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龍臉皮如波中遊魚淩空極速一跳,瞠目結舌扭頭,卻見是一臉驚慌的劉一躍近身前來。

 劉一躍原本隻是想近身來阻止這一場你死我亡的爭鬥。

 劉一龍怒火中燒,仰頭噴湧一口霧血,旋即厲聲大罵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一躍公主,難道朕不是你的兄長了嗎?”

 “似此,朕留你又有何用?朕,也送你去死!一步奪命掌!”

 “……”

 正當劉一龍一通大罵之際,右手反手一掌重重擊去了劉一躍左胸前,劉一躍中掌一口霧血噴三尺,轉眼就跌出去了五步之外,虞丘婉柔與虞丘婉兒見狀極速上前。

 虞丘婉柔與虞丘婉兒雖然一臉鎮定,但是心中大吃一驚確實也比不過十年前白鳥城那一副慘狀。

 劉一騰與劉一虎見狀恨得咬牙切齒,這一刀明明就不是劉一躍所為,劉一龍卻偏偏以為是劉一躍。

 劉一騰怒目圓睜,一雙血紅的雙眼就似要拔了劉一龍的皮、抽了劉一龍的筋、吞了劉一龍的肉。

 如今,劉府一家人三兄妹都中了劉一龍一步奪命掌、自然也都中了“無毒不丈夫”之毒。

 要不是劉一龍現在身中四劍,功力大不如初,不然劉一躍早就命喪於劉一龍一步奪命掌下了。

 “昏君,昏君,昏君,真是無道昏君。一躍公主這一掌,再一次擊碎了劉府一家人的心!”

 正當劉一騰大罵之際,劉一龍好似若有所悟,方才一直也沒有見劉一躍使過刀子。

 況且,劉一躍十年前在百合樓氣海穴中了一刀後,之後退出了幽嫣穀墨家幾乎很少動刀劍了。

 “啊!——”

 劉一龍大呼之間好似已經失去了神智,旋即雙臂由掌化拳,而後左拳重重一擊又踢開了劉一騰、右拳重重一擊又踢開了劉一虎。

 長劍映血光,雙拳驟心寒。

 劉一龍汩汩而出的血流已然染紅了中衣,左右張望之際大聲疾呼道:“是誰?是誰捅了朕一刀子!”

 劉一騰與劉一虎中了一拳又受了一腳,極速跌出去了五步之外,又兩綹曇花落地,在鹹濕的陽氣裏入地又是兩樹海棠花枝。

 咳咳、咳咳,……

 又是兩樹海棠花枝落地!

 劉一騰金絲金鞘長劍入地,旋即曲膝調息;劉一虎銀絲銀鞘長劍入地,旋即也曲膝調息。

 陳靜在不遠處越女劍攻殺遊走解圍之間,數十個回合下來,總算是解了三方人群不止的亂戰。

 “鬼軍”以一當百,氣勢正盛;神機營軍士人數雖多,但腰刀止步不前者眾;“十二飛鷹”已經折了幾個人,再也湊不齊“十二飛鷹”。

 “十二飛鷹”原本受譚中天指使做惡多端,如今居然成了弱勢,陳靜還不得不立在蕭道成跟前盯住“鬼軍”與神機營中大小將士。

 蕭道成見狀一時感激涕零,又覺得先前與陳靜幾次三番提醒,如今看來確實是做對了。

 “蕭某人,多謝穀主周全!”

 陳靜張馳之間扭頭瞅見劉家一家人兄妹的血腥亂戰,如打翻的五味雜陳: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陳靈自以為:劉一騰、劉一虎不會去殺劉一龍,如今看來人心都隔著肚皮,誰又知道別人是怎麽想的呢?一廂情願,騙己不騙人。

 陳靜一時半會也沒空去理會蕭道成的謝意,徑直說道:“蕭大人,現在還不是言謝的時候,看好自家性命,可別丟了自家性命!”

 蕭道成一時點頭不語,徑直一邊盯住王儉與第五刀,一邊又盯緊一個又一個“鬼軍”。

 陳靜旋即又對王儉與第五刀悠悠說道:“兩位將軍,刀劍無眼。切莫濫殺無辜。眼前這一些罪孽都緣自白蓮社,可千萬別殺錯了人!”

 王儉與第五刀算起來都是江南王家一家人,陳靜早就被老王鏢局先少主王光明尊為江南王家一家人,都是一家人,自然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陳靜的話聽得入耳。

 陳靜見眼前三方人群亂戰一時平息下來,刀劍不進也不退,目光緩緩都移去劉一龍胸中腰刀上。

 劉一龍右拳變掌,之後極速化為二指,急點穴道之後,左手捂住刀下中衣,右手極速一退刀把。

 嘭,當,噗嗤!

 劉一龍胸中腰刀反手入地一尺,撞擊一綹金石火光,緊接著雙掌由下而上、由上而下來回運氣。

 劉一龍緩緩輕舒了一口未時初刻的陽氣,雖然比午時三刻的陽氣確實要涼涼一些,但是相比於其它時辰來說已經相當溫潤了。

 “究竟是誰捅了朕一刀子?”

 正當劉一龍再一次急切追問的時候,貼身太監已經把劉一龍方才取下的龍冠戴在了譚中天頭上、龍袍披在了譚中天身上。

 在宮裏太監與禦史台大小差役左擁右護下,緩緩步上前來。

 劉一龍一嗔又一怒,一時全然明了,這一切都是禦史台所為。旋即仰頭輕笑道:“譚愛卿,你為何如此心急呢?你可別忘記了,小不忍則亂大謀。如今,朕都還未亡,你就想朕的衣冠了,朕的衣冠,你穿著合身、合適、合時嗎?”

 譚中天緩緩撕下了麵皮,露出了白蓮社左護法張偉的真實麵目,旋即又底氣十足輕蔑道:“白蓮社左護法張偉啟奏陛下,事到如今,讓貧道又該說什麽好呢?”

 “實不相瞞,禦史大夫譚中天就是白蓮社右護法申屠力夫,申屠道長這一些年來苦心經營,不料中道崩猝,未續大業由貧道接手。”

 “白蓮社千秋萬代,孟婆江北白蓮社已經是楊恩社長的天下,如今孟婆江南即是貧道的天下。”

 “如今,孟婆江南高手傷的傷,亡的亡。貧道高枕無憂也!正是:順貧道者昌、逆貧道者亡!”

 “……”

 王僧虔與夏侯子蘭長歎了一口氣,白蓮社左護法張偉自揭身份,已然大白於天下,敵我已明。

 劉一騰與劉一虎雙雙隻顧閉目運氣調息,既然張偉已經點明了身份,“是敵是友”皆在一瞬之間。

 劉一龍倒也沒有懼怕張偉,旋即又緩緩上前了一步,指住張偉的鼻子一通大罵道:“好你一個白蓮社左護法,偷梁換柱還背後捅了朕一刀子,其心可誅、其身可斬!”

 “白蓮社弟子‘唯恐天下不亂’,朕還真是得遇其人。如此,比亂臣賊子更為可惡,十惡不赦!”

 “朕為真龍天子,又何懼爾等宵小之輩,無非多死幾個人罷了,就當是豬狗身上掉了幾根雜毛!”

 “……”

 張偉自以為得計,心中自然竊喜,旋即正了正身子,又顯擺了一回龍冠與龍袍,接著龍袍一揚,厲聲大罵道:“無道昏君劉一龍,貧道今日定要取了你項上人頭!白蓮社千秋萬代,完美世界近在眼前。”

 “眼下午時三刻雖然已過,但是還並未走遠,如今借用白蓮社楊恩社長之言送你一程,老子今日有話對你講:貧道送你上天看太陽!”

 “……”

 劉一龍一時倒被張偉的樣子逗樂了,不驚不奇,就似路邊走江湖的雜耍,旋即輕笑道:“真不知天高地厚的白蓮社小雜毛,即刻投降,朕還賜你一個全屍;倘若遲疑,定將屍骨無存、灰飛煙滅!”

 張偉其實早有準備,自然不懼劉一龍恩威並施,旋即眉頭一舒、龍袍一揚,輕聲說道:“來呀,安排!擺陣,速速取下劉一龍的腦袋,貧道有賞,不,朕重重有賞!”

 張偉話音剛落,從大小差役中極速又分出十二個皂影,拔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白蓮社弟子隨身佩劍,左右比劃極速圍上了劉一龍。

 “子鼠曙光,逐鹿四方!”,……

 “醜牛掎角,九鼎不少!”,……

 “寅虎下山,四海八荒!”,……

 “卯兔煢煢,東西兼顧!”,……

 “辰龍翻騰,盤躍龍門!”,……

 “巳蛇出洞,擺尾神龍!”,……

 “午馬當仙,飛澗成仙!”,……

 “未羊咩快,三陽開泰!”,……

 “申猴撈月,關山牧雪!”,……

 “酉雞落英,起舞弄影!”,……

 “戌狗入定,天下太平!”,……

 “亥豬徐行,笙歌燕庭!”,……

 十二生肖點穴陣劍鋒相向再一次驟現神機營中眾人眼前,劉一龍突然仰頭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真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雜毛!”

 “朕聞十年前,十二生肖點穴陣在幽嫣穀中被一個‘典妻’的老太婆用棍子殺得落花流水,還敢再出來見人?真不怕會再一次丟人嗎?”

 “……”

 劉一龍此話不假,當初幽嫣穀中一戰,使十二生肖點穴陣的白蓮社弟子全部死光,並且連張偉使的那一方紫檀十八弦古箏也丟了。

 陳靜見劉一龍方才的劉家掌法八山九海破十二生肖點穴陣應該不難,張偉無疑就是以卵擊石。

 張偉倒也沒把劉一龍的嘲笑放在心上,隻是悠悠說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十年前敗了,十年後難道注定就該敗?貧道不以為然!”

 “順貧道者昌、逆貧道者亡,諸位道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