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在門口的人灰溜溜地走了。

“可憐那麽多的鴨子白死了。”蔣芽說。

“活該。”小桃就比較直白,直接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林申把裏正迎進屋裏,讓小桃送上茶水點心。

趙光對這個待遇很滿意,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眼睛一亮說:“這茶水不錯。”

“我不懂茶,這是真真從娘家帶過來的。叔要是喜歡,可以帶一些回家品嚐。”林申說。

趙光笑得合不攏嘴,擺著手說:“這可使不得,我又沒幫上什麽忙,哪有好意思拿你的東西?”

“叔能來就是幫上我們大忙了,另外還有一件小事需要叔出麵。。。”林申說。

“申兒,叔沒有看錯你,你是個厚道人,可有些人不厚道。”趙光感歎了一句。

林申說:“你別告訴他們,東西是我自願給的,你就說是你替他們說了好話,好不容易才要過來的補償。鴨子雖然死了,可是餘毒還是鴨子肚子裏,可千萬不能被人吃進肚子裏。”

“我省得,你考慮得太周到了,我隻需要跑個腿就行了。”趙光說。

小桃把打包好的東西交給林申,林申又用雙手遞給了趙光。

一份是趙光喜歡的茶葉,另一份是兩隻燒雞。

趙光拿著東西,高高興興地走了。

“咱們幹嘛給那家人送禮,鴨子死了是他們活該。他們不想著占便宜,鴨子也不會死。”小桃心疼兩隻燒雞,廚子忙活了大半天,他在外麵都聞到香味了。可惜,沒等擺上他們的餐桌,這就被人拎走了。

“大人有錯,孩子是無辜的。一下子死了那麽多鴨子,他家裏又不富裕,這一年都會過得很辛苦。賠他們兩隻烤雞,至少能讓他們的日子好過一些。”蔣代真溫聲細語。

“你的心地太善良了。”小桃說。

蔣代真輕笑道:“這也是林申的意思。”

“你們倆可真是天生一對。”小桃說。

蔣代真臉頰暈紅,麵若桃花般豔麗。他嬌羞地笑了下,飛快地看了眼林申。林申似有所感,扭過頭也看了他一眼。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一點通?”小桃伸出白嫩的手指,指指蔣代真又指指林申,臉上的笑容十分促狹。

蔣代真清清嗓子,忍著心裏的羞赦說:“我們是夫妻,當然心有靈犀了。”

“是是是,你們是夫妻。”小桃格格地笑了,笑得像一隻才下完蛋的老母雞。

還是蔣芽看不過去,扯了扯他的衣服說:“你差不多就得了。”

“哎,你不懂。”小桃還欲再說,被蔣芽拉走了。

到了外麵,小桃還一臉不高興:“你幹嘛拉我?”

“我再不拉走你,你就要上天了。”蔣芽說。

“我怎麽了我?”小桃不解地看著他。

“我們出來才能給他們單獨相處的機會。”蔣芽提醒道。

小桃恍然大悟:“對啊,我怎麽沒想到?”

兩個人和好如初,跑到廚房拿點心吃。

小桃跟廚子抱怨,沒有吃上烤雞。

廚子最喜歡他了,經常偷摸給他做點心。聽到這話,他蒲扇般的大手揮了下說:“沒事,我再做一隻,保證你今天能吃上。”

小桃嘴甜地說:“謝謝伯伯。”

廚子笑得嘴差點咧開了,轉念一想說:“對了,你跟那誰的婚事是不是近了?”

小桃一聽,頓時覺得心裏的點心都不好吃了。他呆呆地坐著,自言自語地說:“哎,為什麽非要嫁人呢?”

“你也可以不嫁人,夫人又不會勉強你。”蔣芽說。

小桃吭吭哧哧地憋出一句:“夫人是沒有逼我,可餘槐對我太好了,幾乎是百依百順。我怕錯過他,以後再沒有人對我這麽好了。”

他等得起,可餘槐等不起。餘槐早就過了成親的年紀,沒跟小桃好之前,他家年年都給他相親,可惜他一個都沒有看上。和小桃好上之後,相親這種事才沒有了。

蔣芽瞄了他一眼,低笑幾聲說:“說到底你還是喜歡餘槐,那為什麽人家每次來,你都不給人家好臉色?”

“誰讓他惹我生氣了,就不給他好臉色看。”小桃傲嬌地說。

蔣芽瞥了他一眼說:“你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就不摻合了。”

蔣代真急著回來,就是因為小桃和餘槐的婚期近了。

餘槐每天都會過來,臉上帶著喜悅的笑容。被小桃罵了也不生氣,照舊拿吃的喝的給小桃。跟他相比,小桃就顯得沒那麽開心了,繃著小臉看起來悶悶不樂。

蔣代真故意逗他:“你這麽不開心,是不想嫁給餘槐嗎?現在反悔也不遲,我這就讓人把餘家人找來,當麵跟他們說要退婚的事。”

這怎麽能行?

小桃急了:“我不是,我沒有不想嫁給餘槐。”

“那你為什麽這樣?”蔣代真問道。

“我就是緊張,不知道怎麽了,越是快到那一天了,我的心裏就七上八下的,特別的心慌意亂。夫人,我這是怎麽了?”小桃苦惱地說。

蔣代真知道他這是犯了恐婚症,安撫道:“我成親前幾天,也跟你一樣的慌張,晚上總是做夢,一會兒夢到接親的隊伍遲遲不來,一會兒又夢見我一個人端坐在婚房裏,推門而入的人卻不是你家姑爺。。。”

“不是姑爺,那是誰呀?”小桃的重點又偏了。

蔣代真說:“不知道,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臉。”

小桃一臉失望:“哦。”

“哦什麽哦,我是為了誰,你這個沒良心的。”蔣代真忍無可忍,彈了小桃一個腦崩。

小桃哎喲一聲,捂著被打紅的腦門,笑眯眯地說:“夫人對我好,小桃心裏都明白。經過夫人這麽一說,我好像沒那麽緊張了。”

這是蔣代真第一次給人準備嫁妝。

他把小桃當親弟弟看待,準備的嫁妝也很豐厚。他不懂的地方,還有周子楚幫忙提點。周子楚認識了不少人,家裏都嫁過或是娶過人。有他們幫忙,蔣代真輕鬆多了。隻需要吩咐下去,就有人幫他辦得妥妥當當的。

小桃出嫁那天,院子裏到處都是紅綢子,顯得喜氣洋洋的。小桃穿著紅嫁衣坐在銅鏡前,由村裏的五福夫人替他開臉梳頭。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看到小桃一臉嬌羞的樣子,大家紛紛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有人打趣他:“哎呀,新夫人害羞了。”

小桃的臉已經紅透了,像熟透的紅番茄。

“新郎官來了。”有個孩子喊了一聲,大家紛紛喊了起來。

餘槐也是一身吉服,樂嗬嗬地往屋裏走。幾個孩子扯著他的衣服不撒手,跟他要東西吃。餘槐往旁邊看了一眼,餘槐的哥哥和弟弟連忙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籃子,裏麵都是些花生果子之類的,抓起一把往半空中一撒,孩子們也不扯新郎官的衣服了,紛紛趴到地上去撿拾花生果子。

外麵鬧成一片,屋裏人全聽見了。眾人七手八腳地把打扮好的小桃拉起來,小桃一臉嬌羞地迎出去。餘槐差點撞上他,連忙往後退了兩步,然後低下頭看著他,眼神直勾勾的。

“新郎官回神啦,眼睛都看直了。”

有人推了他一把。

餘槐回過神來,隻聽周圍人哄地一聲笑了,他臉上的紅暈一下子燒到了耳根,訕訕地站在那兒。

“還愣著幹什麽?快牽起新夫人的手啊。”在一片笑聲裏,有人大聲提醒道。

餘槐連忙抓起小桃的手,自有人推開麵前的人,引著他們上了外麵的牛車。

餘家的院子被人圍得裏三層外三層,還有人架了梯子趴在牆頭上朝裏麵看。

林申拉著蔣代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往裏麵擠,好不容易才擠進院子裏。

就聽蔣芽在後麵喊:“別擠了,我們是新夫人的娘家人,我們是自己人。”

蔣代真輕輕拍打著胸口,氣息微喘地說:“怎麽這麽多人?”

林申說:“大家都想過來蹭蹭喜氣。”

從院門到喜房,這段路像是唐僧取經一樣,過了九九八十一難才到。

喜房裏麵也擠滿了人,正在進行的是喜聞樂見的鬧婚房情節。新郎和新夫人被人按坐在**,一動都不能動彈。

“新郎新夫人親個嘴!”

“親嘴!”

不知道是誰起了個哄,大家紛紛響應。

一個人按著新郎的腦袋,另一個人按著新夫人的腦袋,硬是把他們往一起湊。

小桃試圖掙紮,紅著臉說:“你們別太過分了。”

“現在不過分,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出來好幾個人反駁,把小桃的氣焰給打壓下去了。

小桃睜著眼睛,看著餘槐撅著嘴朝著他親過來。餘槐從臉紅到了脖子,整個人紅成了一隻大龍蝦,僵硬地跟小桃貼在一起。

兩個人都是生手,隻知道嘴巴貼著嘴巴,像傳染了似的,一個比一個的臉紅,然後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大眼瞪小眼,直勾勾地盯著對方。

“親了親了。”

大家都在說。

小桃紅著臉,小聲說:“你快起來。”

餘槐沒有動,他就推了一把。餘槐依依不舍地起身,又被人扯著去吃小紅棗。小紅棗隻有一丁點大,用繩子吊起來放在中間,讓這對新人去啃。隻有啃到一口,這個遊戲才完結。要是啃不到,那就一直玩。

一時之間,喜房裏充滿了歡樂的氣息。

蔣代真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跟著大家一起笑兩聲。

“好玩嗎?”林申低聲問。

“好玩,我們成親的時候,我就知道窘迫了,現在輪到小桃了,我怎麽黨得鬧喜房這般有意思呢。”蔣代真笑吟吟地說。

怎麽也吃不著那個棗子,和餘槐啵啵了好幾下。每次他們貼到一起,周圍人都是一片歡聲笑語,聲音快把屋頂給掀飛了。

小桃拱了下餘槐,對他說:“你跟他們說,讓他們別鬧了。”

餘槐不幹,他正玩得開心呢,能跟小桃多親近近,而且還是正大光明地親近,這是他往日求之不得的美事。

他哼哼唧唧地說:“一輩子就這一次,就讓他們鬧吧。”

不知道誰狠推了小桃一把,一下子把他推到了餘槐身上。餘槐也是,平時多麽孔武有力的人,被小桃輕輕一壓就倒到了**。也不知道誰那麽缺德,拉起被子把兩個人蓋在了一起,瞬間什麽都看不見了。

好不容易掙脫被子,小桃麵紅耳赤地坐起來,撇下餘槐掀開衣擺跳到**,叉著腰說:“別鬧了,都快給我別鬧了,外麵都開席了,去晚了可沒飯吃了。”

聽到這話,便有人往外走。也有人故意跟小桃唱反調,嚷嚷道:“鬧喜房比吃飯有意思。”

小桃潑辣地說:“有意思個屁!給你一腳,還有意思嗎?”

“那你來呀,你來踹我呀。”

說話的人也是個郎君,年紀跟餘槐相當,家裏尚未給他娶妻。見新夫人如此潑辣,有意逗逗他。

小桃的火氣騰地上來了,撲過去就要打他個生活不能自理。新婚之夜,新夫人卻跟別的郎君糾纏在一起,這要傳出去可不好。餘槐心生醋意,一把按住撲騰的小桃,勸他說:“咱們別跟他一般見識。”

外麵開席了,鬧喜房的人陸續都走光了,餘槐也讓人給拉到外麵喝酒了,小桃才看到站在人群外麵的蔣代真和蔣芽。

“夫人,他們都欺負我。”

小桃委屈得眼圈都紅了。

“大喜的日子,你可不能哭呀。”蔣芽說。

“我沒哭,我就是舍不得你和夫人。”他不說還好,一說小桃更想哭了。

“這有什麽?待到明天之後,我們就又見麵了。”蔣代真哭笑不得。

“說得也是哦。”小桃又把眼淚憋回去了。

“你不知道,我跟夫人剛才看得可開心了,我笑得眼淚都快下來了。”蔣芽笑著說。

小桃不幹了,大叫道:“你們的快樂都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你們也太壞了,我在那兒受苦的時候,你們也不幫忙,就躲在一邊偷笑,太過分了。”

“夫人,你看他又急眼了。這個脾氣呀,也不知道餘槐怎麽受得了。”蔣芽當著小桃的麵,扭過頭跟蔣代真告狀。

小桃羞憤欲絕,撲上去要打他。

蔣芽更來勁了,繞著蔣代真跑,嘴裏還在說:“夫人,你看他又急眼了。”

林申摸到了廚房,廚房裏的人都知道他是新夫人的娘家人,聽說他要盛些幹淨的飯菜給新夫人和娘家人吃,二話不說就照做了。

林申把飯菜端進新房,給裏麵的主仆三人吃。林申剛出門,就碰上了餘槐。餘槐手上也端著飯菜,原來是擔心媳婦餓肚子。

得知林申給主仆三人端了飯菜,餘槐不好意思地說:“那我弄的這些飯菜。。。”

“你拿進去給他們,他們有三個人能吃完。”林申說。

餘槐答應一聲,端著飯菜進去了。

林申站在門口聽著,裏麵傳來三個人的大笑聲。

“這是擔心你餓肚子,你這個相公找對人了。”蔣芽打趣道。

小桃嗔怪著瞥了餘槐一眼:“愣著幹什麽,把東西放下呀。”

餘槐強作鎮定,紅著臉放下碗筷。之後,他搓著手說:“早知道你們也在,我就多拿幾雙筷子了。”

“你有心了。”蔣代真對他十分滿意,滿臉是笑地說。

“你們還缺什麽?”似是想到了什麽,餘槐眼睛一亮說:“席上有一道甜湯,做得十分美味,你們喝不喝,我給你們盛來。”

“喝。”小桃拍板道。

餘槐眼裏隻有小桃,咧開嘴笑道:“我去給你盛。”

蔣代真挑眉:“我們的呢?”

“都有都有。”餘槐不迭地往外走,身後又是一片笑聲。

餘槐出來的時候,一張俊秀的臉紅得像猴子屁股,好半天都沒有消下去。

人們漸漸散去,蔣代真和蔣芽也要走了。

小桃依依不舍地站在門口,眼神恍若被拋棄的小狗一樣,看得蔣芽心裏很不落忍,難得安慰了他一句:“一晚上而已,明天早上就能見麵了。”

“行了,你回去吧,咱們兩家又離得不遠,沒走幾步就到了。”蔣代真心裏也不是滋味。

從今天起,小桃就嫁到別人家了,在他麵前長大的孩子是大人了。

夏天悄然來臨,超市也準備得差不多了。林申和蔣代真又回去看了一次,幾間商鋪大變模樣。架子上擺滿了南來北往的商鋪,每件商品上麵都標明了價格。就等著挑個吉利的日子,好開門做生意了。

蔣若年問林申,什麽時候開門做生意?

林申讓他再等一等,最好是等到夏天。

蔣若年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在期盼中,燥熱的夏季來了。

林申親自駕了牛車,送了一車西紅柿青瓜和辣椒等。當天晚上,他和蔣代真就住在蔣家。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有亮,他們就坐車趕往超市。蔣若年回去回去,在超市裏麵住了好幾天。

超市還沒有開門,外麵聚集了一大群人,不少人是那些富貴人家派過來的下人,就等著超市開門一探究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