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福記的辦公室裏,淩川正在喜滋滋的盤賬。
雲福記每天都有一千幾百兩的營收,雖然利潤不大,但是勝在穩定,而且還不怎麽需要操心。
琉璃堂那邊的買賣也算是做起來了,單子雖然不多,但是利潤高。
唯獨就是那個叫做順便跑腿的鋪子,到目前為止還是在往裏麵貼錢。
這順便跑腿在京城裏已經設了五個大點,十幾個小點,幹跑腿的人手已經有了五百多,每個月光是工錢加租錢就要幾千兩銀子。
曹煥淳抱怨道:“這個買賣,恐怕是虧定了呀。”
淩川指著賬本上的收支說道:“這不是一個月好幾百兩銀子的營收嘛,說明還是有生意的嘛。”
曹煥淳哭喪著臉:“這支出你咋不看,一個月工錢加租錢就要花好幾千兩,進賬就隻有支出的一成,這分明就是個無底洞啊。”
淩川壓低了聲音說道:“賬可不是這麽算的,咱們這個買賣,最主要的不是遍布全城的耳目嘛。”
曹煥淳嘴角抽了抽:“那你的意思是,就這麽虧下去?”
淩川眉毛一挑:“虧就虧唄,咱們又不是虧不起。”
說著他又補充了一句:“你不是在東廠幹過嘛,你就把這個買賣當做是東廠,銀子不用你擔心。”
曹煥淳張了張嘴,頓了一會兒才說:“行,那我明白了。”
淩川翻開了最後一本賬本,上麵記錄的是之前呂曦給的那二十萬兩白銀,多次買進白糖的賬目,什麽日期、什麽價錢、買進多少白糖,全部記錄得清清楚楚。
淩川都懶得看,直接翻到最後一頁,隻見上麵寫著一個白糖總數,一共是一千一百零七斤。
“二十萬都花完了?”
曹煥淳點了點頭,淩川衝他挑了挑大拇指,然後拿起旁邊的算盤撥拉起來。
不過他才撥了幾下,一旁的老曹就打斷了他:“三百三是昨天的價,今天又漲了,最高三百四十五兩銀子,一共價值三十八萬多兩銀子。”
“好,幹得好。”
淩川笑眯眯地站起身來:“照這麽看,我之前預計的五百兩還是低了呀。”
淩川把賬本合上,推回給了曹煥淳,但是曹煥淳壓根就沒接:“這個還是你自己保管吧,十兩銀子的白糖漲到三百多兩,我這一天天膽戰心驚的覺都睡不好。”
淩川撇了撇嘴:“至於嘛,我都說過了,這就是個擊鼓傳花的遊戲,傳花的是我,擊鼓的還是我,我說什麽時候停就什麽時候停,你慌什麽。”
曹煥淳朝院子裏一指:“那一千多斤白糖就價值三四十萬兩銀子,而雞籠山生產的白糖黃糖加起來都有一萬多斤了,我能不慌嘛,萬一雞籠山的消息走漏出去,你說的這擊鼓傳花就玩不下去了。”
淩川的臉色頓時嚴肅起來:“這倒是個事兒,你可得盯緊點兒,雞籠山那院子事關重大,除了白糖還有別的。”
“別的?還有什麽?”
淩川擺了擺手:“總之很重要,這麽跟你說吧,雞籠山那院子裏的,全都是戰略物資,一旦落入敵手,那就是通敵賣國的罪名。”
曹煥淳嚇了一跳:“那你最好跟小姐說說,讓她給你撥點兵守著才萬無一失。”
“讓小姐撥點……兵?”
淩川一臉的疑惑,曹煥淳驟然驚覺,自己好像是說漏嘴了。
之前淩川不是猜到李夫人就是太後了嗎?
曹煥淳腦子飛轉,將昨天兩人的對話飛快的過了一遍,發現是自己先入為主了,於是他趕緊找補:“小姐怎麽說也是個皇族,這個路子還是有的。”
淩川滿臉狐疑,但又找不到什麽破綻,幹脆開口說道:“那行,你幫我傳個信……最好還是讓她來一趟,要是能約在雞籠山見麵就更好。”
曹煥淳鬆了口氣:“行,那我回頭就給小姐說。”
“對了,你昨天說劉全天天來催白糖是吧。”
“對對對,你等著,不出午時,劉全必定來。”
淩川看了看天:“那可不行,得再晾他幾天,初一,我們走。”
曹煥淳好奇問道:“你這會兒要去哪啊?”
“去珍珠橋,昨天李夫人不是來催過了嘛,正好閑著沒事。”
看著淩川出了門,曹煥淳欲哭無淚,他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泄露了皇上的機密,隻能趕緊進宮找皇上去了。
其實呂曦聽說淩川回了京,第一時間就想要去找他,但卻一直沒抽出空來,昨天太後又念叨了一番,呂曦心中的思念之情更甚,要不是太後看得緊,昨晚她就想要出宮去找淩川了。
所以當曹煥淳進宮來的時候,呂曦這兩天煩躁的情緒都一掃而空。
曹煥淳簡單說了一下從昨天到現在,淩川都幹了些什麽,就這樣的流水賬,呂曦都聽得津津有味,最後聽說淩川約自己到雞籠山見麵,當即就決定出宮赴約。
曹煥淳趕緊攔住:“陛下,淩公子這會兒估計在珍珠橋呢,那個盛世琉璃,太後還等著淩川拿主意,要搞一個開業慶典呢。”
呂曦頓時就愣住了,母後也太精了,平時就盯著自己,難得出了宮,又盯著淩川去了。
淩川也沒想到,昨天被李夫人訓了一頓,今天又遇上了。
不過淩川的心態卻跟昨天有了很大的區別。
昨天的時候淩川還覺得最不願意見的就是這位李夫人,但是現在他看李夫人就像看對象家長輩一般。
“啊呀呀,李夫人你也在呀,早知道我就帶些點心過來了。”淩川笑嗬嗬地進了盛世琉璃的鋪子:“這個點兒,李夫人恐怕還沒吃飯吧,要不一塊兒吃個飯?”
李夫人都被淩川這突如其來的熱情給嚇著了,以往見淩川的時候,淩川雖然表麵上客客氣氣的,但她看得出來都是應付。
可今天卻不一樣,淩川這熱情可不像是裝出來的。
李夫人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沒有接淩川的茬:“你倒是勤快,我昨日不是讓你歇息幾日再說的嘛。”
“哎呀,李夫人的事當然是頭等大事,我昨夜休息的很好,你看,精神十足。”
淩川這一回曬得黢黑,已經沒有了當初溫文爾雅俊俏郎君的樣,不過搭配上他這略帶諂媚的笑容,卻展現出十足的開朗。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淩川這麽熱情,李夫人臉上的表情也沒那麽僵硬了:“飯就不吃了,你倒是說說看,打算給我這盛世琉璃準備一個什麽樣的開張典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