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咻,……

 突然,從“十山八寨”外沿遠處一排又一排削尖的竹竿升空似箭雨還擊飛火流星。頃刻之間,驟然炸裂的一個個飛火流星大多數都在“十山八寨”外沿天空如蝗蟲落地。

 隻有極其零星的幾罐子飛火流星闖入“十山八寨”,“十山八寨”如今布局臨水又屯許多土沙之雕,推倒一座土沙之雕就能覆滅飛火流星。

 獨孤老太婆微微一笑,又扭頭看了一眼“十山八寨”中的鄉民,右手一揚,之後從左指到右、從右指到,一邊半嗔半怒道:“滾犢子的,別以為老婆子我沒有了‘奪命四弦黑琵琶’,你們就可以為所欲為!隻要老婆子我還在一天,想都別想!”

 “即使老婆子我沒有‘奪命四弦黑琵琶’,老婆子我一樣能一根棍子就戳來犯之敵一個大窟窿,……”

 獨孤老太婆罵罵咧咧之際,一邊又對陳靜輕笑道:“小妹妹,看來這一次‘十山八寨’的安危,隻得全憑你我一己之力了!‘十山八寨’裏的這一些人,看來也都指望不上了。”

 “萬幸的是,墨夷秋在‘十山八寨’外沿建了不少機關,能讓飛火流星、投石車之類折戟沉沙。如今,咱們得去禦敵於‘十山八寨’之外。”

 陳靜一時也覺得獨孤老太婆說得有理,畢竟“十山八寨”裏的人確實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倘若全部都出寨迎敵、臨陣再一倒戈相向以亂人心,那鐵定就是敗局。

 陳靜透過麵紗鬥笠,緩緩與獨孤老太婆抱拳說道:“獨孤老婆婆,如今‘十山八寨’是你家,靜靜也就客隨主便一回,與你一同殺敵!”

 獨孤老太婆隻是點頭不語,旋即又抬頭瞅了一眼日頭漸漸偏西的天空,一時殘陽如血。看來,老天爺也止不住這一場殺戮了。

 獨孤老太婆一聲長歎,又一陣悶雷。既然天意如此,自當不可再違天意,“十山八寨”內無辜的鄉民少傷亡,隻有殺敵止步於“十山八寨”之外,這一個世道就是這麽殘忍,要不被殺就得出手殺人。

 如今,丘穆陵泰與丘穆陵良不讓“十山八寨”好活,不讓原本是“黃金八部”沒落的獨孤老太婆一家不好過,那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鄉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況且,獨孤老太婆連曾經的‘拓拔大王’拓拔子推都不怕,又何嚐會怕丘穆陵泰與丘穆陵良!

 突然,獨孤老太婆旋即右腳輕輕一點,前後虛晃極速一抬腿,從地上震起了一把血跡斑斑的腰刀,接著又側身反手一捉,極速遞與獨孤信道:“我兒,‘十山八寨’內就交給你看住了!誰要是敢亂動,一刀結果了他。九層之台,也是一個好去處。站得高看得遠,就當是娘給你一次簡單的登台拜將禮儀了!”

 獨孤信眉頭緊鎖,半嗔半怒的鄙視了一回血跡斑斑的腰刀,緩緩又道:“娘呀娘,娘你真糊塗了嗎?登台拜將怎麽能使別人用過的刀子呢?你這不就是在藐視孩兒嗎?”

 獨孤老太婆旋即白了一眼獨孤信,又瞅了一眼血跡斑斑的彪形大漢與白蓮社俗家弟子,指住這一些屍身又道:“你住口,一將功成名就皆是萬骨全枯堆積如山而成,腰刀上的血跡斑斑就是再一次提醒你:生而為人,切不可沽名釣譽!沽名釣譽隻會害人又害已!”

 咚咚、咚咚,……

 段天恩與段天威的屍身轟然倒地,四隻黃銅七十二棱狼牙錘入地一尺,就似天降神兵利器。

 獨孤老太婆一邊又指住獨孤信的鼻子輕聲責罵道:“我兒,你看。這兩個死人頭都聽懂了,你可不能聽不懂。娘一直就對你講:不聽老人言,必定吃虧在眼前!”

 獨孤信右手極速一揚,血跡斑斑的腰刀重重一擲入地一尺半!接著,獨孤信又極速上前捉緊了一隻黃銅七十二狼牙錘,張臂使錘前後飛揚就似一隻流星錘。

 獨孤信還是味同嚼蠟,索性又上前捉緊了一隻黃銅七十二棱狼牙錘,張臂使錘左右飛揚得心應手。

 獨孤信又盯住剩下的兩隻黃銅七十二棱狼牙錘,心中似有一些不舍,上好的兵器正合口味。旋即放下一對黃銅七十二棱狼牙錘身子一弓,拉下一個彪形大漢的腰帶係上一隻黃銅七十二棱狼牙錘,之後又拉下一個彪形大漢的腰帶再係上一隻黃銅七十二棱狼牙錘。

 兩條腰帶一緊,打了一個巴掌大的蝴蝶結,身子極速一弓掛在脖子上,雙手又極速捉回兩錘。

 獨孤信四錘入身,旋即馬步一蹲,旋即一對黃銅七十二棱狼牙錘左右攻殺的招式,腰中一對黃銅七十二棱狼牙錘就似戰甲護體。

 獨孤信心滿意足,扭頭對獨孤老太婆一陣輕笑道:“娘,腰刀太輕了。這四隻黃銅七十二棱狼牙錘正合我意。娘,你不是常說:欲王其冠,必承其重嗎?如今,沒有誰能比得過我了吧?說什麽‘黃金八部’,又或者‘燕人’之名,都是虛名!”

 “無論‘黃金八部’也好,‘燕人’之名也罷!有朝一日,通通都將跪拜在四隻黃銅七十二棱狼牙錘下!”

 獨孤老太婆雖然麵有慍色,但是內心深處卻甜如蜂蜜。既然受人輕視,獨孤信回不了“黃金八部”之獨孤一部,那以後就自闖大名。

 獨孤信雙臂一揮黃銅七十二棱狼牙錘,隔空對“十山八寨”中的鄉民大呼道:“誰敢與我為敵,它就是一錘子的買賣,必定腦袋搬家!”

 藏在“十山八寨”中的白蓮社弟子沒有吱聲,見獨孤信一時反常又力量驚人,正是:高手在民間。

 陳靜透過麵紗鬥笠瞅見獨孤信並非在“十山八寨”初見時的那一副慫樣,又極速鎮住了“十山八寨”的鄉民,一時寬心。在“十山八寨”之內出不了亂子,自是安全之地。

 陳靜扭頭再一次叮囑慕容蘭西與耶律達斡爾胡東道:“有獨孤信在此,墨夷秋也就安全了。有獨孤信在此,你們更能周全萬一。”

 獨孤老太婆身子一弓,從地上撿了一條彎彎曲曲的棍子,旋即右手一拉、左手一扯,就是一把上好的兵器,雖然似刀不是刀、似劍不是劍、似矛不是矛,但是陳靜在幽嫣穀中見識過獨孤老太婆的功夫,心中有了十成取勝的底氣。

 “小妹妹,咱們走!”

 獨孤老太婆旋即輕聲一語,目光溫溫如一家人,接著又緩緩靠前一步,極速奔去“十山八寨”外。

 陳靜自然畢恭畢敬跟隨其後,畢竟在陳靜心中,獨孤老太婆就似家中長者陳旭嫦一般的存在。

 雖然陳靜身為幽嫣穀墨家第一百代穀主,又被“十山八寨”鄉民尊為當家,但是要與獨孤老太婆比起來,確實就是一個後起小輩。

 一左一右、一前一後。

 一老一幼、一灰一白。

 “十山八寨”外已然聚滿了無數狼皮帽挾持腰刀。在“十山八寨”西北開闊之處,正是魏軍中軍處。

 數麵丘穆陵大旗紛揚,其間還夾雜了一些“黃金八部”小旗幟,看樣子丘穆陵泰北山關大軍與丘穆陵良所領大軍已然合兵一處了。

 突然,從魏軍正麵快馬閃出一個舉白旗的小將,極速一道草塵飛奔到獨孤老太婆麵前,一臉不屑的鄙視道:“馬拉個巴子的,居然來的是兩個女人。‘十山八寨’的男人通通死絕了嗎?真是晦氣!”

 獨孤老太婆不驚不喜,緩緩又道:“你個還沒斷奶的小毛孩,你可知道‘十山八寨’裏的男人都是獨孤老婆子我還沒長大的孩子嗎?當娘的怎能容忍孩子受到傷害,有道是: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爾等不義之師,還是回去吧。滾回去告訴你們馮太後,隻要‘十山八寨’鄉民真的過得好,無需千軍萬馬壓境,‘十山八寨’自然歸心!”

 “倘若不讓‘十山八寨’好活,即使可汗來了,馮太後來了,也是這一句話:民貴君輕。倘若民不貴君不輕,隻是馮太後一己私欲,獨孤老婆子我寧死不屈,血戰到底!”

 快馬小將馬韁繩猛烈一拉,高頭大馬頃刻揚蹄六尺有餘,濺起方圓九尺的草塵灰煙盡是威風凜凜,接著極速白了一眼獨孤老太婆,旋即又道:“馮太後恩威浩**,眼中容不得一顆沙子。‘十山八寨’就是大魏國眼中的一顆沙子。如今,馮太後軍令已發、兵鋒已至,唯有投降可免一死!敢說一個不字,大軍過處俱為齏粉,三年之內寸草不生!”

 獨孤老太婆手中棍子一揚,突然仰頭半嗔半笑道:“喲,喲,喲!如今‘十山八寨’有模有樣了,倒成了馮太後眼中的沙子!‘十山八寨’之名已有百年之久,難道以前馮太後都瞎了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快馬小將彎刀極速出鞘一閃,厲聲大喝道:“你放肆!馮太後豈是你一個鄉野村婦能妄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