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多以前, 季衛言什麽都沒有,所以他麵對他母親的時候,無所畏懼。
但兩年多過去, 他在乎的東西多了很多,他不希望有人破壞他現在的生活。
他了解他的母親,這兩年多他母親沒有管他,對他放任自流,跟他的學習成績應該有很大關係。
但以後……他母親真的能給他徹底的自由?
還有他家的那些親戚, 他們恐怕也不會放過他, 或許會一直一直找他麻煩。
季衛言和蘇向揚整日整日地在一起,自然也就受到了蘇向揚的影響。
蘇向揚一直覺得,想要掌握話語權必須要有錢, 他深以為然。
他爺爺奶奶不是什麽好人, 還總在他麵前說他母親拋頭露麵有傷風化, 但真的見了他母親, 還不是屁都不敢放一個客客氣氣的?
就算他母親把他爺爺奶奶從家裏趕了出去,他爺爺奶奶也什麽都做不了。
他不想再過小時候那種被人控製的生活, 他想要徹底掌握自己的人生, 而想要做到這一點,他需要有足夠的實力。
這兩年,他多多少少有點不安,怕自己的母親找自己的麻煩, 最近總看到跟他媽有關的報道,這種不安更是加劇。
如果他有足夠的能力,就不用怕了吧?
季衛言得承認, 自己心裏一直存著怨氣。
他想要報複那些人。
以前他試圖通過傷害自己來報複那些人, 但那太蠢了。
他隻要比那些人強, 過得比那些人好,就能讓那些人痛苦。
自從發現自己對蘇向揚的感情,又發現蘇向揚接受不了這感情……季衛言這段時間一直有點難受,想找點事情做,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現在想通了,他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他打算去創業,或者投資別人創業。
大部分人創業,最後都是失敗的,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但去試試也沒什麽。
成了最好,不成功他還能演戲賺錢。
季衛言看向蘇向揚:“蘇哥,我看到國外報道,他們有個公司新推出的一款手機,就是你說過的那種,小電腦一樣的手機。”
蘇向揚有點驚訝:“真的?”蘇向揚知道這個時候已經有觸摸屏的手機了,但那手機跟他向季衛言描述過的智能機還是有區別的。
他想要的那種智能機,他以為要2010年以後才出現。
事實上,他上輩子因為錢的原因,一直到2013年才買了第一個智能手機,是個國產的牌子,總是自動重啟,不太好用。
“蘇哥你看!”季衛言找出新聞給蘇向揚看。
蘇向揚看了一眼,對季衛言道:“這家公司的股票,你可以多買點。”
季衛言點點頭。
他不太想買股票,他想去做手機,或者投資別人做手機。
蘇向揚一直想要這種手機,不是嗎?
季衛言打開電腦上網,開始有意識的,主動地去認識一些人。
他之前隻認識一些學生,但最近他做了一些小軟件放到網上之後,就認識了一些知名互聯網公司的人,還有人想要挖他。
好巧,他也想挖這些人。
不過他現在沒錢,他手上的這四十多萬吧,也太少了。
季衛言之前想把這錢打給項嶽紅,說這是自己以前花掉的錢,說他以後不欠項嶽紅了。
他之前特別想這麽做,他知道他這麽做了以後,項嶽紅會難受。
但現在他的心態平和多了,想了想,到底沒有這麽做。
雙方維持現在的平靜挺好的。
大過年的,他不想破壞自己的好心情。
哪怕知道蘇向揚不會跟他在一起……看著蘇向揚躺在躺椅上曬太陽,他就很開心。
但季衛言接到了項正廉的電話。
“衛言,我是你正廉表哥。”
季衛言聽到這話,立刻就掛了電話。
項正廉是他最厭惡的人之一,這人沒少挑撥他爸打他。
後來他爸去世了,這人就挑撥他媽。
季衛言不想搭理這個人。
但緊跟著,他就收到了項正廉發來的短信:“衛言,我知道了你以前遇到的事情,你心裏有氣是應該的,但你也不能把所有的氣都對著姑姑發,姑姑也是無辜的,她不知道季家人會那麽對你。”
項正廉發了一條短信不夠,還又發了幾條:“你是姑姑唯一的孩子,是姑姑最重要的人,這次過年,你還是回家來過吧。”
“姑姑辛苦把你養這麽大,也很不容易。”
“衛言,你也快考大學了,該懂事一點了。”
……
季衛言看到這些短信,都忍不住笑了。
他知道項正廉給他發這樣的短信,絕對是不懷好意。
以前項正廉就常常用各種手段激怒他。
那時候他對自己的母親還抱有希望,所以他痛苦難受,試圖跟她母親解釋。
不過相比於他,他母親明顯更相信項正廉。
仔細想想,他母親對他一直都是不上心的。
不說別的,他母親知道了他爺爺奶奶虐待他的事情,據說很愧疚,但從頭到尾,也沒有認真的對他說過一句抱歉。
還有以前,隻要他母親稍稍對他上心一點,就不可能發現不了異樣。
還有項正廉,他在項正廉身上吃了多少虧?
但他這段時間查了下鴻海集團……項正廉在鴻海集團職位不低。
就項正廉那樣的學曆年紀,他憑什麽職位這麽高?
據他所知,他媽以前給侄子侄女的零花錢和紅包,一年有幾十萬,他呢?他什麽都沒有,他表達不滿,他媽還覺得他是沒事找事。
他母親對她那些侄子侄女,真的比對他好多了。
季衛言打開電腦,插上之前辦網銀的時候銀行給的在網上轉賬時用的U盤,把手上的四十五萬打到一張卡上。
之前文助理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他的卡號,曾經用這張卡給他打過錢。
錢他退回去了,不肯收,後來文助理應該也是沒有辦法,就沒有繼續給他打錢。
這次季衛言把那四十五萬打了過去,順便給文助理發了幾條短信。
也不是他不想一起發,主要是短信發不了太長的。
“我媽一直說我是白眼狼,現在項正廉也來教育我……轉告我媽,以前她養大我花的錢我還了,以後我不欠她了。”
“這錢我是多給了的。我在家連飯都吃不飽,從小沒有零花錢夏天別人吃冰棍隻能看著,真沒花多少錢。多出來的錢,就當是她生了我我給的營養費。”
“至於生恩,這麽多年我沒少挨打,受了這麽多罪也該還清了!”
“要是你們覺得這錢不夠,列個單子,我可以補錢。”
發完,季衛言神清氣爽,手機關機。
有些話他早就想說了。
那些年,項嶽紅口口聲聲說他白眼狼,說給他提供了多好多好的生活……
他不止一次說自己不想要這樣的生活,項嶽紅卻置若罔聞。
現在他還錢,項嶽紅也不能指摘他了吧?
不過……他真的需要強大起來,不然這些人,他可能這輩子都沒有辦法擺脫。
鴻海集團。
今天是鴻海集團舉辦年會的日子。
雖然依然要上班,但公司已經沒有多少工作需要做了,員工基本上都很輕鬆地在聊天。
就連一心撲在事業上的項嶽紅,今天也沒有忙工作。
放鬆下來之後,項嶽紅就又記起了季衛言。
季衛言的成績依然很好,也依然……不願意聯係她。
時間一長,項嶽紅心裏的愧疚消散不少。
季家人確實對不起季衛言,但她很多事情不清楚!
她一直在為了這個家忙碌,常常一天隻睡五六個小時……忙完工作之後,她實在沒力氣管家裏的事情了。
有些事情怪不了她。
而且,項嶽紅覺得季衛言遲早回來,這麽大的鴻海集團,她不信季衛言真的不要。
但她也確實想見季衛言。
也因此,項正廉主動提出想要勸一下季衛言的時候,項嶽紅同意了。
結果項正廉的電話一打過去,就被掛了。
季衛言還是這麽沒禮貌。
之後項正廉發的短信,項嶽紅都看到了,她覺得沒有什麽問題,正等著季衛言的回複,文助理就麵露難色地看向她。
項嶽紅跟文助理一同工作多年,也有默契在,她讓項正廉離開,這才問文助理:“怎麽了?”
然後她就看到了季衛言轉過來的錢還有發的短信。
項嶽紅差點被氣壞。
季衛言這是什麽意思?不認她這個媽了?
這兩年項嶽紅一直沒有直麵季衛言,也就沒怎麽被氣到,但此刻,她的火氣又一次瘋狂地往外冒:“這混賬!他就不怕我真的不把鴻海給他了?”
項嶽紅知道季衛言以前受了委屈,但她覺得季衛言這麽作,就是仗著自己隻有季衛言這麽一個孩子。
她認識一個男老板,發達之後就弄出私生子來,對妻子兒女很不好,他的兒女依然巴結他。
文助理歎了口氣,本來她都說動項嶽紅去找季衛言服個軟了,現在這對母子的關係,估計又要變僵。
“他遲早後悔!”項嶽紅道。
文助理卻是問:“項總,季衛言和項正廉,是不是有矛盾?”季衛言的反應有點大了。
項嶽紅道:“不就是小孩子打打鬧鬧?”
文助理也不好說什麽了。
據她所知項嶽紅對項正廉很大方,但季衛言……竟然連零花錢都沒有。
項嶽紅雖然生氣,但公司年會卻也不會缺席。
隻是她在台上講話的時候還能控製好表情,等來到台下,臉色就有點難看。
鴻海集團的年會辦得很盛大,還請了明星來做主持表演節目。
她兒子現在就是個明星!
項嶽紅心情不好,偏偏有個股東問:“項總,這樣熱鬧的場景,怎麽沒帶你家孩子來?”
他們公司的年會,高層可以帶家屬,跟項嶽紅差不多年紀的人,基本上都把子女帶來了。
孩子大了之後,需要讓他們見見世麵。
項嶽紅道:“家裏的孩子不懂事,就不讓他來添亂了。”
項嶽紅說了一句,就立刻轉移了話題。
她不想跟人談她那個讓人糟心的兒子。
2000年以後,國內有錢人越來越多,湧現了一大批頂尖富豪,自然也就出現了很多富二代。
這兩年網絡越來越發達,出名的富二代也就越來越多……最近特別出名的“首都四少”,就是四個頂尖富二代。
可到了項嶽紅這裏……項嶽紅是首富,但她的孩子無人知曉。
他們這些股東和項嶽紅認識多年,竟然沒見過項嶽紅的兒子,隻隱約聽說過一些消息,好像是那孩子很不聽話。
那孩子的爺爺奶奶,好像還說那孩子考試考零分,會對他們動手?
當初項嶽紅的丈夫不上班專心帶孩子,之後項嶽紅又從不把孩子帶出來……
那孩子該不會有問題吧?比如是個傻子什麽的。
這個股東心存疑惑,另一邊,項正廉也在跟人說話:“我姑姑今天因為我表弟的事情心情不好。”
“小項,你那個表弟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年紀也不小了吧?怎麽從不見人?”
項正廉道:“表弟他已經成年了,不過他不在省城這邊……”
“怎麽不住在這邊?是出國了?”
“沒有,他在一個小縣城,我還是不說了,我姑姑會生氣。”
項正廉倒也沒說季衛言的壞話,但說了些模棱兩可,讓人心生疑慮的話。
反正最後傳來傳去,就變成了項嶽紅的兒子有點傻,幹啥啥不行,被項嶽紅養在外麵。
首富雖然有錢,但她的孩子這麽個樣子,也挺慘的。
這些傳言項嶽紅並不清楚,畢竟沒人會跟項嶽紅說。
她參加完年會,又一次一個人過年。
另一邊,季衛言和蘇向揚一起下廚,做了豐盛的年夜飯。
新的一年,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