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府鎮,老王鏢局。

 王光明與陳靜分主客坐下,一身錦繡綾羅且柳眉細腰的小丫鬟擔子一托,旋即擺上了青煙繚繞的玉盞蓋碗茶,堂中一應擺設古色古香、紋飾虎獸魚鳥張揚。

 陳靜這是平生以來第一次見得富麗堂皇且氣勢磅礴如斯之地。

 陳靜突然覺得,要是天底下所有百姓都住在像老王鏢局堂中的這般精致屋舍,自然放眼四海歌舞升平、一派繁華的太平盛世。

 但是,以陳靜這一些天所見看來是萬萬不可能、萬萬不可行,就好比秦淮河邊紫衣女孩兒與紅衣女孩兒走投無路已然賣身葬父!

 陳靜自然知道王光明對幽嫣穀墨家弟子沒有一絲惡意,故而借坡下驢前來老王鏢局入府一敘。

 畢竟,曾經名滿孟婆江南北的老王鏢局少主為了拜在幽嫣穀墨家門下,特意把“靜之”二字更名為“光明”二字。就憑這,無人能比!

 王光明玉盞一傾蓋碗茶“咕嚕、咕嚕”歡快入喉下肚,雙頰驟起一陣愜意至極之笑,旋即悠悠又道:“姑娘,你真的就是幽嫣穀墨家第一百代穀主陳靜嗎?坊間不是早就傳說十年前已亡於柔然人鬱久閭阿史那九節鞭‘飛石散玉功’之下嗎?”

 陳靜突然一臉茫然,大概眼下確實沒有幾個人能相信此時的陳靜就是十年前的那一個陳靜。

 陳靜又不好拒絕王光明的急切追問,旋即悠悠說道:“多謝少主掛念幽嫣穀墨家之名。當初小女子確實為鬱久閭阿史那所傷,隻是機緣巧合被高人救下,十年之後這才過孟婆江來尋幽嫣穀墨家故友!”

 “小女子還得多謝少主方才出手解圍。以小女子現在細細想來,要是沒有少主出手,隻怕禦史台府邸前又多了幾個劍下亡魂!”

 “如此以來,隻怕建康城中刀兵驟起,將禍及多少無辜百姓。哎,似此等之事,小女子自感行事頗為不當;倘若有下一次,潛入府中一劍封喉自然神不知鬼不覺!”

 “……”

 王光明突然眉頭一皺,旋即又輕輕放下了玉盞蓋碗茶,接著又瞅了一眼陳靜手中越女劍,似有五分不解、又似有五分興奮。

 王光明緩緩起身,錦繡華衫一拂,待堂中退去了所有下人,急忙開口說道:“穀主,你這膽子也太大了,撒野都撒到禦史台去了。要不是我王某人出手解圍,隻怕穀主你今日是出不了禦史台了!”

 “那禦史大夫譚中天手中快刀少有出手,出手必然取人性命。要不是與譚中天還有一些交情,隻怕別人出手解圍隻會適得其反。說不定還會落一個亂黨弑君之罪!”

 “如今,宮中陛下隻聽得進譚中天一個人的話,就連兩位親王的話也都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這不,兩位親王才不得不巡視孟婆江南大小州郡,這都出去巡視了數月,也未見一個親王回城。”

 “穀主,話說幽嫣穀墨家從來與禦史台本無瓜葛,這是在那一茬繞上了旮旯又過不去了呢?”

 “……”

 陳靜初聽王光明掏心窩子的一席話,方知剛才行事確實非常唐突而又荒唐,還是曾經半老徐娘的話說的極是:要用心去聽這一個世界、用心去看這一個世界。

 陳靜不得不緩緩起身,半弓了身子,畢恭畢敬又萬分愧疚的悠悠說道:“少主說的極是,小女子以後定當小心從事。小女子如今初到建康城,也是平生第一次到建康城,從未與禦史台有任何瓜葛。”

 “今日禦史台之事,還不是因為秦淮河畔蘇、揚二州兩個讀書人活活被禦史台酷刑致死、兩個女孩兒走投無路賣身葬父而起。”

 “少主,你知道的:幽嫣穀墨家弟子以‘天誌’為己任。似此等不平之事,小女子怎能袖手旁觀!”

 “……”

 王光明仰頭長歎之際,錦繡華衫又往後一撫,旋即坐下又把了玉盞蓋碗茶“咕嚕、咕嚕”直下。

 王光明又緩緩放下了玉盞蓋碗茶,接著長歎了三聲,旋即脫口而出道:“穀主,實不相瞞。這孟婆江南隻怕早已暗流湧動了。”

 “我王某人雖然無官無職、在江湖中也少有大名。但是朝廷中人也敬重‘老王鏢局’之名、江湖中人也敬重‘老王鏢局’之名,這都有賴於祖上的聲名鼎鼎啊!”

 “蘇、揚二州之事,我王某人也略有耳聞。蘇、揚二州本是孟婆江南少有的魚米之鄉、又是商賈富庶聚集之地,更是朝廷中無數權貴的錢櫃所在之地,陛下已經下詔加重蘇、揚二州的徭役與賦稅。”

 “陛下詔書大意: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蘇、揚二州魚米之鄉、商賈之地自然錢糧富裕有餘,故而陛下詔書要讓蘇、揚二州必須交出多餘的錢糧入建康城中保管以備災荒,這不才有了蘇、揚二州兩個讀書人為民請命之事。”

 “天下芸芸眾生、眾生皆苦,可惜我王某人空有一身抱負。當年初到孟婆郡求幽嫣穀墨家上一代穀收為弟子,轉眼已過十數載啊!”

 “穀主,如今幽嫣穀墨家還收弟子嗎?上一代大弟子慕容太白、二弟子賀蘭佳琦、三弟子虞丘淩薇戰死白鳥城;四弟子劉一騰、五弟子劉一虎、六弟子劉一躍已經退出了幽嫣穀墨家;七弟子陳小英如今下落不明。以幽嫣穀墨家規矩,穀主也可收七大弟子,你看我王某人有資格做這一代的大弟子嗎?”

 “……”

 陳靜一時竟然無言以對,王光明幾乎年過半白,自古以來那裏有少師老徒一說,這又如何能做陳靜這一個穀主的弟子呢?

 況且,陳靜在孟婆郡幽嫣穀墨家時,雖然陳旭嫦也身教了北鬥七星劍法招式,就算如今王光明成了幽嫣穀墨家大弟子也於事無補,北鬥七星劍陣需要七個人同時演練。

 最為重要的是:幽嫣穀墨家之名在江湖中已然消失了十年,白蓮社弟子在魏國與拓拔子推合謀之後大有在魏國生根發芽之勢。

 幽嫣穀墨家弟子與白蓮社弟子恩怨早晚還會有一戰,甚至數戰。

 此時,倘若有王光明加入幽嫣穀墨家,以老王鏢局大名定能助一臂之力重興幽嫣穀墨家之威。

 隻是這樣一來,老王鏢局也就會成了白蓮社弟子攻擊之地。

 陳靜突然又回想楊恩夜襲了幽嫣穀墨家、又與拓拔子推合謀夜襲了白鳥城,前事不忘後事之師,老王鏢局可不能再步後塵。

 陳靜緩緩正身,旋即又抱拳相謝道:“小女子多謝少主衷愛幽嫣穀墨家之名。隻是,幽嫣穀墨家如今確實多事之秋,隻怕會連累了老王鏢局,甚至是江南王家。”

 “小女子心意已決,即是幽嫣穀墨家第一百代穀主,自是九九歸一之數。自當以一人之力重興幽嫣穀墨家,待幽嫣穀墨家大興之日,再尋收徒傳劍之策吧!”

 “……”

 王光明眉頭突然一皺,萬分失落的樣子就似掉進了冬日裏的冰窟窿,一個猛烈的抖擻,旋即又“咕嚕、咕嚕”滿滿直下三口熱茶。

 王光明心中覺得掃興,但轉念又一想,當初在孟婆郡幽嫣穀墨家未得上一代穀主陳旭嫦首肯,如今第一百代穀主陳靜為老王鏢局坐上賓,確實讓人興奮至極。

 這,或許就是天賜緣分!

 畢竟,王光明之父王獻之取名為王靜之,這一個幽嫣穀墨家第一百代穀主陳靜也有一個“靜”字,恰如此時此刻,更是無聲勝有聲。

 王光明一時又緩緩放下了玉盞蓋碗茶,心中漸漸釋懷,旋即又堆起三寸笑容道:“穀主如此說來,那我王某人就等著那一天吧!”

 “穀主,方才你說初到孟婆江南尋幽嫣穀墨家舊友,莫非隻是兩位親王與一位公主?可恨他們已經退出了幽嫣穀墨家了呐!”

 “……”

 陳靜瞅見王光明漸漸釋懷,一臉淡定如天空白雲掛在了山頭,旋即也便放下了最後的警覺之心,悠悠說道:“小女子來孟婆江南:一為尋劉氏三兄妹,奈何已經吃了一次閉門羹;二為尋當年燕王府中那一群孩子,目下卻全無一絲頭緒!”

 王光明一時又來了興致,旋即仰頭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天下又一奇聞,堂堂幽嫣穀墨家穀主,也會吃閉門羹?”

 “罷了,罷了,劉家人的事也是非常棘手的一件事。也確實夠他們劉家人忙上一大陣子了,隻希望兩位親王最後不是白忙活。”

 “至於穀主方才所說要尋曾經燕王府中的那一群孩子,在我王某人府中也有一位高手與你心思相同,他曾經也是燕國‘十二甲子‘勇士,說不定你們都還認識呐!”

 “……”

 陳靜聽王光明如此說來,眼前一亮,莫非是“十二甲子”的最後兩位勇士東方勝又或者是西門霸?

 畢竟,當初過孟婆江時,潘玉兒說東方勝與西門霸也上了畫坊遊船,一定是靠岸後又失散了吧!

第154章 王光明再道隱情小說下載就上書1荒5網ω ω ω.15Hυǎňɡ.cōмし

 “少主,方才所言與小女子心思相同之人也在尋十年前燕王府過孟婆江的那一群孩子,莫非是複姓東方,又或者是複姓西門?”

 王光明旋即微微搖了搖頭。

 陳靜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畢竟,當初燕國“十二甲子”四勇士從白鳥城殺出重圍之後,最先失散了斛律德光,之後不見了公良全忠,再之後是跌入“伴道齋芒”的幽嫣穀墨家七弟子陳小英。

 “少主,既然不是東方勝又不是西門霸,那又會是誰呢?當初‘十二甲子’四勇士隻此二人過了孟婆江南來,除此之外,別無他人啦!”

 陳靜萬分疑惑之餘,心中似有一隻手早已遊離伸出了喉嚨,確實也很想知道這一個與己心思相同之人究竟是“十二甲子”何人。

 “少主,你就別賣關子咯。小女子若尋了‘十二甲子’心思相同之人,自然也就多了一分力量!”

 王光明瞅見陳靜焦急的素衫與素袍,手中越女劍劍鞘都快擰出了林泉之水,旋即又“咕嚕、咕嚕”滿飲一口玉盞蓋碗茶,又沉思了一個眨眼的功夫之後娓娓道來。

 “穀主,勿急!待我王某人細細說來。此人複姓公良,名全忠,使一對兒雙戟,非常勇猛!”

 “當日,我王某人信馬由韁從長安城回建康城的路上,其時也並不知道白鳥城被屠城一事,路過一條暗河出口之穴,瞅見了血跡斑斑而又命懸一線的白羽鎖子甲。”

 “這不,我王某人又不得不下馬救下了他,之後才知道燕國一夜之間覆滅連‘勤王師’的機會都沒有。”

 “燕國人一夜之間家不家、國不國,‘燕人’之名從此就煙消雲散,實在讓人惋惜、也讓人汗顏!”

 “公良全忠傷愈之後,就在老王鏢局為我王某人鼓搗一些小買賣。這一些年來,北去敕勒、東去高句麗、西去黨項、南下朱崖洲,倒也為老王鏢局傳了許多聲名。”

 “這一些年來,我王某人知道公良全忠借鼓搗小買賣之名,也在暗中聯絡失散在孟婆江南北的燕國後人。希望有一天還能複國!”

 “我王某人確實也敬重‘燕人’之名,更敬重白鳥城幽嫣穀墨家大弟子慕容太白是一條錚錚鐵骨漢子。所以,對於公良全忠所為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

 陳靜心中突然就樂開了花,也是到建康城來聽見的第一件心喜之事,原來“十二甲子”勇士公良全忠並沒有死,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既然公良全忠為老王鏢局行走孟婆江南北這麽多年,一定也尋著了曾經燕王府出來的那一群孩子。

 陳靜忍住心中喜悅,堪比喝了一罐子蜜糖,隻要尋公良全忠問一個明白,自然就是事半功倍了。

 況且,當初“十二甲子”四勇士一同在白鳥城受了慕容太白臨終之托。如今看來總算是苦心人天不負,也是蒼天有眼。

 “少主,那公良全忠如今人在何處?如今人在老王鏢局嗎?”

 “倘若公良全忠就在老王鏢局,少主可否安排見上一回?”

 “……”

 王光明瞅見陳靜急切的言辭紛飛了飄逸的鬥笠麵紗,旋即緩緩放下了玉盞蓋碗茶,右手一擺,而後悠悠說道:“穀主,莫急!公良全忠如今不在老王鏢局中,上個月往漠北敕勒鼓搗買賣去了。待公良全忠回了老王鏢局,自然就能相見!”

 “既然穀主這是第一次來建康城中,又吃了劉府閉門羹,還得罪了禦史台,就暫住在老王鏢局實乃萬全之地,還望穀主不要推辭!”

 “……”

 王光明悠悠一言確實有的放失,說的也完全是實情,陳靜一時不好拒絕隻得頻頻點頭。

 王光明心生歡喜,而後又瞅了一眼陳靜手中越女劍,接著又滿飲了一口玉盞蓋碗茶。

 “穀主,說出來或許你都不敢相信,那敕勒大王就是曾經燕國‘十二甲子’勇士斛律德光!”

 “如今敕勒大有當年燕國的幾分雄壯,前段時間在孟婆江南遊學的神童公孫景茂也已經去了敕勒。”

 “聽公良全忠私下說來,公孫景茂在敕勒寫了一首詩,待那一首詩傳遍孟婆江北,以敕勒為首的燕國後人必將反魏複燕啦!”

 “……”

 陳靜一時茫然,曾經在幽嫣穀墨家也聽陳旭嫦說過,當初漢末五鬥米道借黃巾之名起事以“歲在甲子、天下大吉”為號,如今燕國後人又當以何詩為號?

 “少主,那是何詩?”

 王光明見陳靜來了興致,旋即搖頭晃腦字字珠璣道:“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陳靜一時非常迷糊,這一首詩完全和曆朝曆代傳說中的起事之言相去十萬八千裏。

 “少主,你這不是在逗小女子聽玩笑話的嗎?燕國後人以此詩起事?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王光明突然仰頭大笑,而後又滿麵得意的說道:“穀主,看來你也並未明白其中暗藏的真意呐!這一首詩裏可藏了太多不為外人所知、不為外人所道之意!”

 “此詩為曾經號稱為當世之神童公孫景茂的神作,公孫景茂一族本為燕國’十二甲子‘公孫部。當年白鳥城一夜之間被屠滅,其族人公孫景離與公孫月離死得何其慘烈!”

 “此詩初眼看來好似寫的漠北塞外風光,實在暗藏諸多玄機。要不是我王某人私下請教公良全忠,也一樣被此詩表相蒙在了牛皮鼓裏。”

 “這‘敕勒川,陰山下’之意就是以敕勒大王斛律德光為先,從陰山南下魏都平城;就這一個‘川’字,就是欲推舉慕容川東為王。這一個慕容川東,不正是穀主要找的人嗎?”

 “這下一句,‘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字頭為‘天籠’二字,實則大意為:真龍在籠、隻待風雲際會。隻要真龍遊出穹廬,必然燕國後人四麵戰歌齊頭並進魏都平城!”

 “之後再下一句,‘天蒼蒼,野茫茫’字頭為‘天野’二字,‘天野’究竟何意?‘天野’者,野天也!即是說燕國後人亡國之痛宛若置身野地外邦!”

 “之後最後一句,‘風吹草低見牛羊’並未真的說是牛與羊,而是叫燕國後人廣積糧以備戰時之需。穀主你想一想,你曾經也該見過大漠黃沙之地,那有那麽多綠草與牛羊!”

 “這一首詩中的字句有進有退、有勇有謀,更能麻痹魏國人。況且,這正是仿效勾踐臥薪嚐膽啊!”

 “穀主,這公孫景茂自在敕勒寫下這一首詩之後,以孟婆江南神童之名又去魏國高居一方了。聽說將來會以複燕大軍的內應!”

 “……”

 陳靜一聲長歎,正如人言:歲月靜好,無非都是看不見的暗流湧動。這幾人稱孤幾人稱王的天下,依然十年如一日、一日如十年。

 隻是,慕容燕國本為秦國之臣、拓拔魏國也是秦國之臣,再說遠一些都是司馬晉國之臣。

 這究竟是慕容燕國的錯,還是拓拔魏國的錯,又或者就是司馬晉國的錯,過了這麽多年,大概史官都已經說不清、道不明了。

 陳靜隻記得幽嫣穀墨家“天誌”,餘者就讓其它人折騰去吧。畢竟,天下之大那能親曆親為!

 隻是,斛律德光成了敕勒大王實在讓陳靜有一些意外,畢竟這是白鳥城殺出之後第一個失散的“十二甲子”勇士,難道臨陣退縮了?

 王光明好似看出了陳靜心中遊離的糾結與不快,旋即青色折扇“噗嗤”一聲撐開左右搖擺起來。

 “穀主,這斛律德光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之人啊。聽說當年力敵步六孤父子不慎掉入了一個大坑之中,後來機緣巧合遇見了漠北一路獵人,這一路獵人救下了他。”

 “後來,斛律德光傷愈之後,一副身板與身手敕勒各部無人能及,被敕勒各部推舉為斛律大王。”

 “再後來,斛律德光廣收燕國其它州郡餘部,用當年白鳥城慕容太白之法操練大軍,已經成了氣候。就連魏國、柔然、以及高句麗長壽王也都刮目相看!”

 “……”

 陳靜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麽好,斛律德光即為斛律大王,又奉慕容川東為王,倘若慕容燕國再一次複興,孟婆江北再次血流成河!

 “少主,既然如此。當年燕王府中的那一群孩子,莫非又都去了敕勒?哎,事非所願啊,難道小女子又要重返孟婆江北之地了嗎?”

 王光明旋即青色折扇一搖,悠悠大笑道:“看穀主說的,你以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非也,非也,非也!”

 “危險的地方終究還是危險的地方,待公良全忠回了老王鏢局,你自問他,他自會告訴你慕容川東的下落。至於別人嘛,哎!”

 陳靜一時又迷糊了,莫非這十年來慕容川東一家人還沒能在一起?旋即追問道:“少主,這是何意?莫非,還有變故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