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快馬兩綹煙,青白迷眼雙影雲。丘穆陵三良與陳靜仗劍正身無比欣喜,沒想到在“十山八寨”還能又一次慕容一家人相會。

 快馬驟停,“噅兒、噅兒”的撕裂聲止步揚蹄六尺高,之後轟然落地濺起一圈草塵如清霧。

 耶律達斡爾胡東飛身下馬,三步上前急切道:“靜靜小姐姐,靜靜小姐姐,你也到了‘十山八寨’啊!甚好,甚好,如此甚好啊!”

 耶律達斡爾胡東把劍抱拳禮畢之際,斜視了一眼一身青衣的丘穆陵三良,旋即又手指來回一晃。

 丘穆陵三良麵有一絲慍色,好不容易來“十山八寨”尋耶律達斡爾胡東,居然相逢還不識!

 丘穆陵三良眼中有光,接著肝腸寸斷似的哀怨道:“哎,真是新人勝舊人啊!已經十年不見,終歸還是不認識丘穆陵三良咯!”

 “哎,耶律達斡爾胡東師兄,我是你‘三娘’,是丘穆陵三良呀!還記得在以前,一聲又一聲‘三娘’,‘三娘’叫得多親、叫得多甜啊!”

 “……”

 耶律達斡爾胡東正眼瞅了一臉哀怨的丘穆陵三良,貌美如花即將要梨花帶雨的樣子確實讓人心碎。

 耶律達斡爾胡東持劍上前,見丘穆陵三良女大十八變的樣子確實招人喜歡,旋即含情脈脈又悠悠說道:“‘三娘’,你真的又瘦了!你看你的衣帶,好似長了這麽一大截!”

 丘穆陵三良一嗔一怒之間,小嘴朱唇一撇,又不舍道:“哼,耶律師兄你個沒良心的。十年了,都沒有一字半句書信捎來,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你淹死在孟婆江水裏咯。”

 “耶律師兄,你知道嗎?家中大良阿哥、二良阿哥越來越混蛋了。這一次好不容易才從家裏出來,以後耶律師兄往東‘三娘’也往東、耶律師兄往西‘三娘’也往西,好不好?”

 “……”

 正當耶律達斡爾胡東張口欲言之際,慕容蘭西一臉鐵青,旋即身子一沉、極速淩空一躍,接著斜身出劍直逼丘穆陵三良的咽喉,與此同時厲聲大罵道:“賤人,賤人,你就是一個小賤人!魏人亡了我大燕國,你還要再來禍害咱們嗎?”

 “父王、母妃確實死得好慘,想堂堂‘慕容大王’就僅僅隻有一個土堆埋在荒草裏、一塊巴掌大的木樁就是墓碑,真讓人寒心呐!”

 “……”

 丘穆陵三良極速躲閃之間,心中雖然不快,但一時也想得通。畢竟曾經慕容一家人確實親如一家人,就好似曾經魏燕兄弟之國。

 丘穆陵三良握緊長劍一邊躲閃之間,一邊又急切辯解說道:“蘭西師妹,蘭西師妹,你一定要靜一靜呀,你要靜一靜好不好?”

 “蘭西師妹,你聽我說,你一定得靜靜的聽我說呀!當年,還是我幾次三番乞求阿爹丘穆陵良,讓阿爹丘穆陵良去尋了‘慕容大王’頭顱安葬在白鳥城外與十方碑半道上。”

 “蘭西師妹,要是沒有我,沒有阿爹丘穆陵良,隻怕現在你連一個土堆、半截木樁都看不見!”

 “蘭西師妹,你要怪,你就去怪白蓮社弟子、去怪拓拔子推、去怪魏都平城深宮中的馮太後!”

 “蘭西師妹,師姐也想慕容一家人啦,也想曾經的燕王府!蘭西師妹,蘭西師妹,蘭西師妹!……”

 “……”

 慕容蘭西一身粗布衣緊追不舍,長劍劍招招招要取丘穆陵三良的性命。丘穆陵三良又不得不出劍還擊,畢竟沒有人願意當木頭人。

 耶律達斡爾胡東雖然長劍在手,卻尷尬在一旁不知道幫誰好!

 畢竟,幫了慕容蘭西一定會傷人丘穆陵三良的心、幫了丘穆陵三良一定會傷了慕容蘭西的心。

 有道是:兩權相害取其輕。可是慕容蘭西與丘穆陵三良在耶律達斡爾胡東心裏幾乎一樣重。

 如此,又該怎麽辦?

 耶律達斡爾胡東眉頭一皺,眼神盯住仗劍一旁不語的陳靜,又瞅了一眼打鬥漸遠的慕容蘭西與丘穆陵三良,緩緩問道:“靜靜小姐姐,似此如何是好?該當如何是好啊?”

 陳靜微微一笑且笑而不語,一時又見慕容蘭西使的劍招無非是雪月風花劍,丘穆陵三良躲閃之間還擊之劍也是雪月風花劍,半斤八兩一時半會兒誰也傷不著誰。

 耶律達斡爾胡東看兩個女子一個又一個劍招近身一寸又萬分火急了,要是丘穆陵三良傷著了慕容蘭西,慕容蘭西傷口一定會很痛;要是慕容蘭西傷著了丘穆陵三良,丘穆陵三良傷口一定也會很痛。

 “靜靜小姐姐,靜靜小姐姐,靜靜小姐姐,你快說該怎麽辦啊?”

 陳靜旋即白了一眼耶律達斡爾胡東,一邊輕笑道:“都是兩個癡情的女子,解鈴還須係鈴人啊!”

 耶律達斡爾胡東一時心急,既然解鈴還須係鈴人,慕容蘭西與丘穆陵三良鬥劍,那就出劍解劍!

 耶律達斡爾胡東旋即身子一沉,一個左步右行、右步左行的身影拔劍一閃而去,接著疾聲大呼道:“兩位師妹,你們別打了,你們都別打了啊!聖人有雲:禮之用、和為貴!更是:君子動口不動手。和和氣氣的有什麽不好啊?”

 慕容蘭西一聽這話心裏極其來氣,身為燕國兒女又是‘燕人’之後,似耶律巴巴拉霸西的屍骨估計還長埋在白鳥塘萬人堆裏,這就是不孝子孫,又如何以和為貴!

 慕容蘭西旋即眉頭一皺,出劍一式撩劍攻殺丘穆陵三良之際,一邊又罵罵咧咧道:“耶律師兄,你讀書讀傻了吧?你家阿爹耶律巴巴拉霸西連一塊土堆、半截木樁都沒有,如何以和為貴,‘禮之用’,‘禮之用’,真有禮了為何被滅國!”

 丘穆陵三良出手極速還劍之際,兩兵相接相撞驟起金石之音入耳,一邊又反駁慕容蘭西道:“蘭西師妹,你不要這麽不講理行不行?師兄說的都很對,隻是咱們都生錯了地方、生錯了時辰!”

 慕容蘭西一時更氣,旋即長劍一式挑劍**起一綹草塵,接著一式絞劍而下,之後極速一式抹劍。

 “賤人,賤人,賤人!你這一個天煞的賤人,既然你生錯了地方、生錯了時辰,那今天就送你去死!”

 慕容蘭西大罵之際,丘穆陵三良也識得這一劍封喉的劍招,旋即相同一式絞劍之後又一式抹劍。

 “蘭西師妹,你別嚇我,死又何懼!要死咱們一起死,如今活著不能是慕容一家人,死後如果見著‘慕容大王’還能是慕容一家人。”

 耶律達斡爾胡東一時萬急,原本好好的兩個故人相見,如今卻開口閉口一個“死”字,確實不妥!

 不但不妥,還不許!

 耶律達斡爾胡東長劍遊離之處,左手劍鞘以“四兩撥千斤”之勢擋去了慕容蘭西一劍封喉的劍招;右手長劍以“四兩拔千斤”之勢又擋去了丘穆陵三良一劍封喉的劍招。

 “兩位師妹,你們不許死,也不能死,誰死我給誰急!蘭西師妹你聽見了嗎?‘三娘’你聽見了嗎?”

 慕容蘭西旋即噘嘴心裏極其不爽快,回想一直從白鳥城到孟婆江南顛沛流離左右不離十年,隻能被喚作“蘭西師妹”;對十年未見的丘穆陵三良居然極其肉麻的喚作“三娘”。正如百合樓中風塵女子說的一樣: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啊!

 丘穆陵三良心中微微一顫,生出一股暖流驟然直湧全身,上衝百會穴、下潤湧泉穴,疾去任督二脈上一股力量都是滿滿的你儂我儂的情意,旋即捉劍立身之際,接著半羞半澀道:“耶律師兄,‘三娘’聽見了!‘三娘’以後都聽耶律師兄的!‘三娘’不是蠻橫無理的千金小姐!”

 慕容蘭西原本怒氣還未消散一分,丘穆陵三良一言更如猛火上澆了熱油,旋即厲聲反駁大罵耶律達斡爾胡東道:“聽見你一個大頭鬼,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啦!”

 耶律達斡爾胡東懵了一臉,完全就如置身深穀大霧中找不著北,又似沉入孟婆江水看不清方向,旋即三步上前準備安慰之際,慕容蘭西花容失色如暴雨前的陰雲,長劍一式雲劍刺胸大罵道:“耶律達斡爾胡東,你就是一個天煞的大混蛋!枉自慕容蘭西我跟了你十年,慕容蘭西我今天發現還真是眼瞎了!”

 “既然你是一個天煞的大混蛋,那就讓慕容蘭西我這一個瞎子剁了你這一個天煞的大混蛋,免得以後再出來害人、免得以後讓人傷心!”

 “……”

 耶律達斡爾胡東瞠目結舌驚出了一身冷汗,真是:女人心,海底針。慕容蘭西一臉陰晴圓缺比夏日午後暴雨來的還快、來的更猛!

 耶律達斡爾一時胡東防不勝防,正當慕容蘭西長劍近身胸口三寸之際,一道青色身影極速閃過,丘穆陵三良長劍又一式“四兩撥千斤”撞開了慕容蘭西的劍鋒!

 “蘭西師妹,蠻橫無理休得再傷耶律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