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直到淩晨三點才結束。

人陸陸續續走了, 殘羹冷炙,熱鬧的氣氛也慢慢的**然無存了。

選手們幾乎全都醉了酒,被身邊工作人員攙扶著, 要麽去衛生間吐,要麽被扯進房間睡覺。

有工作安排的,更是在這樣的狀態下被拉去趕淩晨的飛機。

明照暫時沒有工作,所以可以在酒店多留一天。

他喝成這樣,出去撞見粉絲反倒不好,直接乘電梯上樓, 回房間休息才最明智。

賀銳還是很小心的,他知道流量明星的私生無孔不入,說不定也在酒店訂了房間,就等著明照回去。

所以明麵上, 節目組給明照留了房間,登記在酒店前台, 私底下,賀銳還是以別人的名義又訂了三間。

現在他手裏有四張房卡,在上電梯之前,他都不確定明照會進哪間,所以也就降低了被私生堵著的可能。

明照已經過了困倦的勁兒,甚至醉到意識空白的勁兒也過去了。

好在有謝沂給他買的解酒糖,他現在隻是神經興奮了些,腳下飄忽了些,但還是有基本的意識。

賀銳攤開四張房卡,像變魔術一樣遞到明照眼前:“明照老師, 去哪間?”

明照掃了一眼,一抬手, 將賀銳舉著的房卡給按下了,他雙眼被酒精刺激的泛紅,深吸一口氣,從兜裏摸出謝沂偷偷塞給他的房卡,掃了卡,按了十三層。

然後他對賀銳說:“你不用跟我去了,快找個房間休息吧,今天你也累壞了。”

賀銳對十三這個數字挑了挑眉。

謝沂的房間。

他心中了然,特別懂事的不多問什麽,當電梯停在十三層時,明照走下去了。

賀銳再次掃了卡,按了別的樓層。

明照雙腿虛軟,單手撐了一下牆,輕呼一口氣,不滿地嘟囔道:“也不知道來接我。”

他現在已經不能想到酒店裏還有監控,被監控拍到他和謝沂親昵的摟在一起,才危險。

明照走到房卡上對應的房間,擔心自己暈頭轉向,還認真對了幾遍,然後才刷了卡。

門輕微響動一聲,門鎖打開了。

明照還來不及自己拉開門,就見大門一開,一隻手臂伸出來,一把將他扯了進去。

下一秒,明照就撞在了一個結實的懷裏。

明照的下巴抵在謝沂肩膀上,虛軟的雙腿像是終於有了支撐,他抬起眸,睨了謝沂一眼,確認了麵前的人是他喜歡的那個,便不掙紮,安然被他抱著。

他根本不知道,醉意朦朧下的一抬眼,眸光迷離,眼尾輕折,有多瀲灩旖旎,勾人親近。

明照呼吸很急:“你不是讓我來你房內嗎?我來了。”

謝沂輕輕一推,將明照按在門上,俯身含住了他的唇,在他沾著酒意的唇瓣上盡情□□。

剛剛在宴會裏,明照來敬酒時,他含了明照的酒杯,可惜杯水車薪,根本解不了渴。

他早就想這麽做了。

明照順從的揚起脖頸,應和著謝沂的親吻,他後腦勺抵在門鏡處,堅持了一整天的發型也有些散了,謝沂將他的雙手抬起,手指穿插|進他的指縫。

明照的手指常年不見陽光,被捂的很白,尤其是指縫間那處皮膚,更是細膩的幾乎看不到紋路,這與謝沂來自異域血統的白不同,他有種惹人憐惜的薄白,手指間的每根血管,似乎都能摸索出淺青的脈絡來。

謝沂將他的唇吸吮的發麻,在充血的唇珠上咬了一下,見明照吃痛的一蹙眉,他又安慰似的用舌尖按揉一下。

明照的眉頭舒展開,手指卻微微蜷起,緊扣住謝沂的。

他們現在做的事,讓明婉迎和謝聞卓知道,恐怕要驚得瞠目結舌。

但還不夠,還不夠大膽。

謝沂放開他,留給他喘息片刻的時間,但額頭卻貼著他的額頭,鼻尖也貼著他的鼻尖,嗓音沙啞又有磁性:“我還說什麽了,嗯?”

明照眼中已經蓄了淚,他抬起眼,望著近在咫尺的謝沂,隻顧著喘息,沒顧上回答。

他被吻的腦子已經不轉了,況且謝沂跟他說了那麽多話,他怎麽知道他問的是哪句。

於是,謝沂給了他點暗示。

謝沂抬手,撥弄了一下明照衣服上的羽毛。

羽毛輕飄柔軟,被一撥弄,就輕飄飄地晃動,晃動間,又掃過明照的腰,讓明照癢的直縮。

這衣服是品牌的超季,哪怕到了春季全網售賣,也要幾萬塊一件。

這麽嬌貴的衣服,被玩壞了實在可惜。

但明照管不了那麽多了,他抓住謝沂的手,按在了白西裝的鏤空處,然後睜著一雙亮眼,抿了下潤紅的唇。

“那你……好好喜歡喜歡。”

他還記得謝沂這句話。

謝沂突然發覺,明照此刻變得格外大膽熱情。

他喝的太多,露出來的皮膚都染上一層紅,或許就是這層紅,仿佛給他罩了一層屏障,讓他可以肆無忌憚的掩耳盜鈴。

於是,謝沂恭敬不如從命,認真的‘喜歡’了一下這件衣服,和穿衣服的人。

謝沂還未雨綢繆道:“這件衣服,我賠得起。”

明照眼睛更潮,身上也潮。

這衣服也真是,穿在潿靈島熱,穿在這裏也熱,動不動就讓他流了一身的汗。

明照伸手去扯衣服扣子。

沒一會兒,就一塌糊塗。

他喃喃對謝沂說:“謝沂,我今天很開心,很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了,像夢一樣,不真實。”

被喜愛,被祝福,感受著為自己而響徹的歡呼,感受著可以抓在手中的光明的未來。

他曾經幾乎要擁有了,可他又很快失去了。

然後,謝沂回來了,他失而複得了。

那兩年間,他最惶恐不安,最前路渺茫的時候,不是沒想過謝沂。

人在絕境裏,總是想抓住哪怕一根救命稻草。

他當時就想,如果真的有一根救命稻草,恐怕就隻有謝沂了。

他心裏有純粹的理想主義,可他也被現實教會了認清形勢。

他想要爬起來,向上走,需要借一股乘風之力。

可這股力什麽時候來,能不能來,他心裏根本沒底。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不浪費時間,讓自己變得更優秀,其他的,他就無能為力了。

他隻是這圈子裏角逐爭鋒下一顆被犧牲的小棋子,他不值一提。

是謝沂讓他將這局棋走活了。

他這一路,不是一腔孤勇,人定勝天的戲碼,而是此消彼長,籌謀計劃的成果。

他知道謝沂在背後幫他處理了很多,解決了很多。

甚至在他天真地說出“汙蔑他的惡人也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時,謝沂還笑著讚同他。

這不是哥哥該做的事,這是愛人的細膩心思。

謝沂抱住他,手掌在他瑩潤的脖頸上摩擦:“你該開心,你天生就是明星,今天這一幕,早晚是你的。”

明照也抬手反抱住他,緊緊的,手指用力地抓著謝沂的後背。

他呼吸急促,貼著謝沂的耳邊,嘴唇摩擦謝沂的耳垂,絨長的睫毛一下下抖動。

他說:“謝沂,我想治病。”

謝沂摩擦著他後頸的動作微微一頓,像是沒聽清他說的話。

明照吐氣如蘭,又重複了一遍:“謝沂,幫我治病吧,今晚。”

他知道自己真的醉了,他的精神實在是太亢奮了,他快要二十四小時沒休息了,但卻一點沒有疲憊的意思,這是酒精的作用。

但他也知道,他不是完全醉了,他要借著這半醉不醉的機會,把不敢說的話說出來,把不敢做的事,也做了。

他想治病,想治怕跟人親近,怕與人歡愉的病。

他知道謝沂能治。

今晚就是好時光。

謝沂的手指微微縮緊,頗有些力道的摩擦著他頸後的皮膚,直至把那塊皮膚揉的更紅,更燙。

他聽懂明照是什麽意思了,他本以為,這天會來的更晚一些。

謝沂啞聲道:“我帶你去洗澡。”

明照眼皮一跳,伸長胳膊,拍亮了浴室燈。

他已經不能更主動了,他知道,洗澡,並不是單純的洗澡。

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窗邊放有一個碩大的浴缸,但浴室裏,也有個小的。

迷亂成這樣,他們也沒忘了,明照現在有多大的流量,所以沒敢在窗邊,而是進了浴室。

謝沂直接一抬手,將雙腿發軟的明照抱了起來,很快,浴室門在他們身後閉合。

浴室裏,傳來均勻綿密的水聲,緊接著是窸窸窣窣的聲音。

明照“哎喲”了一聲,仿佛如夢初醒:“卸妝油沒拿進來呢。”

對做這一行的來說,睡前卸妝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

謝沂聲音裏頗為克製:“先用洗麵奶湊合湊合,一會兒再卸。”

明照不出聲了,似乎是同意了謝沂的說法,畢竟他們現在都被水淋濕了,出去肯定會冷。

然而沒一會兒,明照“嘶”了一聲,小聲喃喃:“謝沂,我磕到腿了,好疼啊。”

謝沂溫聲道:“我揉揉。”

明照又安靜下來了。

又過了一會兒,明照仰著頭說:“謝沂,謝沂,你為什麽這麽好,我以前對你真差勁。”

謝沂輕聲道:“沒有,你也很好。”

淋浴聲淅淅瀝瀝,謝沂幫他擠上泡沫。

明照又道:“謝沂,嗯……進我眼睛裏了。”

謝沂:“閉眼,我衝衝。”

水流小心的,沿著明照的眉眼流下去,他眼皮很薄,折痕細膩,離近了看,更加耐看。

明照又喃喃道:“我以前沒發現……不對,我以前也發現了。”

謝沂問道:“什麽?”

明照低頭,有些不好意思:“你還挺......溫柔的。”

謝沂終於笑出聲了:“你這時候怎麽這麽愛說話?”

明照用力湊近謝沂的唇,親了一口,軟綿綿地承認:“因為我害羞了,你沒發現,我害羞就喜歡轉移話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