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帶著一行人來到島上的高爾夫球場, 站在場子邊一望,高爾夫大哥有些失望。

畢竟不是專業打高爾夫的地方,而且設施也不齊全, 場地充其量比練習場大一些,有幾個果嶺和沙地。

但失望歸失望,有總比沒有好,高爾夫大哥選了一號木,放在手裏掂了掂,又讓選手們去選。

會打的選手一擁而上, 爭先恐後想要挑個好的。

明照不會也不跟人搶,等別人選完了,他才抽了一支,捏在手裏。

高爾夫大哥懸空揮了揮杆, 又活動了下手腕:“你們都活動一下,一會兒咱們比比開球。”

賀塵煙:“這杆用起來不太順手, 我家裏特製的杆手感更好。”

“那肯定啊,自己的杆還是好。”

“這裏不會還沒有球童教練吧?而且我這不是一號木,開不了球吧……”

“東西都沒配齊呢,湊合用吧,反正我用一號木葉打不了多遠。”

有人著急:“沒有教練啊……我不會打怎麽辦?”

“找會的人教一下唄。”

幾個不會的選手環顧四周,也沒誰主動上來教他們一下。

崔婷和蘇譚端著熱茶靠在沙發上休息,不遠不近看著選手們試杆。

崔婷低頭看了眼時間:“這part要錄多長時間?一會兒還是要去劃竹筏吧。”

蘇譚笑盈盈道:“崔總是希望不會高爾夫的選手在後麵好好表現嗎?”

比如明照。

得知明照被分到平平組,蘇譚分外暢快,隻覺得胸口一股鬱結消散了。

其實兩年過去,她原本已經把明照忘了, 可誰想再次投資綜藝節目,又撞上了。

當年, 因塔恩好言好語的求明照合作,她甚至做出了自己權限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求合作時,蘇譚還是挺喜歡明照的,畢竟是年輕漂亮的少年,在舞台上靈氣逼人,萬人追捧,任誰都不會無動於衷。

她已經做好了合作順利,然後借機讓明照簽名合影陪吃飯的準備了。

誰料傳來的消息,是明照拒絕了合作,更推掉了飯局。

蘇譚立刻惱羞成怒,那一點點喜歡和追私的念頭,都變成了對明照狂妄自大的憤恨。

她恨不得明照很快糊掉,到時候就是上趕著求她合作她也不會給眼神。

憑良心講,明照不算針對因塔恩。

但那又如何,蘇譚的自尊心不允許自己被拒絕,不過一個小小的戲子,還敢在她麵前拿喬。

崔婷瞥了蘇譚一眼,沒有說話。

這時,高爾夫大哥已經開了一球,球身飛快躍起,劃出一道白色的弧光。

他仰起頭向高處望去,眼中帶著期盼。

不一會兒,球場員工喊道:“二百八十碼。”

幾個選手紛紛開始鼓掌吹捧:“厲害厲害!”

高爾夫大哥卻搖搖頭:“沒打好,先練練手,你們來。”

很快,其他幾個選手也依次開球,確實有些會打的,但水平參差不齊,隻有賀塵煙發揮還算穩定,跟高爾夫大哥打了差不多的距離。

他也故作歎氣:“沒發揮好啊。”

高爾夫大哥卻說:“你這個打的可以了,再練一兩年說不定能上三百碼。”

明照握著杆,在一邊認真看他們的打球方式,依樣畫葫蘆,用盡力氣揮舞一杆。

卻根本沒碰到球。

明照也並不氣餒,他蹲下神,自己重新擺好球釘和球,再次比量高度,調整方向。

可惜沒有人指導,單靠自己琢磨還是很浪費時間的。

島上的球場還沒配備自動發球機,球釘也要自己放置,對初學者來說,在平地上擊球的難度太大,所以發球台往往會用球釘支撐和墊高高爾夫球,方便擊打。

有位選手很會做事,把杆一放,小跑到高爾夫大哥身邊:“高爾夫太難了,正好我也不會打,我幫你們擺球吧。”

他嘴裏說你們,但顯然隻願意為藍星視頻總裁服務。

說罷,他利落的給藍星總裁擺上一枚球,然後退了下去。

高爾夫大哥也不客氣,反而伸手一指:“你們幾個不會打的,就幫忙盯盯球,擺擺球。”

幾個不會玩的選手攥著杆,麵麵相覷,有些尷尬。

本來不會打已經很丟臉了,如果淪為給人服務的球童,那不是更不利於吸粉嗎?

崔婷一蹙眉。

說實話,她有些看不慣藍星總裁的行事作風,選秀節目哪怕是番外篇,也是選手們展示自我的舞台,可這位一看到自己的愛好,就不管不顧的喧賓奪主了。

當然她也明白,身居高位的,有幾個能共情底層選手的心情呢。

賀塵煙又開了一球,這次打的非常不錯,打了二百九十碼。

高爾夫大哥也很興奮,當即喊了一聲:“好!再來一次,看能不能打上三百碼!”

賀塵煙卻低頭整理起自己的手套,順便用餘光瞥向一邊努力揮杆的明照:“哎,我弄下手套,幫我擺個球唄。”

明照杆一垂,抬眸看向賀塵煙。

他知道賀塵煙是故意的。

其實擺個球也沒什麽,他剛剛也和身邊的選手互相幫助了。

隻是現在攝影師的鏡頭正對著賀塵煙,賀塵煙顯然是想在自己出彩的時候順便踩明照一下。

明照不是斤斤計較的個性,但他卻知道,這個片段放出去,月明珠會很難受。

既然月明珠認出了步履不停就是他,那自然也和賀塵煙的支持者起了衝突,粉絲愛他才會維護他,他不能給別人羞辱他粉絲的機會。

明照站著沒動,淡淡道:“我正要打呢。”

說罷,他塌腰躬身,擺出和別人類似的姿勢,高高舉起球杆。

賀塵煙撇嘴一笑:“嗬……你姿勢不對吧,怎麽可能打好啊,你還不如看著我打。”

他故意擺弄手套磨蹭時間,隻等明照這球打出去,再讓他給自己擺球。

高爾夫大哥隻等賀塵煙更上一層樓,有些不耐煩道:“不會打的就別勉強了,這麽一會兒也學不會,給會打的幫幫忙,還能多兩個鏡頭。”

明照驟然聽到這句話,手腕一抖,球杆擦到球的頂端,用的力氣不小,可球卻隻滾了幾米遠,停在草坪上。

他似乎正印證了藍星總裁的話。

賀塵煙“嘖”了一聲,也不弄手套了,反而在一旁幸災樂禍。

藍星總裁骨子裏,就不拿選秀明星當回事。

他見過太多沒底線沒自尊搏上位的人,於是一邊自我滿足,一邊又忍不住鄙夷,在他眼裏,鏡頭是給選手的施舍,隻要能上鏡,選手就該什麽都願意做。

然而不遠處卻傳來一聲漫不經心地反問:“又不是多難的運動,怎麽就學不會了?”

謝沂剛被節目組接到高爾夫球場,遠遠的,就聽見藍星總裁厭煩的語氣。

他走過來,也沒看藍星總裁一眼,反而穿過人群,來到明照身邊。

明照眼瞼顫動,喉結滾了滾,低聲喃道:“謝……”

他一句稱呼還沒出口,就見謝沂自然而然的蹲下身,伸手擺正他腳下歪倒的球釘,然後從框裏撈出顆球,穩穩放在球釘上。

隨後,謝沂看了眼明照的站位,一伸手,握住了明照的踝骨:“距離太近,遠點。”

明照猛地吞咽口水。

他控製不住的睫毛瘋狂顫動,隻覺得踝骨一暖,感受到了謝沂掌心的溫度。

謝沂的手掌幹燥溫熱,幾乎能將他的踝骨包裹起來。

謝沂用的力氣不算大,卻仿佛鎖鏈一樣綁住了他,讓他無法脫身。

這樣的動作,如果是做更親密的事,他一定會興奮到戰栗。

這些年他因為童年陰影心如止水,從未體會到這種難以描述的雀躍,一個動作,他就難以抑製地臉紅心跳。

明照用力攥緊高爾夫球杆,僵硬的向後退了一步,謝沂的手卻還沒鬆開。

明照肌肉繃緊,緊張地看著謝沂,謝沂的目光卻停留在他踝骨附近。

謝沂輕笑一聲,這才緩緩鬆開手指,抽走時,指腹還細細摩擦過明照沒寸骨骼。

謝沂:“下次穿運動鞋,小白鞋容易滑。”

明照低頭看著謝沂,額前碎發遮擋住他心虛的眼神,謝沂此刻蹲在他麵前,就像小時候幫他檢查小腿上的蟲子包一樣自然。

可現在他是選手,謝沂是CM集團的負責人。

他不給謝沂擺球也就算了,怎麽也不該讓謝沂為他擺球。

藍星總裁和其他選手也都驚呆了。

他們不敢相信,謝沂竟然如此平易近人,甚至願意為選手擺球,親自教選手發球。

高爾夫大哥一笑:“謝總來了,你的高爾夫水平應該不錯吧,我記得CM集團好像也投資了幾個高爾夫球場。”

“嗯。”謝沂站起身來,回答的有些敷衍,他的注意力全在明照身上,端詳一會兒,幹脆上手,扶住明照的腰側,“扭的再多一點,左手盡量保持九十度。”

高爾夫大哥摸了摸鼻子,有些自討沒趣。

明照擺好姿勢,用餘光輕輕瞥了謝沂一眼,兩人目光對視一瞬,明照就趕緊躲開謝沂的眼神。

謝沂眼中含笑,趁人不注意,偷偷在明照腰上捏了一把。

明照立刻渾身僵硬,差點踉蹌。

但那麽多鏡頭對著他,他立刻用牙齒輕輕咬住舌尖,用疼痛讓自己保持鎮定。

謝沂鬆開他,他順勢將球杆揮了出去。

這次打的不錯,他用的不是開球的一號木,但也打出了一百碼的成績。

謝沂:“打的真好,很有天賦!”

他誇人眼睛都不眨,明照的耳根卻不由自主的發紅。

高爾夫大哥:“……”

明明就是初學者水平,從哪兒看出來很有天賦了?

明照在口罩內抿了抿唇,終於抬眼望著謝沂,輕聲:“謝總,我打不好,給你玩吧。”

他想將杆遞給謝沂。

謝沂一推,意有所指道:“你是選手,我隻是借機過來玩的,我打什麽......更何況,我現在比較喜歡教人。”

明照咳嗽了一聲,把杆收了回來。

謝沂最近怎麽......總說些讓他思想犯錯誤的話?

崔婷端著熱茶走上來,笑盈盈道:“球場沒建好,教練太少了,不然就不用謝總麻煩了,可以讓選手自己學,拍著也有趣。”

言下之意,沒有觀眾喜歡看五十歲爹味大叔打高爾夫。

高爾夫大哥敏感的捕捉到了謝沂和崔婷的意思,隻好幹巴巴的笑道:“謝總教人確實有兩下子,你們選手玩吧。”

他把杆放在了一邊。

他情緒上頭,都沒發現崔婷早就看不過眼了。

這麽一打岔,承諾的中插廣告好像不翼而飛了,比拚的壓力也煙消雲散了。

謝沂一句喜歡教人,讓攝影師立刻將明照團團包圍,拍攝重點也不在打球上,而是在謝沂糾正明照動作時的觸碰上。

寧衾早早就給攝製組開了會,遊玩項目沒什麽要緊,因為就算拍的再好,風景再美,也比不過專門做戶外真人秀的節目。

所以這次的任務就是拍謝沂和明照的互動,炒CP。

自從謝沂一來,花絮記錄師就像打了雞血,不敢放過任何細節,就差將鏡頭推到明照臉上了。

對節目來說,高爾夫打出天際去,對觀眾來說也是枯燥單調的小眾愛好,沒什麽人愛看。

但磕CP就不一樣了,誰不愛磕CP呢。

賀塵煙氣的要命。

他開出了二百九十碼,今天本該是他的主場,可沒一會兒,已經無人關心他能不能打到三百碼了。

蘇譚心裏同樣憋悶。

崔婷和謝沂都是明照的品牌方,自然是向著明照說話的,果然有他們在,明照就吃不了一點虧。

她就想不明白,謝沂一個科技集團的太子爺,初見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到底被明照灌了什麽迷魂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