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夜幕下的一片樹林，以朧為首的四人隱藏在樹蔭後，遮擋住身形。
居高臨下的觀望著不遠處一座廢墟小鎮外的軍隊。
“還真被封鎖，成了禁區……”卡基沉聲道。
“除了正常配備的槍械和作戰服，還穿著一件白色的防護服……這種衣服大多是用來抵抗細菌或病毒的……”
“有點奇怪……”
同屬黑幫的蘭斯輕輕吸了一口氣。
“抓個人過來。”
朧對前者吩咐道。
“是。”
蘭斯應聲，從樹枝上一躍而下。
朧的視線再次轉移向那些遊逛在坍塌建築物一帶的士兵。
不僅是白色的防護服，還戴了密封的頭盔。
給人一種這裏正在爆發災疫的感覺。
“那裏……”
突然，卡基指了一個方向。
朧與西索循聲望去，就見小鎮外的一處地角，堆積著大量焦炭狀的物質，還在冒煙……
“是屍體……多半是這個鎮上的居民。”朧開口道。
“啊？”
卡基愣住。
焚屍！
東果陀軍隊的敵人，是博茲瓦族，為什麽連自己人都殺了，沒有道理……要說是被博茲瓦族殺的，更不可能。
而且……他們現在還沒有深入鋸齒山脈，離得很遠，戰鬥怎麽會波及到這裏來？
此處離山脈，起碼還有幾十公裏……
西索悠閑的坐在樹幹上，單手壓著一條腿，手裏不斷玩著花牌，發出輕笑：“是傳染源吧……出於某種原因，一旦接觸了不明物質，就會發生危險，後果嚴重……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將所有被感染者全部殺掉。”
“病毒？”
卡基臉色微變。
連王國軍都無法控製，說明這種‘病毒’有著恐怖的傳播與蔓延性……一旦徹底擴散，有席卷整個國家的危機。
若無法得到進一步控製……興許會威脅到整個人類。
難道，這就是協會委派任務的理由？
“不一定是病毒……”朧出聲道。
“沒錯，我隻是列舉一種假設……但一定是類似‘病毒’性質的某種傳播物質……”西索接道。
朧腦海裏浮現出一個荒謬的念頭。
喪屍……
從達瑪找到的視頻看，博茲瓦族人死後依然能戰鬥，的確有點像。
這時，三人察覺到蘭斯去而複返，身影相繼從樹上消失。
半晌……出現在了另外一個地點。
身為普通人的平森、達瑪和丹格瑞，包括帶他們過來的村民，都在這裏。
蘭斯將一名昏迷過去的士兵扔在地上，摘掉他的頭套，將其喚醒。
“你們……”
士兵睜開眼睛，見一群陌生的麵孔，還有一把槍對著自己，當即就不淡定了。
他本來在按照路線巡視，耳中聽到了一絲響動，還沒反應……後腦就遭受了重擊，沒了意識。
把他綁來的這些人，打眼一瞅，就知道是外來人員。
“不想吃花生米……就老實一點，我問你答。”蘭斯蹲下身子，麵容凶狠，將槍口抵在士兵的太陽穴，寒聲道。
後者小雞啄米狀的點著頭。
“把這場戰事目前的情況，還有你們軍隊的作戰計劃，一五一十的道出。”
“好……”
士兵沒有猶豫，吐露出了實情。
原來……他們之所以穿得這麽嚴密，就是在提防一種蟲子，黑色的蟲子，指甲蓋大小。
起初東果陀的軍隊勒令博茲瓦族人遷徙到別處，目的不是為了開采礦產，而是伐木……也是占取物資。
但遭到了博茲瓦族人的拒絕，他們在鋸齒山脈棲息了無盡的歲月，這座山川就是他們的家，聽到軍隊要大肆開采破壞後，相當憤怒……並表示不會離開。
然後雙方的矛盾就爆發了……
博茲瓦族的總人口，隻有不到五百……怎麽可能是國王軍的對手，雖然借助地貌和熟悉的環境，通過十分原始的戰鬥方式，博茲瓦族進行了頑強反抗，卻還是在一個小時內，被屠戮了大半。
就當軍隊以為勝券在握時，轉機出現……那些倒在戰場上，本應死掉的博茲瓦族人忽然又重新站了起來，沒有思維，純粹就是屍體。但爆發的力量與速度，包括攻擊性，都猶如猛獸一般！
判若兩種生物！
博茲瓦族人開始迎著子彈瘋狂反撲……哪怕身體被打得千瘡百孔，依然阻止不了他們的行動。
隻有徹底將血肉破壞，完全崩解……他們仿佛才會真正意義上的死掉。
但僅此如此，還不至於讓國王發動重兵。
這些博茲瓦族的死屍，在被摧毀後，體內會生出一種小蟲……被這種蟲子叮咬，士兵們也會變成行屍走肉一般，開始向自己人開槍或攻擊，而且在死後，血肉中爬出來的蟲子數量會翻倍，變得更多。
所以，隨著時間的推移……形勢急轉直下。
那些神秘的蟲子個體很小，不易被察覺，不僅會飛，生命力也尤為頑強……煙熏火烤，消毒滅殺都沒太大用處。
且，它們的目標，不光是人類，而是一切有血有肉的生命……鋸齒山脈本來就是野生物種極為豐富的自然環境。
演變到最後，軍隊已經不僅是在和博茲瓦族戰鬥了……
還有數不盡，大大小小的野生動物。
“寄宿、控製、傳播、繁衍……四種特性！”
朧與西索對視一眼。
西索打了一個響指：“可以確定了，不是念能力者搞得鬼……這種傳播性與範圍，絕非一般的念能力能做到的。”
的確。
如果是個人力量作祟……這種程度也太超綱了。
沒有數量限製，沒有距離限製……
對於操作係的念能力者來說，有一個最明顯的要素，就是距離。
你可以控製規模龐大的玩具或傀儡，要不就是個體極強的戰力……但如果你操控的東西過遠，多半會與你斷開‘鏈接’。
更何況，這還不是一個，而是幾千乃至幾萬……甚至更多。
除此之外，單獨一個人或者幾個人的腦力與精神，也負荷不了這種工作量。
“國王下達了死命令……要不惜一切代價，鏟除博茲瓦族。”
士兵慌張的補充道。
“都死了這麽多人……事態的嚴重性，他真是一點都沒認識到……還想著獲取資源？真是垃圾……”蘭斯一聲譏諷。
沒用朧吩咐，直接將此人一槍爆頭。
“卡基、蘭斯，你們兩個留在這裏保護他們！”
朧認為，當下關鍵的點，還是要先找到寄生物，抓到一隻‘蟲子’再說。
從他們所站的位置，已經可以隱約看到繁星點點的夜空下，拔地而起，連綿不絕的黑影了……那裏就是鋸齒山脈。
“是。”
兩人應聲。
深入山脈腹地，顯然很危險……丹格瑞三人還是待在這裏比較安全。
旋即，朧與西索齊齊掠出一抹殘像，消失不見。
片刻，平地之上，乍起兩道並駕齊驅的黑色匹練。
朧和西索的身速都達到了一種恐怖的程度，霎時穿行過了有軍隊看守的小鎮，卷起一片勁風，連空氣都發出了撕鳴，嚇得一群士兵紛紛提槍，準備戰鬥……但根本看不見是什麽東西。
等風力消彌，視野內空空如也，哪有什麽活物。
士兵們見狀，心中驚奇……隻得當作是幻覺。
兩人身邊的景色不斷如走馬燈一樣被高速拉扯，後退。
“既然不是個人的念能力，你的想法是什麽？”
奔跑中，朧對西索發問。
“肯定是念……但不是尋常的念能力，看你的表情，似乎有了一點眉頭？”
西索瞥了他一眼。
“念這種能量，不僅限於人類……”
朧說了一句。
“當然。”
西索附和一笑。
“另外……一些古老的部族，可能會牽扯到一些遠超人類世界之外的事物……”
朧心中是有一些猜測，但不是很肯定。
“那就有趣了……”
西索慵懶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他也被挑起了好奇心。
……
不到一刻鍾，他倆就踏進了另外一片茂密的林海，沿途所過，也看到了許多腐爛的士兵屍體，還有野生動物……數量不少，處處都是戰場遺留的痕跡。
可以想象戰爭的血腥與殘酷。
離開小鎮十裏外，就是國王軍部隊駐紮的大營……起碼有幾千人。
但朧對他們沒興趣。
因此並未停下腳步。
“發現沒有？”
走在山地間，朧望著周圍折斷倒戈的樹木和燒焦的草地，還有各種動物的白骨與破碎的屍骸，淡淡道。
“嗯……一個博茲瓦族人的屍體都沒有……”
西索答著。
山上遍布的屍體，幾乎都是殘肢斷臂，沒一個完好的……這些應該都被蟲子寄生過，必須毀掉，才能破壞其機動性。
“被他們的族人帶走了？”
朧覺得有點匪夷所思。
戰場範圍這麽大，博茲瓦族人是怎麽精準找到每一個同伴的屍骨，並收走的。
依死掉的士兵所言，現在還有一些博茲瓦族人活著……隱藏在這片山脈深處，人數不超過五十。
他們在利用蟲子與軍隊廝殺，本體絕對不會露頭的，就是‘遠程遙控’。
“不一定是被帶走了……也許是被吃了。”
這時，西索似乎看到了什麽，閃身跳到一堆碎石中間，彎腰拾起一塊帶著血跡的殘存衣物。
是博茲瓦族人的服飾。
“被寄宿的生物吃了嗎？隻吃博茲瓦族人……某種族群風氣？”
朧思考道。
“喂……我的建議是，不如你和我直接去找他們，當麵見一見，或者抓一個回來……”西索瞅著朧，一臉壞笑。
“想死的話，你自己去好了，我不奉陪！能製造出這種殺傷與破壞性的場麵，博茲瓦族人手上不管擁有著什麽力量，都一定極其危險，甚至於超出常理。在沒調查清楚之前，最好別輕舉妄動。”朧冷聲警告。
“這樣嘛……”
西索的神色有些失望。
接著，睛目一轉，餘光掃視周遭。
揚起笑容，捏起一張紙牌，口吻愉悅：“夜晚的深山，還真是熱鬧呢……”
朧也轉身望向了附近林中，稀稀索索靠近的密集影子。
一雙雙泛有光澤的瞳孔自黑暗中亮起。
兩人不知不覺間，被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