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落鎖，不得進，不得出，這是宮規。
就算是右相、左相，都不得叩開宮門，更沒有禁軍敢在落鎖之後開宮門。
可李辰北卻叩開了宮門。
司馬匡皺起了眉頭：“他去查販賣軍械的事，照理沒這麽快回來。怎麽會連夜回來，還要入宮？”
“相爺，莫非是出事了？”管家低聲道：“此前不是傳聞他放過袁二十等人嗎？”
“這件事不足以讓他趕回來，也不足以讓他冒死叩開宮門。”
“那……”
“派人盯……不，你親自去盯著宮門，看看他什麽時候出來！”
“是！”
司馬匡有些不安，這天下很多事還是不在他掌控之中，比如說天下兵權。
太祖年間，九成兵權都在太祖掌握之中。
而此後多代皇帝對兵權的掌握力越發的薄弱，直到武帝！
鎮國公李辰北，燕國公程節，還有肅國公等等……這些老混蛋握著兵權，都不鳥他四大世家。
“希望和我四大世家無關啊！”司馬匡歎了口氣。
金殿之中，武帝還在燭火之下坐著，看著站著的李辰北。
“你這老東西不好好查案，跑回來做什麽？”
“臣以為秦王殿下就是帶走幾個人，可臣一路北上，發現有五十一個人都被帶走了。現在恐怕更多。”李辰北道：“陛下，此事臣無法再查，請陛下明斷！”
“李簡帶走了人，你不是見過李簡了嗎？”
“是！”
“你不會問他要，不會搶？”
“可……”
“可什麽？”武帝怒道：“你敢說不是你故意放走的？”
李辰北搖頭道：“臣見殿下之時，袁二十等人根本不在殿下身邊，臣能帶走誰？何況就算他們在殿下身邊，臣終究是臣，豈能對殿下無禮？”
“你……”
“那你現在叩宮門做什麽？”
“臣在半途發現有殺手跟著殿下，應該是司馬匡的人。”李辰北著急道：“陛下，司馬匡這是想要挑起三國大戰啊。”
“此時此刻，我們拿什麽打？”
李辰北是故意如此說，但皇帝也很清楚司馬匡派出去的人。
“他敢！”武帝還是會裝樣子的。
“為何不敢！陛下，四大世家就是毒瘤啊，您……還沒下定決心鏟除他們嗎？”李辰北歎了口氣：“這一次販賣軍械，若沒司馬匡，錢穆和四皇子敢做嗎？”
“司馬匡就是罪魁禍首！”
“你以為朕不知道，但是知道有什麽用？我們能做到一擊之下連根拔起嗎？做不到！”武帝怒道：“朕這個皇帝多憋屈啊。”
“李辰北，你不懂！”
不懂嗎？
李辰北心裏笑著，他當然懂。
他這個無敵統帥更憋屈啊。
多年來明明才華橫溢的兒子，卻隻能幹些不正經的事。
他自己都隻能躲在家裏。
世上，不是隻有武帝一個人憋屈。
“算了，此次臣前後抓捕七十一人，全部到京，還請陛下發落。”
“隻有這麽多？”
“陛下，我們不可能把人全都殺了，否則整條線崩潰，誰頂上去？”李辰北搖搖頭：“臣無能！”
無能，不完美。
李辰北必須要如此，隻有這樣才能減輕武帝對他的忌憚。
“我們君臣之間一定要這樣嗎？”武帝看得出，李辰北不是不行，是不想做下去。
“陛下！”
“罷了，既然你不想管，那就回去吧。放心，日後若非有大戰，朕盡量不找你！”
“謝陛下隆恩。”
“去吧！”
“臣告退！”
李辰北鬆了口氣，他早早回來，甚至叩宮門都是故意的。
武帝如何不明白：“這老東西是怕死，不惜叩宮門啊。”
“老奴……不明白！”
強叩宮門那是死罪，無異於闖宮謀反。
誰敢？
但李辰北就是做了，但他做就是故意向皇帝表明他沒有野心，反而不會死。
“你不明白？”武帝嗬嗬一聲：“你這老東西什麽都裝作不明白，其實明白的很。李辰北是故意提前回來，故意不再抓人，向朕表示他力有不逮，他能力有差。”
“故意夜間叩宮門，向朕表麵他膽子大，但沒野心。”
“朕，和他們幾個曾經出生入死，他就那麽忌憚我，擔心我會殺他嗎？”
武帝搖著頭：“他把朕當成卸磨殺驢的混蛋啊！”
難道你不是嗎？
陛下你連自己兒子都要殺，李辰北能不擔心？
陛下你之前不親口承認沒信任李辰北嗎？
春雨公公心中吐槽，嘴上卻不敢說。
“算時間，李簡應該死了吧，怎麽還沒消息傳來？”
“陛下，可能是路途遙遠……”
“那再等等。”武帝淡淡的說著長歎了一聲，一個人走出大殿，抬頭看著月亮，腦海裏浮現出一個端莊溫柔的女人，隻是模糊不清了。
“我們唯一的兒子死了，是我讓人殺的，你……應該不會怪我吧！”
“朕也是為了維護大魏的安定，你應該懂得！”
“你在天上要保佑朕身體健康，保佑大魏國祚綿延！”
春雨公公聽了臉皮直抽抽，恨不得戳聾自己的耳朵。
究竟有多無恥，才能說出這樣的話啊。
但春雨隻能當做沒聽見。
李辰北出宮之後也直接回家，司馬匡接到消息微微驚訝。
“這麽快就出宮了？”
“是！”
“不知道說了什麽，皇帝居然沒有責罰他。”司馬匡陷入立刻沉思：“對了……李簡那邊有消息了告訴我一聲。”
“是！”
司馬匡轉身離開，管家卻皺起了眉頭，總覺得哪不對。
而鎮國公府之中，李縱看著李辰北回來很驚訝：“父親。”
“秦王殿下圖謀甚大，這一次為父已經完全確定了，你這條路不好走啊。”
“父親有何打算？”
“沒有，你做你的京兆尹，我養我的狗。不說了，弄點吃的來，吃了就睡……”
李縱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麽。
但他知道京兆尹這位子至關重要，甚至重要到如果他有升官的機會，都要想辦法留在這位子上。
“不知殿下如今怎麽樣了！”
此刻的李簡等人在草原之上坐了下來，篝火冉冉，烤著馬肉。
“越是順暢的時候越是不要大意，明天安全過關，回到龍首山才算大功告成！”
李簡隱約感覺到事情不會這麽順利！
果然，夜間出現了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