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演員會跟自己拍戲用的替身搞好關係, 甚至很多時候，替身是演員自己請的。
但季衛言跟自己的這個替身不熟。
不過焦田宇和這人挺熟的，聽到這人的話就道：“於東帆, 你想演戲就自己去找導演找製片人, 小季又不管試鏡的事情。”
他說了於東帆之後，又看向季衛言：“小季，他就是太想演戲了, 所以有點著急。”
於東帆找季衛言問《來福酒樓》的事情，其實是希望季衛言能向導演提提自己。
焦田宇則是怕於東帆惹季衛言不高興, 所以“訓斥”了他一下。
季衛言道：“試鏡我確實是不管的，而且我在《來福酒樓》劇組演的是配角, 要等這邊殺青, 才會去那邊劇組……我給你榮導的聯係方式, 你可以自己聯係一下榮導。”
季衛言有榮平清的聯係方式, 這會兒直接給了於東帆。
“季老師，謝謝。”於東帆一臉感激。
季衛言道：“我也沒做什麽, 不用謝。”他給的是榮導的工作電話, 這號碼很多人知道。
為了感謝季衛言，於東帆給季衛言送了一個西瓜, 很樸實的禮物了。
這天下午，方學林把西瓜分成兩半, 和季衛言一人一半抱著吃。
季衛言前段時間心神不定, 都沒跟方學林深聊，這會兒他冷靜一些了, 就一邊吃西瓜, 一邊問方學林：“方學林, 接近我的人有不少, 你怎麽隻攔著田如君？”
方學林道：“季哥，蘇總特別交代過要防著她。”
季衛言知道蘇向揚讓方學林攔著人的事情，但還真不知道這事兒：“他怎麽說的？”
方學林道：“他讓我看著點，別讓你跟女演員單獨相處，尤其是田如君，不能讓她跟你有親密動作。蘇總擔心有人拍照黑你。”
季衛言一直在片場待著，不會跟人單獨相處，所以方學林最近攔著的，其實也就隻有田如君。
“蘇總應該是打聽到了什麽消息才這麽交代的。有人跟我說田如君和導演走得很近，還說她能進劇組是走了導演的關係。”方學林低聲道。
一開始田如君總找季衛言，找完還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大家就光顧著同情她了，沒探究別的事情。
但自從季衛言表示自己是個高中生要學習，田如君就沒法這樣演戲了，大家對她的看法也發生了改變。
然後他們就發現……田如君跟導演不清不楚的。
現在女一號已經跟田如君鬧掰了。
季衛言早就知道蘇向揚刻意叮囑方學林不是因為喜歡他，但聽到這個消息，還是忍不住心裏酸澀。
方學林卻在糾結別的事情：“季哥，導演和田如君有關係，之前田如君總找你，他怎麽一點不生氣？”
季衛言道：“他們又不是情侶，就是各取所需的交易，導演自然不會管她。”
導演會因為某些關係讓田如君進劇組，在劇組對田如君照顧一點，但別的就不會有了。
對導演來說肯定還是他的事業最重要，所以田如君拍戲的時候出問題導演照樣罵，為了田如君得罪他這樣的蠢事，導演也絕不會幹。
田如君接近他，導演就更不會在意了，畢竟等這部劇拍完，導演估計就跟田如君一拍兩散了。
季衛言雖然不怎麽跟劇組的人說話，但他會觀察周圍人，也就能知道不少事情。
方學林點點頭，又道：“對了季哥，蘇總還讓我注意你的飲食，所以我才不敢讓你吃田如君送的東西，要是裏麵有什麽藥，你就慘了！”
季衛言：“……”田如君又不傻，就算想幹點什麽，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
不過蘇向揚真的很小心。
季衛言忍不住笑了。
很小心的蘇向揚正在《來福酒樓》劇組，和劇組的那些主演一起吃飯。
拍一集電視劇片酬才兩千五的女主演秦昕彤此時還有點恍惚。
她答應參演《來福酒樓》，是因為榮平清幫過她。
以前演戲的時候，鑫海娛樂的一個男演員自己失誤，推她的時候太用力把她推倒害她腦袋受傷，還倒打一耙說她碰瓷。
她當時百口莫辯，要不是榮平清作證指不定要被趕出劇組。
她投桃報李，也就在榮平清被鑫海娛樂封殺，找不到演員演他的電視劇的時候，答應了出演女主角。
當時榮平清跟她談片酬，一集兩千五都像是拿不出來的樣子，她已經做好劇組很窮很糟糕的準備了。
結果……某天榮平清突然打電話告訴她，說是主演請了邱睿軒。
當時她都不敢相信，她身邊人也覺得她騙人……一直到她到了長溪鎮這邊，才發現這竟然是真的。
這也就算了，緊跟著她還得知，劇組的投資增加到了兩千多萬！
雖然他們這部電視劇集數多，但場景單一不需要任何特效，演員片酬也低……
這部電視劇的拍攝成本其實很低。
兩千多萬，已經夠導演可勁兒造了！
而她，一個平平無奇的女演員，竟然可以在這樣一部電視劇裏，演戲份最重的女主角！
跟她搭戲的，還是邱睿軒季衛言！
她看過劇本，劇裏不僅邱睿軒飾演的魔教教主喜歡她，季衛言飾演的殺手也喜歡她。
她這是走上人生巔峰了！
秦昕彤時不時的，就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其他主要演員，也都有這樣的感覺。
雖然他們的片酬特別低，但這麽好的劇組，他們總覺得等這部電視劇播出，他們就會爆！
蘇向揚笑著跟這些人說話。
他當初給《麻辣綁匪》當製片人，其實是給祁洪海打下手的，給《超越》這部電影當製片人吧……拍這部電影要管理的人和事情挺少的。
現在給《來福酒樓》當製片人，他才是真真切切地管理了一個大劇組。
第二天，《來福酒樓》就正式開始拍攝了。
邱成一直說這劇不好，覺得邱睿軒簽了揚帆這麽個小公司之後，一定會走下坡路混得越來越差。
邱睿軒這種熊孩子最聽不得這種話，一心想要做出點什麽給邱成看看，準備這部劇的時候也就非常用心，還學著季衛言，寫了上萬字的人物小傳。
寫完他發現一點都用不著，因為魔教教主開篇就失憶了，他不需要去研究魔教教主以前是怎麽樣的。
他隻要能豁出去，演好一個腦子有點問題的小傻子就行。
這部電視劇勝在劇情，可以說成就這部電視劇的，其實是劇本。
也因此，這部劇對演員的要求不高。
當初一個沒有什麽經驗的人都能演好男主，現在換成邱睿軒，自然可以演得更好。
改掉了自己端著架子的壞習慣的邱睿軒，在這部電視劇裏，開始綻放自己的光彩。
嗯，反正蘇向揚看到邱睿軒演的小傻子追著女主喊“媽”就忍不住想笑。
後來小傻子改口喊姐姐，但整個人還是有點渾渾噩噩的，總覺得自己才五歲。
他們酒樓來了個賣糖葫蘆的，他看到有小朋友在地上打滾要吃糖葫蘆，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往地上一躺，也打滾要吃糖葫蘆。
女主都要被氣炸了！
這也就算了，撒潑打滾的小傻子不小心踢出去一顆石子，然後這石子把打算在酒樓裏行凶的一個惡人的腿給打斷了。
那惡人對上女主凶神惡煞的表情，麵露驚恐——他什麽時候暴露的？
至於小傻子，他還在打滾呢：“我要吃糖葫蘆，我要吃糖葫蘆……”
小傻子到底還是吃上了糖葫蘆，因為有個通緝犯在他們酒樓斷了腿被抓，衙役送來了賞金。
但女主揍了小傻子一頓，威脅小傻子要是再哭鬧，就把他趕出去。
小傻子拿著糖葫蘆抽噎的樣子，真的是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蘇向揚突然意識到……邱睿軒有當諧星的天分。
這演得也太好了！
看這純真的小眼神兒，女主都心疼了！
等拍完，邱睿軒看著回放，也特別滿意：“我演得真好，入木三分。”
“對，你這次演得很用心。”蘇向揚誇獎邱睿軒。
邱睿軒道：“我覺得這劇男主的人設很討喜，等播出之後，觀眾一定喜歡我勝過季衛言。”
他一定要贏過季衛言！
蘇向揚點頭：“我也覺得。”到時候應該會有很多人對邱睿軒產生憐愛之情。
邱睿軒把小傻子演得那麽好，劇組其他人見狀，自然也不甘示弱，一個個展現出最好的一麵。
這部劇有一百集，除了主要演員，還需要很多配角。
畢竟這酒樓時不時的，就會發生點什麽事情。
比如大戶人家結婚，新郎新娘一起逃婚了，還一起住進酒樓。
比如城裏富戶的妻子因為丈夫納妾，搬進酒樓不回去了，還看上了做賬房的武林盟主。
又比如江湖中某個小少爺離家出走被打劫，沒錢之後上門吃霸王餐被扣下……
……
後期女主名聲鵲起，還會有很多人主動找上門來。
劇組需要的演員非常多，因此隻要有人聯係榮平清，榮平清就會讓對方過來試鏡。
選演員的事情，蘇向揚並不插手，然後某次他到劇組的時候，就見到了一個熟人——於東帆。
榮平清請於東帆演這部電視裏的一個六扇門捕快，這個捕快前期不怎麽出場，後期追捕季衛言演的殺手的時候，才連著出場幾集。
見蘇向揚看著於東帆，榮平清道：“蘇總，這是於東帆，他現在在《絕世刀神》劇組當季衛言的武打替身，來這邊是季衛言介紹的……他打戲特別好，不能浪費了！我打算稍微改改六扇門捕頭的人設，讓這個捕頭喜歡跟人炫耀自己的武功，時不時就要打拳給別人看，再讓他不小心被男主打傷……”
榮平清和編劇說著說著，靈感爆棚。
蘇向揚見狀，到底什麽都沒說。
他不太喜歡於東帆，但跟於東帆沒仇，於東帆進了劇組，他沒必要把人趕出去。
於東帆吧，勉強算蘇向揚的前男友。
蘇向揚上輩子很早就發現了自己的性向，但後來家裏的事情一樁接著一樁，他壓根就顧不上這個。
什麽自怨自艾，什麽覺得自己跟別人格格不入，什麽心裏難受……他通通沒有。
他那會兒惦記的就隻有錢。
不過後來不缺錢了，再加上何婉婉去世……
他有點想找個伴了，他希望有人可以跟他說說話。
但他那時認識的人很少，也就沒遇到合適的，直到於東帆出現。
他幫劇組做道具，於東帆在劇組當替身演員，兩人就這麽認識了，認識之後，雙方都有那麽點意思。
他的長相在圈子裏算不錯的，於東帆很喜歡他，他對於東帆也很滿意，雖然於東帆長相一般，但身材很好，於東帆那身材，就長在他的審美點上。
隻是兩人認識沒多久，還沒發展出點什麽，他就發現於東帆這人在感情方麵有點亂，前男友特別多。
也不能說是於東帆亂，主要是那個圈子有點亂。
他希望能找個相互扶持的伴侶，但於東帆不符合他的要求。
他從來都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對於東帆有好感隻是因為覺得於東帆合適，意識到這一點就開始打退堂鼓。
等他得知於東帆的一個朋友有艾滋……他毫不猶豫地就遠離了於東帆，並且慶幸跟於東帆的接觸僅限於牽手。
他擔心於東帆也有病。
蘇向揚得承認，自己就是個普通人，他要臉。
要是染上病，他一定會覺得沒臉見人。
等網絡越來越發達，對那個群體的了解越來越多……蘇向揚愈發敬而遠之。
他想當個有錢的單身漢，不想當一個有病的單身漢。
他上輩子會猝死，跟他不怎麽在乎自己的身體有關。
但別人聽說他猝死隻會感歎他工作努力，不會對他有不好的評價。
要是他死於不光彩的病……這是給他媽丟人。
有需求用工具就行了，找人幹什麽？
花錢花精力跟人相處還有染病的風險，反正這種事情他不幹。
與其花時間跟人戀愛，還不如專心搞錢。
男人會離開他，但錢隻會被他花掉。
蘇向揚聽榮平清訴說著各種靈感，還幫著想了點劇情，比如於東帆飾演的這個角色既然喜歡給人展現他的武打動作，不如就加入自戀屬性，再給他安排點自戀語錄放進去。
這種吧，蘇向揚上輩子刷短視頻看過很多，張口就能來。
比如“若是帥能當飯吃，我能養幾萬人”之類的言論，放進去一定會讓觀眾捧腹大笑。
上輩子這部電視劇裏，雖然有這個角色但戲份特別少，是個群演演的，現在按照榮平清的想法完善這個人物，讓於東帆去演，出來的效果絕對不差。
“蘇總，你的想法真不錯！”榮平清一臉敬佩。
“我喜歡搞笑情節，就會多想想。”蘇向揚笑道。
跟榮平清聊了一會兒，蘇向揚的心態就平穩了。
於東帆真要說起來，也沒有什麽對不起他的地方。而且於東帆這人業務能力挺好，是圈子裏出了名的武打替身，讓他演六扇門捕頭這個角色非常合適。
不過想到於東帆在做季衛言的替身，蘇向揚還是打算看著點於東帆。
他不怕別的，就怕季衛言被帶壞。
蘇向揚心裏想什麽，於東帆一無所知。
他見蘇向揚看了自己幾眼之後，就去跟榮平清說話了，有點擔心，怕這部電視劇的製片人對自己有意見。
結果榮平清找到他，說是給他的角色加了點設定，還給他加了戲份……於東帆喜出望外。
這個劇組的片酬真的很低，於東帆參演這部電視劇，壓根就不是為了片酬，就是想紅。
他們這圈子，誰不想紅呢！
於東帆為此，還特地找到蘇向揚道謝。
“不用謝，你把角色演好就行。”蘇向揚笑道。
於東帆當即拍著胸脯保證自己會好好演。
於東帆演技不怎麽樣，主要是麵部表情不多。再加上他長相一般，想要在圈子裏走遠很難。
不過他在這部電視劇裏……一個長相一般的人，麵無表情地說自戀的話，還挺喜感的。
於東帆跟劇組簽約之後，又推薦了一個演員過來。
蘇向揚瞅了眼，就知道這個被於東帆推薦來的，多半是於東帆現在的男朋友，於東帆這人吧，男朋友就沒斷過，空窗期很短。
於東帆介紹來的這個人表現也不錯，榮平清留下了，安排他演一個出場兩三集的小配角。
季衛言這段時間特別忙，每天都要十點多才回家。
據說導演和製片人每次都是打算拍到十二點的，是季衛言拍戲快，才能十點就結束。
季衛言太忙了，蘇向揚都沒找到機會和季衛言說話，直到某天季衛言終於沒有夜戲了，他才有空和季衛言好好談談。
“衛言，最近我們都沒時間聊天。”蘇向揚帶著季衛言去了他們這複式二樓的露台。
現在已經十月初了，天氣不冷不熱，在露台上吹風挺涼快的。
“蘇哥，我最近太忙了。”季衛言歎氣，看著很鬱悶。
但其實他巴不得忙一點，他想讓自己冷靜一下，免得給蘇向揚帶去困擾。
蘇向揚沒發現季衛言的異常，他問了季衛言一些問題，又提了於東帆進《來福酒樓》劇組的事情。
跟季衛言聊過，蘇向揚就發現季衛言跟於東帆不熟。
這樣挺好的，蘇向揚道：“這個於東帆私生活有點亂，衛言你別跟他走太近。”
“蘇哥，我知道了。”季衛言答應下來，以為於東帆是跟田如君一樣的人。
不過他真沒想到，於東帆這樣大眾的長相，竟然也能私生活很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