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漸漸的,從塵煙中率先露出了一個土灰的人頭,那是劉一龍;之後又緩緩從塵煙中露出了一個土灰的人頭,那是胸前一綹鹹濕且低頭半跪於地的劉一虎。

 劉一龍緩緩正身一拂塵灰,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而後極速嗆了幾聲,聽聲音必定毫發無傷;似劉一虎這一副模樣,必定傷得不輕。

 劉一騰心中萬急,看來對付劉一龍沒那麽容易,旋即金絲金鞘長劍一式撩劍而起,淩空一閃三步,之後長劍一道劍氣抹劍而下。

 如此,劉一虎以一不能敵劉一龍其一,那麽加上劉一騰就以二敵一,如果一個巴掌能拍人一次,那麽兩個巴掌自然就能拍人兩次。

 劉一龍倒也沒有畏懼劉一騰,旋即身子極速一晃,一閃塵煙如霧棄了劉一虎赤手空拳來戰劉一騰。

 嘭嘭,嘭嘭,嘭嘭,……

 劉一龍雙掌左右淩空而下,掌力所過之處再現一綹又一綹沙石,如猛浪江波**去了劉一騰的劍氣。

 正當劉一龍雙掌回手、氣閑神清“咚咚”落地之際,劉一騰金絲金鞘長劍斜持已然落地。

 “朕,即為真龍天子,自有真龍護體,想要勝朕,沒那麽容易!”

 劉一龍得意大喝之際,先蔑視了一眼劉一騰,然後再蔑視了一眼久久不能正身直立的劉一虎。

 劉一龍這一種蔑視就似一個五歲的孩子嘲笑一個三歲的孩子。

 劉一騰極其擔心劉一虎傷勢,倒也不在乎劉一龍的藐視,旋即金絲金鞘長劍回手倒提,左手極速平胸一曲,極速變虎爪化熊掌,之後淩空重重一擊道:“劉家掌法,是劉家人祖傳的掌法,如今又非你一個人姓劉,大凡骨子裏流有劉家人血脈者,人人皆可學得!”

 對於劉一騰之言,劉一龍倒也沒有任何反駁。畢竟,劉一騰所言非虛,顧名思義劉家掌法,那就是劉姓後人血脈相承的一套掌法。

 劉一龍倒也沒有閑著,雙掌極速變虎爪化熊掌,以劉一騰相同的招式淩空重重還擊道:“如此學藝不精,還出來丟人現眼,朕今日以其人之掌法,還治其人之身!”

 嘭嘭,嘭嘭,嘭嘭,……

 劉一龍的劉家掌法與劉一騰的劉家掌法一個眨眼的功夫便相接相撞,淩空炸裂了無數飛沙與走石。

 劉一龍,巍然不動。

 劉一騰,卻炸飛了。炸飛去了十步之外,正好臨近劉一虎。

 劉一龍再一次鄙視了一眼劉一騰與劉一虎,突然仰天大笑道:“朕突然覺得:立長不立幼、立嫡不立庶,妙哉至極!看兩個庶出的亂臣賊子一般熊樣,是劉家人?真是有辱劉家人,愧為劉家一家人!”

 “都說方今天下好看的皮囊比比皆是,就似眼下這兩個庶出的亂臣賊子,沽名又釣譽,虛有其表還浪得虛名,似朕這般有趣的靈魂,還真是萬中無一,萬萬中也無其一!”

 “朕,即是上天所選的真龍天子,自然飛龍在天。似此蚍蜉撼樹之舉,庶出的兩個亂臣賊子,還是去地下見父皇說去吧。”

 “倘若見到了父皇,可別說朕手足相殘,這可都是爾等逼朕的!好好在建康城中喝五石散兌酒,又有何不可?天下萬民都喜五石散呐!”

 “……”

 眼下,劉一龍與劉一騰、劉一虎三兄弟之戰,明眼人都看在心裏,一時半會劉一龍是敗不了的。

 畢竟,劉一龍使的劉家掌法確實歎為觀止,並且登峰造極。

 至於劉一騰與劉一虎,沒有真龍天子的天意眷顧,劉家掌法無論如何也到達不了劉一龍的境界。

 禦史台大小差役腰刀左右相向護住譚中天在遠處,駐足不前。

 譚中天其時隻希望是劉一龍殺死劉一騰、劉一虎,又或者是劉一龍被劉一騰、劉一虎殺死,無論誰殺與被殺,都將百利而無一害。

 禦史台“十二飛鷹”與“鬼軍”雖然腰刀相向左右對峙,卻沒有人敢再進一步,也沒有人敢再退一步。

 畢竟,禦史台“十二飛鷹”還需聽譚中天的號令;“鬼軍”還得看劉一騰三角令旗號令而動。

 神機營中的軍士與台城宮中來的禁軍軍士各自隔空相望,畢竟沒有辦法去幫劉一龍,更何況手中兵器技不如人也近不得身半寸。

 更遠處的蕭順之與王廣之,還有老王鏢局張三與李四臉色越見正常,看來有了劉一騰的五胡散,“無毒不丈夫”之毒確實可解。

 假以時辰,四人都將痊愈。

 劉一躍方才受了驚嚇,此時此刻也緩緩睜開了眼睛,左邊虞丘婉柔扶正了劉一躍的身子,右邊虞丘婉兒輕撫劉一躍的胸口。

 劉一躍見劉一騰與劉一虎還活著,一時無比欣喜。至少,隻要活著就有希望,人死了就是絕望。

 劉一躍又緩緩輕呼了一回午時三刻以後的陽氣,頓時又覺得心寬了許多,一股暖湧入心肺,然後向上暖到了百會穴、向下暖到了湧泉穴,就連任督二脈中間的任何一個穴位都是妥妥的溫潤感。

 劉一躍目光如炬隻顧盯住劉一龍、劉一騰、劉一虎三人,雖然虞丘婉柔與虞丘婉兒頻頻與陳靜隔空示意,但是劉一躍卻置若罔聞。

 陳靜其時也沒有在意虞丘婉柔與虞丘婉兒的眼神,隻是目光不離禦史台大小差役護著的譚中天。

 到現在為止,陳靜也不相信劉一騰與劉一虎會去殺死劉一龍。

 劉一龍方才一陣極度的嘲笑聲並未得到劉一騰與劉一虎的回應,完全被劉一騰與劉一虎當成了耳邊風,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劉一騰確實沒有理會劉一龍,心裏想著的全是劉一虎,隻顧一個人拖著金絲金鞘長劍上前,一把扶正了劉一虎,一邊又悠悠問道:“一虎二弟,一虎二弟,傷勢如何?”

 “一虎二弟,一虎二弟,眼下都還不要緊吧?這該死的,……”

 “……”

 劉一虎正了正身子,緊接著輕聲“咳咳”極速閃出了一綹淤血,一樹海棠花枝落地,旋即長袖一拂,變成一張血跡斑斑的大花臉。

 劉一虎方才確實被劉一龍八十條其中的數條沙石長龍所擊傷。

 雖然都說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劉一虎銀絲銀鞘長劍的劍氣也算是夠快的了,但是相比於八十條沙石長龍數目來說確實車水杯薪。

 此時此刻,劉一虎又不得不善意的謊言安慰近身的劉一騰,畢竟傷在自身,也會痛在劉一騰之心。

 “不礙事的,真不礙事,一時半會還死不了。死不了的!……”

 “咳咳,咳咳。……”

 “……”

 劉一虎突然忍不住又一陣猛烈的咳嗽,極速又閃出了一綹曇花落地,又是一樹怒放的海棠花枝。

 劉一騰捉劍緩緩又上前一步,接著輕拍一回劉一虎後背,**起了一綹塵灰又漫去了三步之外。

 此情此景,劉一龍入目極其不悅,旋即又與劉一虎步來,一邊極其厭惡而又蔑視道:“嘖嘖嘖,嘖嘖嘖。真是兄弟情深啊,真是好一對兄弟情深啊。可朕,極其生厭!”

 劉一騰與劉一虎並沒有理會劉一龍,劉一騰徑直拉著劉一虎閃去一處地勢相對平坦一點的地方。

 “一虎二弟,一虎二弟,你好一些了嗎?你現在好一些了嗎?”

 劉一虎輕舒了一口午時三刻之後的陽氣最為溫潤,入耳劉一騰急切的關切聲更為身暖心又暖。

 一呼一吸,一呼再一吸,……

 劉一虎調整了一回氣息,見劉一龍步步緊逼,一時緩緩說道:“看來,今日不是他死便是我亡了,為孟婆江南萬民,雖死猶生!”

 劉一騰緩緩正了正身子,旋即金絲金鞘長劍平劍做攻殺狀,目視劉一龍赤手空拳一步一步近身。

 劉一龍見劉一騰與劉一虎一副手下敗將的可悲樣子,旋即仰頭又一陣輕笑道:“明年的今日,就是爾等的祭日。朕,每月初一、十五,都會給爾等供上上好的五石散!”

 “爾等亂臣賊子不把朕當成一國之主,但朕可得把爾等當成朕之民呐!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雖然都是兩個刁民,害朕的兩個刁民,朕豈能被刁民所害?”

 “……”

 劉一龍近身劉一騰與劉一虎十步之處便戛然止步,旋即半蹲了馬步,雙掌左右、上下遊離,身前由柔掌再變為綿掌,接著又厲聲大喝道:“朕送爾等去死!看掌!——”

 “九山八海,真龍出竅!”

 正當劉一龍大喝之際,方圓九尺之地的空氣中淩空閃出了一道氣旋,隨著劉一龍雙手綿掌上下遊走之間驟變為一條張牙舞爪的氣龍。

 這一條氣龍盤旋隨綿掌極速升騰,一飛衝天直上九丈高,空氣中極速劃出一陣刺耳的尖銳聲。

 緊接著,劉一龍雙掌猛烈一收又極速前後一晃,掌心向下直擊劉一騰與劉一虎心窩處。

 與此同時,眼前這一條張牙舞爪的氣龍從高空翻滾極速而下,空氣中極速**開的氣旋就似孟婆江大浪拍堤岸,震得神機營中所有人雙耳發麻又如蜂窩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