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福記後院裏，呂曦正吸溜吸溜地吃著炸醬麵。
淩川就坐在她對麵，講述著最近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那你打算怎麽對付那個徐記呢？”呂曦嘴裏問的是徐記，心裏想的可是汝陰徐氏。
安常青上次單獨求見呂曦的時候，就闡明了世家的危害，並且表示可以借機敲打世家派係。
至於敲打到什麽地步，就看接下來安常青和徐閣老的博弈了，而這之中的關鍵人物，就是淩川。
呂曦今天來，純屬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來打探一下一手消息的。
“還對付啥？徐記已經完了，包括徐記的東家，甚至是那個什麽汝陰徐氏，統統都要受牽連。”淩川問道：“對了，那個汝陰徐氏，跟你們呂家沒什麽關係吧。”
呂曦微微一笑：“沒關係，你就是把整個汝陰徐家都端掉也沒關係。”
淩川搖了搖頭：“我哪有那個本事，世家大族都有權有勢的，我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商賈而已，這次是扯著左相這張虎皮做大旗呢，要不然我頂多也就是跟徐記較較勁。”
“既然你都扯了左相這張虎皮了，那你還怕什麽？”呂曦循循善誘。
“我怕他們狗急跳牆啊，再說了，我現在都懷疑左相拿我當槍使呢，一開始我可沒想把事情搞這麽大。”
“跳什麽牆，這可是京城，他們還能派人來殺你不成？”
淩川一擼袖子，露出上次被砍的那道疤痕：“前車之鑒啊。”
呂曦一時語塞，不過她沉吟片刻之後說道：“不瞞你說，你這院子裏的所有男丁，都是會武的，保護你綽綽有餘。”
“真的？”淩川微微後仰：“不對不對，你不對勁啊，我怎麽覺得你在挑唆我幹壞事呢，你們呂家跟徐家有仇？”
呂曦吃完了麵，把碗一放，然後說出兩個字來：“政敵。”
淩川吃了一驚：“你們呂家不是做買賣的嘛，咋還到處樹敵呢，不知道和氣生財嘛。”
“不是我們要樹敵，而是徐家總跟我們過不去。”
“你說他們總跟你過不去？”淩川眉頭一挑：“你早說啊，早說我下手的時候就狠一點了。”
“狠一點兒？怎麽個狠法兒？”
“那徐記下毒，現在外麵的傳言是說他們傳播瘟疫，其實這個謠言是站不住腳的，因為他沒有具體目的，所以隻需給這個傳言加個目的，說汝陰徐氏供奉邪神就行了。”
呂曦聽得一怔，眼中閃過一絲駭然，淩川此計不可謂不毒啊。
今天早朝的時候，之所以讓徐閣老自查，還真就是因為這個謠言站不住腳。
汝陰徐氏好歹也是傳承了一百餘年的世家，無端端的散播瘟疫幹什麽，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徐家是被人坑了。
但是有了這個借口就不一樣了，鬼神之說向來令人忌憚，隻要安排妥當，汝陰徐氏就算不死也要脫層皮。
呂曦的目的不是搞死汝陰徐氏，而是要拿他立威，之前立碑募捐那事，這些世家就陽奉陰違，若再放任他們，皇帝的威嚴何存。
淩川接著說道：“不過這會兒，好像有些來不及了，說人家供奉邪神，總要有憑有據才行，空口白牙的，說出來也沒人信啊。”
“那要如何才能有憑據呢？”
淩川撓了撓頭：“這事說起來也好辦，比如說在京城周邊找一個野廟，擺上一個邪神塑像，然後留下一些與徐家相關的證物，同時在汝陰那地方也如此炮製就行。”
“這恐怕難以令人信服吧。”
“這種事本就虛無縹緲，怎麽可能讓所有人都相信，多派人散布流言，能忽悠幾個算幾個。”
呂曦上下打量了淩川一眼：“不錯不錯，這個主意好。”
淩川本來是跟呂曦隔著一張小桌子相對而坐，聞言起身，上半身探前，輕聲說道：“那有沒有獎勵啊？”
他臉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明顯不正經的笑，呂曦頓時就有些臉紅，飛快地掃了一眼四周，發現離得最近的初九，都至少在三丈開外，便微微垂下眼眸：“那你想要什麽獎勵？”
“你給什麽獎勵我就要什麽獎勵。”淩川又湊近了一些，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是近在咫尺。
呂曦的臉更紅了，再次掃視了一眼，發現初九已經走到某處拐角去了，心中稍安，然後飛快地在淩川嘴上一啄。
被偷襲的淩川明顯還不滿足：“就這？”
“這還不夠，你還想怎樣？”
淩川揉著下巴：“至少也要像上次那樣。”
呂曦一瞪眼，然後左右瞥了瞥：“不行。”
淩川頓時明白，呂曦的意思是這大庭廣眾的怎麽行，於是他忽然捂著上次受傷的地方：“哎呀，我這受傷的地方還有點疼，你能不能幫我看看？”
呂曦立即給了他一個白眼，跟剛才瞪眼不同，這一記白眼明顯帶著絲絲風情。
可是正當兩人起身，準備走向後院的時候，小桃紅在不遠處喊了一聲：“淩公子，鋪子裏有人拜訪。”
淩川想也不想地回了一句：“你就說我不在。”
可是呂曦已經停下了腳步，嗔怪地白了他一眼：“正事要緊。”
淩川心下煩躁：“這都什麽時辰了，能有什麽正事。”
“就是半夜，事情才緊急啊。”呂曦說著輕咬下唇：“一會兒我在樓上等你。”
淩川頓時兩眼放光：“好好好，那我去去就回。”
來到鋪子裏，沒想到來訪的竟然是陳明高等人，之前淩川給他們說了加盟的事，看來是考慮好了。
可是淩川卻有些不爽，心說這事你們白天來呀，這大晚上的壞人好事啊。
不過人家都上門了，他也不好使臉色，熱情地招呼幾人入座，然後開始寒暄起來。
而另一邊，呂曦並沒有上樓，而是在淩川住的二層小樓樓下，跟曹煥淳商議著什麽。
方才淩川出的那個主意，自然是需要有人去執行的，唯一能做此事的，就隻能是曹煥淳了。
他聽完了呂曦的吩咐，雖然低頭拱手，但卻有些犯難：“陛下，這事情是好辦，可是老奴我根本走不開呀，二來這時間未免太過緊迫，汝陰離京城可是有著上千裏地呢。”
呂曦一皺眉，正想說些什麽，曹煥淳又道：“陛下，其實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
“說來聽聽。”
“老奴覺得，可以把淩公子納入東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