朧與這個世界做了交易。
他不清楚,是因為自己的靈魂過於強大,還是因為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引起的‘變化’。
總之,他感受到了。
大棚就是次元罩壁,樹木就是這一方世界,枝葉、果實既為‘力量’,力量體係。
嚴格說起來,所有世界均是如此,力量體係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從次元空間來看,鬼滅這個世界明明可以成長為更強的次元,但卻失敗了。
它還有很大的上限。
“可能也是因為自己擁有超脫的力量,屬於用一種俯視‘角度’來看待這個世界,所以……呈現得清楚一些。”朧暗忖著。
陽光照在他的臉上,讓一旁的炭平看呆了。
“你要做的,是熟悉自己的身體……不要依葫蘆畫瓢的去用這種呼吸運氣之法,人體內可循環的經絡極其之多,要懂得變化。血是肉之精,也是氣之盅。隻要是能通血之處,皆可藏化發。”
朧說完,盯著炭平愣住的眼眸,“我剛才的呼吸韻律……記下來了?”
朧的話十分委婉。
炭平聽得明白,對方的意思是指,日之呼吸存在很多瑕疵,並不完美。
強大的呼吸法是與肉身強度相匹配的,這也是繼國緣一為什麽能夠創造出日之呼吸的原因,就是因為他身軀超凡。
人體就是一個寶庫……沒有頂尖的身體,是絕對不可能創造出極品的呼吸法。
而麵前的男人……明明看起來身體無比孱弱,但在呼吸的造詣上……卻比繼國緣一,他們灶門一族的那位恩人,還要可怕?
這怎麽可能?
灶門炭平雖然不清楚繼國緣一的實力到了何種地步,但靈魂內的印記……他腦中時而閃過的那道身影,帶給他的觸動卻是實打實的。
“咳咳咳……”
下一秒,朧忽然咳嗽起來,伸手捂住了嘴巴。
“大人。”
炭平一驚,回過神來,扶住了朧。
“雖然改變了日之呼吸的循環路線,避免了對肉體的創傷,但活動肢體的運動量,還是有點承受不住……”朧抬了抬手,示意自己無事。
他這意思是說,單純施展日之呼吸,是不會有任何損害的。
配上一些動作,隻是為了方便炭平更好記下而已,順應了灶門一族傳下來的形式。
“為了強行傳承這種呼吸,你的肉身已滿是瘡痍,沒辦法再彌補了……不過按照我修改後的運氣之法,能夠讓你多活一段時光。”
朧的眼神看向了炭義郎,“從下一代開始,就不會有損耗陽壽的弊端了。”
“……”
炭平也望向了自己的兒子。
緊接,兩名侍女走來,重新給朧披上了羽織。
朧彎腰拾起一根木棍,走到一邊的白雪上,畫出了一副詳細清晰的經絡圖。
朧所會的吐納之術,源自地球的古武修行……這種內家法門,已經近乎於‘道’了,是通玄之秘。
雖然地球上的個體戰力,比不上鬼滅,但要論文明的璀璨與深度,是鬼滅遠遠不及的。
因為這個世界,就是地球上某個彈丸小國作為背景,演化而來……與他的祖國相比,哪有什麽文明可言。
連這部分背景……說白了,都是拾他們老祖宗的牙慧。
想到這裏,朧握著木棍的手下意識停住了……
樹神的話,猶在耳邊響起。
他恍然明白了什麽。
自己代表的,不僅僅是一個個體,還有地球上的那一群人。
以及他真正的身份與後台。
而這些,在全職,他第一個穿越的世界裏……在那種心態下,主張個人意誌的前提下,是很難察覺並感受到的。
根本醒悟不了。
他能夠在全職中登上巔峰,靠得是地球的記憶,是係統的輔助……是他在特定的環境下,由文明古韻熏陶出的氣節與性格。
沒有那些國術,沒有他骨子裏的血脈……他絕對不可能成功。
表麵上看,他仿佛占了穿越者的便宜,對於劇情和角色知根知底……但實際上呢,真正決定他能否走遠的,是心思、是性格……很多生死抉擇時,他但凡選錯了一步,恐怕就都結束了。
而且在念能力的使用和變化上,他其實也融合了許多老祖宗的‘成果’。
光是吐納術這一種,就讓他在對生命能量的掌控和變化上,邁進另一個境界。
點穴與撥脈,更讓他看清了不同生命形態的構造……
他在全職中的強大,正是這一點一滴看不到的‘隱形助力’所結出的果實。
朧笑了,豁然開朗。
在全職,他像是一個蒙著眼睛的‘新手玩家’,現在‘遮擋視野’的布條,已經被摘下了……
傳承吧……無需傳承個人的意誌,而是將我背後的文明,傳承下去,在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綻放出屬於它的又一株‘花朵’。
周圍的人觀朧的臉上,一瞬間露出爽朗明媚的笑容,都不禁被感染了。
他們也不清楚朧在高興什麽……但這種溢於言表的情緒,很真實。
朧畫完後,開始細心教導炭平改良後的日之呼吸。
灶門炭平看著地上的人體經絡圖,聽著朧對於呼吸法的理解……其中還夾雜著衝穴、丹氣等種種讓人耳目一新的概念和詞匯,他宛如推開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
磅礴、浩然如海的知識洋流,衝刷著他的大腦!
刺激著他的神經……
讓他聽得如癡如醉,生怕漏掉一個字眼。
稍有不懂或不理解的地方,立馬發問。
朧也很耐心的解釋起來……
炭義郎和母親二人,也從未見過炭平如此全身心的投入到一件事情上,並且對一個陌生人表現得如此虔誠、恭敬。
像極了課堂上,一個麵對師匠的學生……
外人體會不到其中奧妙,但在灶門炭平眼中,朧的形象已經與繼國緣一屬於同一層級的了……他不知道繼國緣一擁有著怎樣的實力,也不清楚眼前的朧,究竟有多強。
反正對他來說,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整整一個上午,三個女人外加一個孩童,都沒有上前打擾朧與炭平。
因為兩人之間的交流氛圍,顯得十分純粹,就是一個在教,一個在學……
讓旁觀者無法靠近。
隻是時而,炭平的妻子會遞上來幾杯熱茶。
等到了午後,兩人的談話結束。
朧將炭義郎喚了過來,少年先是看了一眼父親,在見炭平頷首後,才走到朧的身邊。
朧微笑的拍了拍炭義郎的肩膀,指著雪地上,已經有融化跡的人體經絡圖,輕聲道:“將這幅圖記在腦海裏……千萬不要忘了。”
“嗯。”
炭義郎用力的點了點頭。
這時,炭平的大手忽然按住了炭義郎的腦袋上,語氣一變,沉聲道:“跪下。”
炭義郎第一次見到父親這種神態。
很嚴肅。
一直以來,父親在他心裏,都是很溫暖的。
他很聽話的衝朧跪倒,炭平也是如此。
父子倆向朧行了師徒之禮。
因為朧不僅傳授了他們力量,更是在救灶門一族的命……
“嗬嗬嗬……你難道不擔心,我有所圖?”
朧接受了這父子倆的重拜,灶門炭平是個聰明人,這世間,任何人不會無緣無故的施以恩澤。
但當雙方的力量與地位相差太多時,這個前置因素,就沒那麽重要了……
“先生請講。”
炭平抬首,臉色平靜。
他不是真的要拜朧為師,況且人家收不收還不一定呢……他隻是出於感恩的心。
將這幅經絡圖畫在雪上,而不是落以紙麵,就已說明了一些問題。
“起來吧。”
朧輕言著。
“我會在山下城鎮添置一處宅院,閑時會上山來見……我時日無多,你能了我心願,讓我見了這呼吸法,也算兩不相欠。師徒的禮份就免了,就當交個朋友……”
“你家的野菜湯很好喝……”
他這話,是對站在門口的女人說的。
言畢,他就轉身離開了。
兩位侍女緊忙一左一右的跟上。
朧此行的目的很簡單,已經達到了。
一,通過日之呼吸,判斷繼國緣一的力量。
二,想辦法常住雲取山。
因為藍色彼岸花,隻在白天盛開,且時間極短……可能無法保留,更別想著從山上帶下來或運送,哪怕可以……藥效估計也會流失。
避免出現意外,朧更願意相信這種花,隻有灶門一家能夠找到。
再者,這一次的收獲比預想的要大。
因為朧終於知道,他在這個低等世界要做什麽了……也‘接觸’到了這個世界的意誌。
炭義郎望著前方,需要侍女攙扶才能邁得動腳步的背影,還有那件隨著山風晃動的黑色羽織,瞥向了父親,“朧先生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嗬嗬……”
炭平朝兒子溫柔一笑,摸了摸他的頭發。
“原來……這個世界,真的有這種人存在。”
“我還以為……不會再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