齊,放在自己腿上,愛不釋手地說:“摸起來軟軟的,感覺太舒服了。”
蔣代真心中一動說:“你要是喜歡的話,讓蔣芽抽空給你做一件。”
“那怎麽好意思?”公孫薑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的樣子,星眸閃動看著蔣芽說:“那就拜托你了。”
“哥兒客氣了。”蔣芽忙說。
公孫薑微微點了下頭,就扭過頭去跟蔣代真說話了。
蔣代真讓小桃和蔣芽去廚房幫忙。
小桃拉著蔣芽悄悄退了出去。
小桃一臉若有所思地說:“這兩個人是什麽身份呀,我真是好奇死了。”
“有時候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蔣芽表情深沉地說。
林申讓周子楚和孩子留在家裏吃飯。
周子楚慌裏慌張地拒絕了,說是家裏養著雞鴨,他要趕回家去。
林申沒有阻攔,隻讓林兵留下了。
林兵搓著大手,經過風吹日曬地,越發顯得剛毅的臉上,顯出幾分緊張和不安來。他往左右看了眼,發現周圍沒有人,湊到林申麵前小聲說:“老三,你跟大哥說實話,這幾個人是什麽人?”
周子楚心裏藏不住事,找了個機會跟林兵說了。林兵難以相信,心髒咚咚地狂跳起來。他長這麽大,見過最大的官就是七品芝麻官了。那還是人家從路上大搖大擺地走過去,他站在圍觀的人群裏,遠遠地看了人家一眼。
聽說皇子來到他們這個小地方了,林兵渾身的血液都衝到頭頂了,心裏既激動又緊張。
林申說:“我跟他們聊了,他們自稱是從京城來的。”
林兵倒了吸了一口涼氣:“這麽說,他們真是王爺?”
“是大嫂說的?”林申若有所思地說。
“你大嫂是從真真那兒聽來的。”林兵不好意思地說。
“不用怕,你就裝作不知道,該做什麽還做什麽,既不諂媚也不卑躬戚膝。一味地討好人家,不一定能得到想要的東西。反而自在一點,也許會有意料不到的結果。”林申說。
掃了眼桌子上的菜,公孫薑納悶地說:“為什麽沒有辣椒?”
“怕你吃不習慣,第一次吃辣椒的人,都覺得太辣了,受不了這個味道。”林申說。
“我吃過,覺得挺好吃的。菜裏沒有辣椒,一點味道都沒有。”公孫薑垮著肩膀說。
林申和蔣代真麵麵相覷。
林兵臉色發白,緊張地看著這兩個人。
“行了,你以為這兒是酒樓啊,你想吃什麽,人家就要給你做什麽?”見氣氛有些僵硬,公孫琮笑著說。
“我來這兒就是為了吃辣,菜裏一點辣椒都沒有,那還有什麽意思?”公孫薑任性地說。
“其實。。。”林申想了想,站起來說:“我做了一些辣椒,放在罐子裏,拿出來就可以吃。隻是我還沒有嚐過,不知道味道怎麽樣?”
公孫薑不迭地說:“快點拿出來,好不好吃嚐過就知道了。”
林申叫住往外走的小桃,親自往廚房跑了一趟。
他拿了好幾種辣椒過來。
一種是泡椒,打算用來做泡椒鳳爪的。
一種是用醋和蜜蜂泡出來的小青椒,趁著朝天椒還沒有紅就搞下來,放在勾兌好的水裏麵泡。
還有一種是古代版的老幹媽,是他用自己從山上打摘的蘑菇,切成小肉丁的豬肉和用油炸過的花生仁做出來的。味道比不上現代的老幹媽,但是味道嚐起來還可以。
林申一下子拿來了三種,讓鎮定的公孫琮都有些吃驚了,剛才他還在埋怨公孫薑太過任性,此刻眼睛緊緊地盯在林申身上。
桌上的幾雙眼睛都盯在這幾個碗上。
林申指著泡椒說:“這個有點辣,喜歡吃辣的人,吃了就會上癮。”
又指著第二個碗說:“這個也是泡椒,我嚐了一個,味道酸酸甜甜的,沒有第一個辣,就著饅頭吃都香。”
指著第三個碗說:“這個裏麵放了肉沫,是我自己胡亂做出來的,喜歡的人可以拌飯吃。”
公孫薑早就迫不急待了,拿起一個泡椒就咬了一口,一股辣味直衝他的天靈蓋,他的舌頭被辣得都沒有知覺了,整個口腔裏都是火辣辣的。
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他張著嘴不停地哈氣,眼角泌出了淚水,艱難地吐出一個字:“。。。水。”
早在公孫薑伸手去拿泡椒時,林申就讓小桃把水準備好了。見公孫薑表情不對,小桃機靈地把水遞過去。
公孫薑喝了半杯水,才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伸著舌頭說:“辣死我了。”
林申苦笑不得地說:“你咬一點點,先嚐嚐味道行不行?”
公孫薑麵紅耳赤,被泡椒給辣的,兩隻耳朵都紅通通的,哈著氣說:“我沒想到會這麽辣。”
“我嚐嚐這個。”看到公孫薑被辣成這樣,公孫琮也不敢輕舉妄動了,把筷子移向了另外一個碗。
他吸取公孫薑的經驗,試探著咬了一小口,發現味道不辣後,又咬了一大口。
林申說:“再咬一口饅頭。”
公孫琮乖乖照做了,吃完之後說:“這個是酸甜口的的,稍微有一點辣,讓人食欲大開。”
公孫薑一聽,也把目標轉移了。吃過一個後,他拍了下桌子說:“這個味道,我喜歡。”
第三種,他們也很喜歡,少放一些,用來拌米飯吃,那味道絕了。最受歡迎的,是第二種糖醋泡椒。林申泡了一壇子,讓他們一頓飯吃掉了半壇子。
吃過飯後,又上了西瓜等水果,用來緩解嘴裏的辣味。天氣炎熱,眾人搖著扇子,在院子裏乘涼。
小桃和蔣芽結伴出去了,每個人手裏都提著一隻燈籠。公孫薑以為他們二人是回自己家了,沒想到半個時辰後,他們又結伴回來了,每個人腳上的鞋子濺上了些許的泥點,模樣看起來有些狼狽,卻捧著一隻竹筒,眼睛裏麵也是亮晶晶的。
“夫人,你快來看,我們捉了多少?”小桃發出興奮的笑聲。
蔣芽也說:“才下過雨,今天晚上出來了好多,大家都在捉,每個人都有收獲。我們碰到了薑風,他去得比較早,比我捉得還要多。他說一會兒要過來。。。”
院子裏放著一個木盆,裏麵盛了清水。
兩個人把竹筒裏麵的東西倒進去,引得蔣代真趴在盆邊往裏麵看,又驚又喜地說:“你們兩個太難幹了,竟然捉了這麽多。”
公孫薑也來了興趣,跑過去看清楚盆裏的東西,一陣大呼小叫道:“這也太醜了,是什麽東西呀?”
“這是蟬。”蔣代真笑著說。
聽說他們要吃這些東西,公孫薑和公孫琮滿臉寫著“這能吃嗎”。
林申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很香。
洗幹淨放到大鍋裏炒,炒的時候再放點古代老幹媽。
看到大家都吃得很香,公孫薑和公孫琮也忍不住拿起了筷子,嘴上說著:“我就是嚐一下,我又不是不敢吃。你們敢吃,我也敢吃。”
後來,他們就真香了,表示還能再吃一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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