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穆陵泰旋即眼珠一轉,但又極其不甘心,接著狡黠一笑道:“本將軍那還得多謝宇文大人成全,待本將軍先一刀斬了敕勒大王斛律德光,再來收拾獨孤信不遲!”

 “宇文大人,飯要一口一口的吃、酒要一口一口的喝!飯吃急了會噎死、酒喝快了會嗆死,宇文大人應該懂得這一個簡單的道理。”

 “宇文大人,戰事要緊,恕本將軍就不多言奉陪了!刀劍無情,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啦!”

 丘穆陵泰長刀如槍,一時也顧不上傷口疼痛,一陣狂奔大喝極速舞刀一揮與斛律德光斬殺而去。

 當,當當,當當當,……

 丘穆陵泰與斛律德光再一次長刀與彎刀相撞相接,錚錚之音左攻右殺、右攻左殺之間凶險異常。

 獨孤信一對黃銅七十二棱狼牙錘遊走攻殺之間緩緩逼近宇文武,宇文武見狀一時極其心虛,盯一回公孫景茂又盯兩回獨孤信;盯兩回公孫景茂又盯四回獨孤信。

 宇文武一時心慌極了,生而為人,也不想被獨孤信一對黃銅七十二棱狼牙錘似果子砸個稀巴爛。

 宇文武一家的好日子才剛剛過去了十年,晃眼回望恍惚如昨,怎麽能這樣輕易的說沒就沒有了呢?

 不能,也不可以!

 宇文武旋即腰刀一正,接著隔空對兩個“黃金八部”勇士厲聲大喝道:“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宇文武自以為:如今,“十山八寨”已破,倘若現在斬了慕容川東,也不負馮太後聖恩,堪稱完美!

 至於斬了慕容川東之後,“黃金八部”勇士還有沒有性命,已經不由宇文武左右了。畢竟,馮太後從來不憐惜任何棋子,也舍得用棄子。

 如今之計,隻要快刀斬殺了慕容川東,這裏必然驟起一片混亂,正是宇文武脫身的大好時機。

 陳靜在不遠處都聽得明白、看得明白,眼下獨孤老太婆身邊有慕容蘭西與耶律達斡爾胡東,更有五個傷痕累累的彪形大漢。

 獨孤老太婆一時處境無憂,陳靜眼神一直盯緊慕容川東。

 正當宇文武隔空下令之際,陳靜一式“移形換影”,一閃白影如風而去,一式絞劍接著一式抹劍,持彎刀的兩個“黃金八部”勇士被一劍封喉。接著寒光劍影一式雲劍平肩一揮,摁住慕容川東的兩個“黃金八部”勇士也被一劍封喉了。

 慕容川東瞳孔極速一收一放,驚悚之間已然一臉鮮血,鹹濕的腥氣就似置身在孟婆江上船家艙內。

 血,是“黃金八部”勇士的!

 腥氣,是慕容川東嗅出的!

 慕容川東極速掙紮開了身子,左右滾爬之間越見心神恍惚。

 陳靜透過麵紗鬥笠,極速上前越女劍一挑又一刺,綁在慕容川東一雙手上的繩子如斷蛇掉地。

 慕容川東極速拔下了嘴巴上的那一團破布,極速仰頭上急呼了一口氣,就似一個不熟悉水性的人落水之後拚命掙紮的樣子。

 一呼一吸,一呼再一吸!

 慕容川東緩緩回過神來,一時又嘶啞了聲音“撲通”跪地道:“靜靜小姐姐,靜靜小姐姐,都是慕容川東我的錯,這一切的一切,也都是慕容川東我一個人的錯啊!”

 “回想在孟婆江南一待就過去了十年。可是我一過孟婆江,我一踏入孟婆江北之地就水土不服!”

 “原本趁靜靜小姐姐你和船家說話之際,這才火急火燎策馬前去沒人的地方想方便一下。老天爺啊,男女有別,難道這都錯了嗎?”

 “可最惡心的是,宇文武那一個天煞的大混蛋,居然早就在暗處盯著了。人有三急,都不給人方便妥當,真該殺千刀、斬萬劍!”

 “……”

 陳靜雖然一時釋然了,但是為了不讓慕容川東命喪彎刀下,“十山八寨”的鄉民確實死得太冤枉了。

 隻是,這一切的一切,也都緣自宇文武,以及魏國馮太後,還有什麽事兒都攪和其中的楊恩!

 慕容蘭西見慕容川東得救,一時喜極而泣,一邊又柔柔的輕拭淚眼,一邊又緩緩捉回長劍。

 “大哥,大哥,臭大哥。你還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啊!”

 “大哥,你個臭大哥,……”

 慕容蘭西與耶律達斡爾胡東雖然都捉回了長劍,但一副你儂我儂的模樣,卻也無心殺敵。

 獨孤老太婆緩緩睜開了眼睛,長噓短歎了一陣,又尋回了方才那一根棍子,隔空指住丘穆陵泰與宇文武大罵道:“你們都聽著,該死的不該死的已經都死了。如果想要活命,趕緊退兵,不然一個不留!”

 “丘穆陵泰小兒,宇文武小兒,回去告訴你們的馮太後,亡了‘十山八寨’,北山關也休想再派守將來。來一個,老婆子我就殺一個!”

 “馮太後敢來北山關,老婆子我也敢潛入北山關一棍子奪死了她!”

 “……”

 獨孤老太婆一言,不但震撼了陳靜,也震撼了慌忙出刀的魏軍大小將士。如今,獨孤老太婆已然正身做攻殺狀,以剛才所見的勢頭,無論如何還擊都將身首異處。

 丘穆陵泰懼怕獨孤老太婆與陳靜,如今陳靜已經騰出雙手,獨孤老太婆又恢複了神智。就連一個敕勒大王斛律德光都還未斬掉,又如何再以一去敵二高人?

 丘穆陵泰身為“黃金八部”的將軍,熟讀兵法自然也知道:兵者,詭道也!如此,勝敗乃兵家常事,馮太後又如何能多怪罪呢?

 畢竟,沒有一個“黃金八部”的魏人不願意打勝戰,況且最後宇文武必定也會向馮太後奏明獨孤老太婆得“七夜道宗”酈道元才能勝。

 宇文武更不用多說,一直就害怕獨孤信一錘子黃銅七十二棱狼牙錘猛砸下去,必定前胸貼後背。

 宇文武雖然覺得:好死,不如賴活著!但是,如今宇文一家的日子比十年前在燕國的日子好了萬千倍!這不算賴活,而是好活!

 所以,不能死也不要死!

 丘穆陵泰與宇文武見魏軍大小將士氣勢盡喪,又瞅見獨孤信一行人心氣正旺而越來越心慌,各自趁亂戰劈砍之間奪了一匹快馬,棄了大小魏軍將士落荒而逃。

 獨孤信見跑了丘穆陵泰與宇文武,一對黃銅七十二棱狼牙錘緊追不舍,一錘一個狼皮帽,一錘又掉一把彎刀;武侯戰車一錘一個大窟窿、投石車一錘一堆大破爛。

 獨孤老太婆正了正身子,張開嗓子厲聲大呼道:“我兒獨孤信,回來,快回來,你快回來!不聽老人言,吃虧必定在眼前!……”

 獨孤信又一錘一個狼皮帽,一錘又一把彎刀落地;接著一錘砸碎了一輛投石車,一錘又砸破一輛武侯戰車;一對黃銅七十二棱狼牙錘攻殺之間緩緩回來。

 斛律德光揮舞彎刀攻殺追趕了一陣,接著又回身去護奄奄一息的公孫景茂,一邊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個小瓶子,塞下了兩顆金創藥。

 魏軍大小將士兵敗如山倒,潰退如孟婆江潮,也顧不得武侯戰車與投石車,更顧不得戰鼓與旌旗。

 獨孤老太婆一聲令下,也不再有人去追趕,斛律德光與公孫景茂帶來的軍士亡者十之八九。

 獨孤信一臉嫌棄又極其不甘,一邊罵罵咧咧道:“娘,娘,娘!你說,這都是為什麽呀?啊?——”

 “咱們窮的時候,被人欺負;咱們變強了,還是被人欺負;難道,咱們獨孤家就注定被欺負?”

 “娘,娘,娘!有道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難道,咱們獨孤家就注定被人欺負一輩子?”

 “……”

 獨孤老太婆盯緊獨孤信一張鹹濕的血汙之臉,雖然獨孤信血氣方剛和亡夫沒有血脈相承,但是一副臭脾氣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獨孤老太婆棍子似長槍杵地,一邊又悠悠說道:“我兒獨孤信,你要聽娘的話。娘是不會害你的,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

 獨孤信入耳極其不悅,這一句話從小聽到大,都快聽出了繭子,然後一嗔一怒之間又無處發作。

 獨孤信突然扭頭之間,瞅見一臉極其尷尬的慕容川東,心中一時來氣就似山洪爆發的那一刻,徑直怒目圓睜急步上前舉錘大罵道:“埋汰旮旯,埋汰旮旯,埋汰旮旯。這裏一切禍事皆由你而起,這一錘子就當是‘十山八寨’鄉民送給你的!”

 獨孤老太婆旋即一閃“移形換位”,大呼“住手”之際,手中那一根棍子輕飄飄的回手一擋,一對黃銅七十二棱狼牙錘閃影一震,彈開獨孤信跌退去了三步之外。

 獨孤信惱怒至極,又不敢正麵反駁獨孤老太婆,旋即又厲聲鄙視慕容川東道:“害死了這麽多人,你怎麽不去死啊!你死了,宇文武與丘穆陵泰就不會有恃無恐!”

 “都道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隻要你死了,‘十山八寨’就能活多少人!你知道不知道?”

 “如果你不是一個孬種,真心去死,會有那麽難嗎?咬舌自盡,你總該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