朧聽著童磨講述他與黑死牟背叛無慘的行為。
上弦之三猗窩座被妓夫太郎給吃掉了。
這樣一來,妓夫太郎兄妹已經殺掉了上弦中的五和三。
投名狀。
不僅如此,童磨還將鬼舞辻無慘如今的能力全盤托出。
黑死牟雖然因為繼國緣一,背負著沉重的枷鎖,但身為武士,骨子裏也不是一個怕死的人。
童磨也是一樣,他不具備人類的基本情感,甚至對於死亡也沒有感覺。
如果說是因為害怕才來投誠,是不可能的。
兩者隻是單純覺得,一旦與自己發生戰鬥,輸得……大概率是無慘一方。
他們還想要尋求更超脫的力量。
無慘和傳承者……都向他們演示了,鬼這種血脈能夠進化的究極方向。
無慘新獲得的力量,源自傳承者的識海。
而傳承者是由朧轉化的,換而言之,無慘得到的東西……也是朧賜予的。
“我們……想成為傳承者。”
說了半天,童磨道出了最終目的。
“鳴女還沒有發動血鬼術,將你們拉入無限城中,說明無慘此時還沒有收到消息,一旦他知曉,你們兩個必死無疑。”朧輕聲道。
鳴女的血鬼術無論十二鬼月身處任何方位,都可以被瞬間召喚到無限城中,也是無慘一貫以來開會的方法。
因此,童磨與黑死牟是跑不了的。
兩人也清楚這一點,故而在抓緊時間。
“有興趣……殺了無慘嗎?”
這時,微涼的夜風吹拂而來,一頭白發的朧微微一笑。
“對於無慘來說,我們也隻是他利用的工具,在上弦中存在血戰的規則,誰的實力強,誰就可以上位……所以,他本身也是信奉著力量為尊。既然如此,隻要實力足夠強大,取代他也很正常。”一直沉默的黑死牟忽然開口道。
朧樂了。
對於這番話,並不感到驚訝。
童磨背叛無慘,不想這麽死掉……追求長生,朧感覺得出來,是因為自己。
這個變態,好像對自己很感興趣。
繼續留在無慘的身邊,他認為沒準會被自己殺掉,從而錯失了今後與他發生一些交際的可能。
朧對這個世界的所作所為,童磨是知道的……從常人視角看,譬如產屋敷一族和鬼殺隊那邊,就認為朧不是‘正常人’,心性扭曲,以製造死亡和混亂為樂。
這一點,很容易引起童磨的共鳴。
他似乎覺得朧與自己一樣,也是淩駕於人類爛俗思維之上,超脫七情六欲的生物。
不像無慘,雖然是鬼的始祖,卻依然會憤怒,依然會因為一些事情失控……某些行為與情緒化的一麵,與人類一樣的‘蠢’。
而黑死牟則是因為內心的空虛,在人類時期,他一直想要追趕過弟弟,也就是繼國緣一。
成為鬼之後也是如此,雖說喪失掉了人類時期的記憶,但靈魂深處一直不曾忘卻那種感覺和執念。
繼國緣一強大的象征始終印刻在黑死牟的靈魂深處。
哪怕現在作為上弦之一,黑死牟依然覺得他的力量十分弱小,比不上繼國緣一……黑死牟不想止步於此,他要超越弟弟。
當初之所以選擇跟隨無慘,也是被無慘蠱惑,說可以讓他獲得鬼的力量,眼下叛變,投靠朧,也是這個原因。
隻是可惜……他永遠無法比過繼國緣一,後者已經死了。
黑死牟永遠是失敗者……哪怕有一天他的實力已經實質性的超過了弟弟,他依然會認為自己很弱。
“可以,我滿足你們。”
朧回答道。
伸出一根手指,指尖掛著一滴剛流出的血珠。
“相信,後麵發生的事,會很精彩。”
這兩個上弦突然出現,讓朧始料未及。
這樣一來,他倒是不用主動去找無慘了。
……
無限城中。
無慘麵無表情的立於一座浮台之上。
眼神看似古井無波,卻十分陰冷。
臉部密起的青筋和血管,更說明此時的他,情緒極為不穩定。
他已經知道了童磨與黑死牟的所作所為。
跪在下方浮台,僅剩的兩名上弦,大氣都不敢喘。
一個是半天狗,還有一人是玉壺的接替者。
上弦一共有六位,現在兩個背叛,一個死亡……就在昨天,新晉的上弦之六也被兩個鬼殺隊的柱給聯手血刃了。
目前,他唯一還能驅使的,隻有這兩個人了,除去背後的鳴女。
這是無慘自打成為鬼王起,轉化自己的勢力,損失最慘重的一天。
哪怕這些年,與鬼殺隊和傳承者三方亂戰,衝突最激烈時,全軍覆沒的,也僅僅隻是下弦而已。
上弦仍然是核心戰力,很少有變動。
玉壺被妓夫太郎吞食,在無慘看來,已經算是比較嚴重的了。
“什麽時候起……連上弦都這麽不中用了?”
整個無限城內部的空間,氣壓低的驚人。
無慘淡淡道。
半天狗抱著腦袋,身體顫抖個不停,一直在哭。
身邊的上弦之六,臉上的汗水則不斷滴濺在台麵上。
無慘內心很想現在就殺了上弦泄憤,但理智告訴他,不能這麽做。
雖然他認為這兩個上弦沒有太大的用處,但不可否認,能夠成長到今天,兩人也足有天賦……況且,將一個鬼培養為上弦,需要時間和精力,也有環境的因素。
短時間內,再去找新的潛力者,頂替空缺的位置不太現實。
上弦況且如此,就更別提下弦了。
現在十二鬼月中,下弦更換的速度,尤為驚人。
隻是最近,他將新的血液輸送給下弦後,讓他們得到了一定的成長,情況才有所緩解。
至少,沒有再被鬼殺隊的柱當菜切了。
“我……會……我會去殺了他們兩個……”
沉吟半晌,新麵孔的上弦之六鼓足了勇氣,磕磕巴巴道。
他指的就是童磨與黑死牟。
“你?”
無慘眯了一下眼睛。
很顯然,前者是在說謊,害怕他因為生氣,而將自身抹殺。
一個上弦之六,別說對抗兩個人,就是光一個童磨,都可以輕鬆宰了這人。
雙方成長的時代背景與時間,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無慘忽然一笑,“好啊……我給你機會。”
“我看你是不是真的能夠做到……”
言畢,身後的鳴女心有靈犀,撫了一聲琵琶。
頓時,無限城內的所有和扉門頻頻開合,交換位置。
諸多廂房與浮台顛倒,猶如整個空間在旋轉。
“背叛我?”
無慘呢喃了一句。
這是令他無法忍受的事。
至於童磨兩人反水的原因,無慘能猜到一些。
覺得……他會輸?
不管怎麽樣,童磨與黑死牟是肯定跑不了的……
鳴女的無限城會將他們拉入其中,這裏是一片異空間,而對於沒有受到邀請的‘客人’,是進不來的。
所以,無慘並不擔心朧。
想必,童磨和黑死牟已經見過了朧,但那又如何?
空間依然是那個空間,但無限城內的景色,各個浮台的位置等,卻出現了變化。
在半天狗兩人跪著的台麵附近,左右兩邊的台子上,各自出現了一道人影。
正是一身武士裝扮的黑死牟,還有穿著教祖長服,手持鐵扇的童磨。
“啊……這種熟悉的空氣,真是令人懷念啊……每次來到這裏,我的心情都特別愉悅,不知道為什麽。”
突然被拉回到了無限城,童磨與黑死牟顯得十分鎮定,似乎早就料到了這種情況。
童磨更是張開雙臂,滿臉笑容的發出感歎。
“可能是來到這裏,就意味著一定能夠見到無慘大人您吧……”
童磨七彩的瞳孔轉動,瞥向了高高在上,散發出恐怖殺機的男人。
麵對當下極度危險的無慘,童磨的目光裏沒有一絲恐懼,神態也一如往常。
仿佛他還是無慘的得力下屬,沒有叛變。
砰!
不過,剛發表完言論,他的整顆腦袋就毫無預兆的爆掉了。
隻剩下一具無頭屍,軟綿綿的栽倒在地。
無慘甚至沒有問話的欲望,就幹掉了童磨。
然後視線瞧了一眼保持沉默的黑死牟,也沒有開口,而是看向了驚懼不已的上弦之六,“你不是說,要殺了叛徒嗎?還有一個……可以動手了。”
聽到這話,上弦之六刹那瞳孔放大,皮麵狂顫,瞅著對麵的黑死牟。
上弦之一!
“怎麽了?”
無慘明知故問的說著。
“我……我……”
上弦之六緩緩站起,滿頭大汗。
讓他挑戰上弦之一,這怎麽可能?
而黑死牟對於眼前發生的一幕,置若罔聞,十分淡定。
他隻是在注視著無慘,至於上弦之六,看都沒看。
“會死的!”
上弦之六心生絕望。
要不就是被黑死牟殺死,要不就是被無慘幹掉。
他根本沒有生存的可能性。
“我勸你最好出手哦……”
“因為被上弦之一……啊不,被前任的上弦之一殺死,沒那麽痛苦。如果惹怒了無慘大人,以我的了解,你很有可能在死亡前,會遭受痛不欲生的折磨。”
“還是說……你比較喜歡被折磨?認為這是一種獎勵?”
倏忽間,毫無預兆。
一個熟悉的笑聲響起。
這個動靜讓原本麵無表情的無慘,霎時瞳孔一縮,勃然色變。
扭頭望向了童磨的屍體。
便觀,童磨重新長出了腦袋,站了起來。
無慘愣住了。
他因為感觸到了靈魂的力量,如今對於自身細胞的控製性更為強大,哪怕是上弦,隻要他一個念頭,童磨的血肉都會發生改變,自動消亡。
他連動手的必要性都沒有。
換而言之,他可以隨時讓童磨的細胞無法再生。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童磨竟然死而複生了!
“無慘大人……您此時的表情,真有趣。”童磨好像對新長出的頭顱不太適應,故意用手左右扭了扭,然後,語氣變得詭異,盯著無慘:“很驚訝嗎?您應該很熟悉……這種失控的感覺,就好像傳承者剛剛出現時一樣。”
“你得到的那種力量……或者說秘密,我也有了哦~”
“你應該為我高興吧。”
童磨露出燦爛的笑容。
無慘神態猙獰,下意識以靈魂力量催動出了精神威壓。
須臾,無形的波動擴散開來。
所有被這股如潮水般拂過的精神能量,都宛若被時空凍結住了。
那個上弦之六,當即雙眼翻白,暈厥過去。
半天狗也好似化成了石雕,失去了身體上的知覺。
鳴女放下了琵琶,雙手環抱住自己的肩膀,瑟瑟發抖。
隻是……童磨與黑死牟,明顯並未受到影響。
“沒用的,省省吧。”
黑死牟突然沉聲道。
“……”
無慘眸子震顫,不敢置信。
怎麽……會這樣?
“雖然不是女性,但如果……如果能將無慘大人您,變成我的一件收藏品,那絕對是最幸福不過的事情了……具有很特殊的意義。”童磨附聲道。
“你們!”
無慘回過神,聞言後,赫然震怒。
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由他施舍才能活到現在的垃圾,竟然敢這麽和他說話?
“啊?您生氣了嘛?”
“不過,眼下在想怎麽處置我們之前,還是先迎接一位客人吧。”
“人家……可是在一邊,待了很久。”
童磨眼睫毛一抬,輕笑著提醒道。
“嗯?”
聽見童磨這麽說,無慘仿佛才感應到了什麽,當即心頭一顫,就要轉首向某個方向望去。
但這時,嘩啦一聲。
似乎是衣衫晃動的聲響。
無慘眼角的餘光,也瞥見了一件他很‘熟悉的’黑色羽織。
一個人,神出鬼沒一般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雖然沒見過朧,但這件標誌性的外套……
是他。
他……來了!
無慘大腦一片空白。
這……完全不在他的預想之中。
他……究竟是怎麽進入的無限城?!
“終於見麵了……鬼舞辻無慘。”
朧腳上的一雙木屐,輕輕點地,緊挨著無慘。
這一刻,無慘手腳發麻,身體十分僵硬的後退了幾步,與來者拉開距離。
並吞咽著口水。
“本來……想要找到你,還要耗費一段光景的。畢竟,你這個人太小心了……但沒想到他們兩個會來尋我,讓我們見麵的時機提前了。”
無慘望著眼前一頭白發,帶有笑容,手持一根木杖,神態祥和的老者。
猶如瞬間失去了語言功能。
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朧注意到了無慘的身體動作,深邃的眸光與其對視著,“要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