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陰縣地處應天府最西邊,鄰近豫州府。
這七八百裏地的路程,淩川等人足足走了十餘日才到,淩川在這個世界還是頭一次出遠門,這一趟可給他折騰的夠嗆。
這還是鄔坤提供了馬車馬匹的前提下,這要是用兩條腿走,淩川覺得自己一個月都不一定走得到。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淩川等人都沒有進城,而是在城外村子裏租了個院子安置下來。
至夜,冷無雙和段西風才聯袂而來。
淩川下午睡了一覺,算是緩過點勁兒來,就著豆大的油燈聽兩人講述案件細節。
根據兩人明察暗訪的情報匯總起來,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黃家有人無意中得知了徐氏的某個秘密,才會被徐氏刻意針對,最終導致家破人亡。
“那你們有沒有查出到底是什麽秘密?”
兩人搖了搖頭:“黃家人都死絕了,還上哪去查啊。”
徐氏不光心狠手辣還如此小心謹慎,說明黃家知道的這個秘密絕對不是什麽小事。
淩川又問:“那趙福是什麽情況,為什麽會被人殺了?”
冷無雙朝段西風點了一下頭,然後段西風才開口說道:“這徐氏在汝陰可是頂尖的大族,除了徐氏大院之外,在整個汝陰還有多處別院,趙福當時奉命在一處別院蹲守,第二天冷兄未曾見其回報才去尋找,就發現趙福的屍體被扔在一處河溝裏。”
冷無雙在自己身上比劃了兩下,段西風繼續說道:“按照冷兄所說,趙福身上的傷口,極有可能就是當日刺殺淩兄之人所為。”
淩川眯起了眼睛,好一會兒才問:“你們確定,這黃家的人全都死光了嗎?”
段西風道:“經過十餘日的尋訪,確定黃家一個人都沒了。”
“那他們家還有沒有什麽遠房親戚,外嫁的女兒之類的?”
段西風搖頭:“黃家這一代就隻有兩個兒子,已經全都死了,不過黃家媳婦有個娘家人,住得不遠,平日裏偶有往來。”
淩川一陣激動:“那這個娘家人查了沒有?”
“早就查過了,那是個小戶人家,平日裏也就是偶爾到黃家來打打秋風,什麽也不知道。”
淩川撓頭:“這徐氏是一點線索都沒留下啊,手腳可真是幹淨得很。”
段西風說道:“照我的意思,恐怕就隻能從淩兄你的刺殺案來查了。”
淩川擺了擺手:“那不一樣嘛,毫無憑據,就算凶手站在我麵前我也認不出來呀。”
這時冷無雙連連擺手,段西風趕緊掏出紙筆遞了過去,冷無雙飛快的在紙上寫下幾個字來。
“若與之交手,我就能認出來。”
淩川歎氣:“認出來又如何,無憑無據的,為今之計,就隻能來個偷雞了。”
眾人愕然:“什麽是偷雞?”
“就是詐他。”淩川說道:“那個什麽娘家人,家中是什麽情形?”
“周秦氏一家三口,丈夫周二柱,養育著一個傻兒子,三十好幾的人走路都走不利索。”
“那就是他們了。”淩川一拍桌子說道:“你明日再帶人去周秦氏家裏,重點是多跟她家傻兒子多聊幾句,臨走的時候給二兩銀子,說些感謝的話。”
段西風和冷無雙都明白過來:“你是要假裝查到了線索?”
“沒錯,到時候我會親自帶人盯著他們,要是徐氏來人,我們就抓個現行,要是不來,我們就把他們一家三口帶走,我就不信徐氏的人不著急。”
段西風問道:“那要是徐氏的人不上當呢?”
淩川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徐氏上不上當,就要看你這邊的戲演得如何了,隻要你們裝出真得到線索的樣子,以徐氏這種小心謹慎的作風,就必定會出手。”
段西風還想問,淩川又道:“要是徐氏還不上當,咱們就護著周家三口進京,我就不信這樣他們還不出手。”
“事情都過去這麽多年了,徐氏估計早就把所有事情查得一清二楚,要是周家能有把柄在手,估計早就被徐氏滅門了,這種把戲恐怕……”
“先照我說的去做吧,不然咱們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徐紅圖身在京城,族中自有其他族老打理,淩川來到汝陰雖然沒有被人察覺,但是冷無雙和段西風兩人的行蹤卻時刻都在人家監視之中。
甚至連淩川所住的村子裏都有徐氏的眼線,所以隔天徐氏就知道京城裏又來了人,並且趁夜跟段西風這個緝事司檔頭碰了麵。
徐氏大院裏,一個族老正襟危坐,看著麵前的魁梧男子。
“徐朗啊,京城裏又派了人來,我看你還是出去避避風頭吧。”
那個名叫徐朗的魁梧男子,一臉桀驁不馴的表情:“族叔,我做事幹淨的很,他們來多少人也查不出來的,有什麽好避的。”
“怎麽?你連我的話也不聽了?”族老麵露不悅:“若非你一時衝動殺了那個番子,緝事司怎麽會又派來一個檔頭?”
徐朗哼了一聲:“怪隻能怪那個瘦麻杆自己找死,竟然敢跟蹤我,什麽狗屁緝事司,我可不怕,惹急了我他們一個都別想走出這汝陰縣。”
“徐朗。”族老一拍桌子:“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麽待在這大院裏不準出門,要麽你就上巴蜀去,族長說過段時間會有貨物從越國那邊過來,你去那邊盯著。”
眼看族老發飆了,徐朗這才稍微收斂一點,但是語氣中依然帶著不忿:“那我就跑一趟巴蜀吧,整天在這院裏待著,遲早得悶出病來。”
族老拿他沒轍,隻能假裝聽不懂他話裏的意思:“那你去收拾一下,明日就出發。”
徐朗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一甩手走了,族老歎了口氣,喃喃道:“若非你是族長的兒子,就憑你惹的這些禍,早就該逐出徐家了。”
然而正當他以為都安排妥當了的時候,有下人急匆匆來報:“族老,緝事司那個姓段的檔頭今早又到周二柱家裏去了。”
族老隻抬了抬眼皮:“他們不是早就去過一回了嘛,周二柱壓根什麽都不知道。”
“族老,今早這次不一樣,那姓段的拉著周二柱家的傻兒子說了半天話,臨走的時候還塞給那傻子二兩銀子,看他們那樣子,好像是知道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族老頓時眉頭皺起,沒等他開口說話,那徐朗從外麵走了進來。
“族叔,我看那姓段的是在找死,回頭我就帶人去滅了他們,也省了這許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