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兩二錢半銀子。
這個數目一出,滿堂皆驚,就連大堂外的人也都一陣驚呼。
陳何兩人指著淩川都說不出話來了。
盧崇都嚇了一跳,眯著眼睛說道:“淩川,你可知本朝律法之中也有一條勒索之罪?”
淩川朝他拱了拱手:“大人誤會了,雲福記這些夥計結算工錢的法子與一般店鋪不同,我們是按照銷售額的提成來結算工錢的,比如這方小乙,他平均每天賣出去一百三十斤點心,得錢十四兩半,其中兩成就是他的工錢,也就是兩千九百二十五文,半個月的工錢就是四十三兩另八百七十五文,再加上湯藥費二兩,以及吃喝賠償七百五十文,四十六兩半都少算了,毀壞的箱子點心我都還沒算呢。”
陳明高在一旁都急了:“你胡說,一天一百三十斤點心,誰家鋪子能賣這麽多,更別說還是他一個人。”
淩川哼了一聲:“你做不到不代表別人做不到,我雲福記的點心好吃又便宜,憑什麽不能賣一百三十斤,我們鋪子裏可是每天都有記賬的。”
說著他就把賬本拿了出來:“不信你自己看。”
陳何兩人把賬本前前後後翻了好幾遍,不由得眼睛都紅了,雲福記這麽多夥計,每人每天都能賣一百多斤點心,這他媽得賺多少銀子啊?
一個夥計半個月就能賺四五十兩銀子,一個月不得一百兩?
陳何兩人對視一眼,然後脖子一梗:“我不信,誰知道你這賬本是真是假?”
淩川一把奪回賬本:“愛信不信,既然你們不願意賠錢,那就認罰唄。”
說完他又朝盧崇拱手:“還請大人為小民作主。”
盧崇可算是見識了淩川的伶牙俐齒,那是半句話都不想跟他多說,何況這案子的案情明顯,兩人也都認罪了,所以他直接就問陳何兩人。
“你二人要是認罰的話,那就每人二十大板,枷十日。”
說完他就朝兩旁衙役一努嘴:“行刑。”
兩人一聽頓時哭喊起來:“大人,我們冤枉啊,這分明是姓淩的坑我們啊。”
盧崇往後一仰,眼睛都眯了起來,那衙役可不會跟兩人客氣,六個人一擁而上,三個伺候一個,先按倒在地,然後把褲子一扒。
‘啪啪!’
水火棍拍下,兩個雪白的屁股蛋子上立即起了紅印,並且迅速轉為黑紫色,看得一旁的淩川臉上都不禁抽抽了一下,心說照這麽打,二十大板下來不得丟半條命啊。
陳何兩人哪裏受過這種罪,疼得臉都扭曲了,那何東更是嗷的一聲,嗓子都喊破了。
還好陳明高身子健壯些,強忍著疼痛嘶聲力竭的喊道:“大人,我們認賠,我們認賠。”
盧崇一擺手,止住了衙役:“淩川,他二人願意認賠,你接不接受啊?”
淩川卻來到三位夥計身邊:“挨打的是你們,現在他們願意賠錢,就看你們的意思了,要是你們非要出這口氣,那誤工費什麽的就由我來出。”
陳何兩人聽得是肝膽欲裂:“淩掌櫃,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三個夥計雖然受了一肚子氣,但那可是四十多兩銀子啊,能抵得上他們三四個月的工錢了。
再說了,光是剛才那一板子,心中那點氣就已經全消了。
“但憑東家作主。”
淩川馬上轉向盧崇:“大人,我三個夥計願意接受賠償。”
說完他沉吟了一下,又對陳何兩人說道:“陳掌櫃何掌櫃,看在你們也挨了一板子的份上,就給你們少算一點兒把,每人賠四十五兩算了,少的那些銀子也好買些湯藥。”
兩人有心發作,奈何人在屋簷下,也隻能悶著頭默不作聲了。
陳何兩人掏了銀票,淩川朝著盧崇拱手鞠了一躬:“大人處事公正,英明神武,小民拜謝。”
說完他就要帶著夥計們走人,但是盧崇卻喊了一聲:“慢著。”
“這件案子審完了,還有另一件案子呢。”
盧崇坐直了身子,心說讓你在我公堂上狂了這麽久,豈能容你說走就走。
“傳徐記點心鋪掌櫃徐平。”
徐平已經在門口等半天了,聽到盧崇傳喚,邁腿就往裏走,路過淩川的時候,淩川朝他戲謔的一笑:“前車之鑒猶在,徐掌櫃確定要告我?”
徐平哼了一聲:“走著瞧吧,有你求我的時候。”
淩川一愣,心說這家夥哪來的底氣?
徐平已經上前見禮,盧崇問道:“徐平,你因何事狀告淩川啊。”
“回大人,小人告的不是淩川,而是雲福記,有人吃了雲福記的點心之後上吐下瀉,眾所周知,雲福記的點心價錢極低,故此小人懷疑雲福記采用了低劣原料製作點心。”
盧崇挑了挑眉:“可有證據?”
“現有苦主一人,正在堂外等候。”
“傳。”
很快,一個趴在門板上,麵色蒼白的男子被抬了上來,大堂內所有人都不禁眉頭一皺,擋住了鼻子。
這人十有八九是拉褲子上了,那味道簡直令人作嘔。
盧崇即便是離得遠,也不禁皺眉往後貼在了椅背上,但也不得不強忍著惡心問話:“你快快將實情道來。”
這人明顯已經拉得虛脫了,盧崇那麽大聲音都沒聽清,抬頭茫然的啊了一聲。
徐平無奈,隻能捏著鼻子湊上去:“大人問你實情,問你是不是吃了雲福記的點心才這樣的。”
淩川一下就抓住了話柄:“徐掌櫃,你這可是誘供。大人,小民懷疑徐平串通此人欲行誣陷。”
盧崇心說這徐平是不是傻,要不是看在徐恒的份上,本官現在就要把他趕出去了。
不過他現在心裏更不爽的是淩川,公堂之上搶本官風頭,本官若不發作他一番,還如何服眾。
“淩川,苦主尚未開口,你如何得知兩人串通誣陷,莫不是你心虛?”
淩川眉頭一皺,我糙,這狗官是要針對我呀。
他瞅了旁邊的曹煥淳一眼,發現曹煥淳正在朝他狂使眼色,於是他就湊了過去。
曹煥淳輕聲說道:“這縣令來頭不小,你可別得罪了他。”
淩川心中一驚,剛才好像太嘚瑟,恐怕已經得罪了這位縣老爺了。
於是他悄聲問道:“那現在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