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的時候,雲福記門口,五十個銷售員整整齊齊的站好了隊列。

而挨了打的三個人則是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旁,一個個看上去有些淒慘。

“諸位,方小乙他們被打的事,想必你們都知道了,不過他們的掌櫃都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不但挨了板子,還賠了錢,每個人獲賠四十五兩銀子。”

說到這裏,方小乙三人站起身,掏出銀票顯擺起來。

眾人頓時紛紛議論起來。

“賠這麽多?我都想挨一頓打了。”

“四十五兩銀子啊,方小乙這下可是發了。”

“就是,我看也沒打得怎麽樣啊。”

淩川翻了個白眼,這節奏怎麽歪了?

“你們都給我安靜點,他們挨打是為了雲福記,這是對方先挑事的,所以我才會給他出頭,可要是你們主動挑事,我不但不會給你們出頭,反而會親自把你們送官。”

眾人這才冷靜下來,淩川接著說道:“再說了,雲福記可沒有虧待你們,你們一個個拍著良心說,誰家夥計能有你們賺得多?每天六百多文錢,一個月就是二十兩銀子,還缺這點?”

眾人又議論起來,一個月賺二十兩,這簡直就跟做夢一樣,別說是夥計了,就是一般小鋪子的掌櫃也賺不了這麽多啊。

“你們記住,咱們不惹事,但是咱們也不怕事,隻要跟著我好好幹,我就帶著你們賺大錢。”

一旁的曹煥淳聽得眉頭一跳一跳的,這淩川是真有能耐啊,明明是一起衝突,被他這麽一弄,不但出了氣還拿到了賠償,甚至還能借機鼓舞一下士氣。

這要是放在東廠,妥妥的是個檔頭的料啊。

想到這裏,曹煥淳心中陡然一驚,陛下命我重啟東廠,莫非這淩川才是正主兒?

要是這樣,很多事可就想得通了。

開完會,淩川直接招呼上曹煥淳:“老曹,帶些點心,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

淩川悄聲說道:“去看望一下那兩個挨了板子的倒黴蛋。”

“哈?”曹煥淳一愣:“咱們還要去看望他們?”

淩川嘿嘿一笑:“說了你也不懂,跟我走就是了。”

兩人第一家來的是味和盛的鋪子,這種人家通常都是前鋪後院,何東一家人也都住在這裏。

砰砰砰敲了門,一個夥計打開側門,看到是淩川兩人,臉上頓時露出怒色。

“你們來幹什麽?”

淩川亮出手裏的點心:“我們來看望一下陳掌櫃。”

“不用你們假惺惺,你們走。”

此時鋪子裏幾個夥計已經全都圍在了門口,一個個氣勢洶洶的樣子。

不過他們可是見識過淩川今天是怎麽讓自家掌櫃挨了板子又賠錢的,所以雖然激動,卻沒有一個敢動手的。

淩川笑道:“你去跟你們何掌櫃說一聲,我這有個發財的機會,你問問他有沒有興趣。”

幾個夥計還是被淩川給唬住了:“你等著,我去問問掌櫃。”

淩川點頭了點頭,他也不著急,之所以選擇味和盛,是今日在公堂之上,這何東看起來比較老實,性子也沒那麽衝動,看起來比較好忽悠。

果然,那夥計出來說了一句:“我們掌櫃請你進去。”

淩川眉頭一挑,就憑這個夥計剛才的態度,是斷然說不出個請字來的,看來第一個來拜訪他是選對了。

跟著夥計進到後院,一路上遇到的人全都對自己怒目而視,但是淩川卻絲毫不以為意,反而是報以微笑。

何東正趴在**,屁股上敷著藥,旁邊一個中年婦人正在給他的屁股打著扇子,每扇一下,何東都嘶一聲。

“哎呀呀呀,何掌櫃受苦了。”

何東翻了個白眼:“淩掌櫃有話直說,不必在這貓哭耗子,嘶……”

“何掌櫃切莫動怒,公堂上你我立場不同,我若不為自己夥計出頭,夥計們怎能安心給我幹活,況且今天這事,何掌櫃分明是被人當槍使了啊。”

何東早就看明白了,否則都不會讓淩川進門,不過他嘴上還是不客氣的說道:“淩掌櫃如果隻是來挑撥離間的,那就可以走了,嘶……”

淩川眉頭一挑,心說策反不成那就換個角度:“既然何掌櫃這麽說,那我就直言不諱了,我雲福記的點心想必何掌櫃也嚐過了,敢問何掌櫃覺得這點心如何?”

“嘶……你雲福記的點心是好,我自愧不如,但你也用不著上門來顯擺嘶……我味和盛也是十幾年的老字號了,自問比你雲福記也不會差得太多嘶……瓜婆娘,你不會扇慢一點兒。”

“是是是,味和盛的點心自然是有其獨到之處,其實在我接管雲福記之前,除了雲片糕之外,其他點心都是比不過味和盛的,不過現在嘛……不怕得罪你何掌櫃,我敢說雲福記的點心在整個京城也沒有誰家比得過。”

何東沉默不語,隻是隨著扇子的起伏嘶哈個不停。

“所以我今日前來,就是想問問何掌櫃,有沒有興趣加盟我們雲福記。”

何東眉頭一挑:“何為加盟?”

“就是掛我雲福記的招牌,賣我雲福記的點心,我可以保證,你能比之前賺得多。”

要不是最後一句,何東直接就要開口罵人了。

“我味和盛十幾年的老字號,乃是我何家安身立命之本,你一句話就想把我招牌砸了,淩掌櫃未免也欺人太甚。嘶……”

“誤會誤會。”淩川擺了擺手說道:“我並沒有砸了味和盛招牌的想法,我的意思是,若是何掌櫃願意加盟,隻需在味和盛的牌匾下麵,掛一塊小一號的招牌就行了。”

何東麵露狐疑:“然後呢?”

“然後何掌櫃就可以在你味和盛賣我們提供的點心了。”

“嘶……”

掛一塊招牌就能賣雲福記的點心,聽起來甚是誘人,不過何東也想到另一個方麵,這不就跟滿大街叫賣的夥計一樣了嘛。

“哼,淩掌櫃倒是好算計,這麽一來,我何東不就成了你雲福記的夥計了。”

“誒,何掌櫃你想到哪兒去了,這可完全是兩回事,首先你何掌櫃還是味和盛的掌櫃,這個身份是誰也沒法取代的,其次,我給你的價錢肯定是比我那些夥計要低得多的,再說了,咱們做買賣不就是為了賺錢嘛。”

淩川說著瞥了一眼門口的兩個夥計,然後壓低了聲音說道:“你能給他們發工錢,你就是他們的掌櫃,你要是發不出工錢,他們就是你的債主子。”

何東悚然一驚,淩川這話雖然難聽,但卻是事實。

兜裏有錢你是何掌櫃,兜裏沒錢你是何人?

“嘶……”

何東再次沉默下來,臉上的神色反複糾結。

淩川也不跟他多耗,起身說道:“何掌櫃不妨好好考慮考慮,我還要去看望一下陳掌櫃,就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