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吧, 不能讓他姐知道了。”徐慎看似不在意,戴一樣的戒指總歸容易露餡兒。
舒然察覺到徐慎看了自己好幾回,其實徐慎想買戒指, 隻是在看自己意思。
大家都看著自己,舒然咽下嘴裏的食物, 喝了口茶說:“你那天也沒給我說買婚戒,我還以為你隻是想給我買首飾。”
徐慎笑著說:“那今天去看看, 順便拿印章?”
舒然還能怎麽說,就點點頭:“行。”
不多時薛鳳回來了, 手裏提著不少吃的, 陳森是個體諒老娘不容易的模範兒子,起身去幫老娘下廚:“你們喝著, 一會兒等吃飯。”
“森哥好男人。”舒然望著陳森的背影說。
沒想到這麽古惑仔形象的青年,會是一個肯進廚房又能上場廝殺的暖男。將來要是娶媳婦兒肯定也是個會疼人的。
“嗯。”徐慎點頭肯定, 陳森確實好,他笑:“你男人也好。”
舒然可能腦抽,順嘴杠了句:“你做飯有人家森哥好吃嗎?”
徐慎:“……”
那確實沒有,主要是一個人日子過得糙, 平時少做飯,要他學也行。
能不能到達陳森那種水平,他就不知道了。
“舒然。”徐慎注意到舒然進陳家時好像對陳家的宅子感興趣,就問:“想不想去逛逛陳凱家的宅子?”
“可以嗎?”舒然看陳凱。
“這有什麽, 走!”陳凱特別爽快, 馬上起來帶他們去。
徐慎這人本來是不太愛說話的性子, 況且陳家宅子也輪不到他講解, 奈何今天總得插上兩句,畢竟陳凱這人沒文化, 狗嘴吐不出象牙,自家東西有時候都叫不全名稱。
所以下鄉收古董這活兒,怎麽都輪不到陳凱,否則得讓人連褲衩子都騙了去不可。
陳家這宅子有點底蘊,是座很典型的四合院,少說傳了好幾代人,而舒然初見陳凱那會兒,對陳凱的印象就是滿嘴跑火車的精神小青年。
其實陳凱長得不錯,如果改一改穿衣風格,再改一改不正經的說話方式,妥妥的一個青年才俊。
舒然隨口問徐慎:“森哥兄弟倆年齡也不小了,鳳姨沒給他們張羅娶媳婦兒嗎?”
按理說薛鳳這個年紀是很最喜歡做媒的,沒道理兩個兒子還打光棍。
“有。”徐慎聽到這個問題,還沒開始說就笑了:“你凱哥十八歲就開始相親,鳳姨把南市能跟他相的姑娘都張羅遍了,結果沒有姑娘瞧上他。”
“操!”陳凱大步追上來摁徐慎的頭:“你他娘的!又說我壞話!”
徐慎反手一擋,沒讓陳凱得逞:“陳述事實,怎麽能叫說壞話?”
他要是不笑得那麽欠,別人還能相信他是陳述事實。
陳凱怒目,那是他的黑曆史,誰提他煩誰,偏徐慎拿來跟他媳婦兒逗趣,徐慎還是人嗎?
“森哥呢?他又是為什麽不娶媳婦兒?”舒然不想他們吵架,輕輕鬆鬆把禍水東引,反正陳森不在這兒。
……對不起森哥了。
說到這個陳凱就來勁兒了,和徐慎一人一句唱雙簧,把他哥陳森的傷心愛情故事拿出來分享。
原來陳森有段情,至今仍未忘懷。
事情還得從陳家沒落魄時說起,那會兒陳森是名副其實的富二代,有個感情甚篤的初戀女友,原本打算談婚論嫁了都,可惜陳家一朝發生了變故,當家的出事了,緊接著又是清算,一係列打擊落下來,陳森的婚事也就泡了湯。
女友架不住家裏的逼迫,分手後嫁給了別人。
但是婚後過得並不好,一直想離婚來著。
陳森也還惦記著初戀女友,一直在等人家離婚,等到現在初戀的孩子都三歲了,仍然沒個結果。
“我老娘說了。”陳凱歎了口氣:“拖油瓶要是個丫頭片子倒還罷了,可惜是個帶把的。”
那這事兒真是難辦……
舒然既同情又疑惑:“孩子給前夫不行嗎?”
假如真離婚了,這年頭女方要帶走人家男丁好像不切實際。
徐慎告訴他:“矛盾就在這裏,女方舍不得孩子,不然早走了。”
那陳森的愛情故事確實挺傷心的,看起來女方也不是很愛他,第一次受不住輿論嫁給別人可以理解,第二次為了孩子依舊沒有選擇陳森,說明陳森的分量也就那樣。
“哦。”舒然小聲總結:“那你們兄弟幾個的愛情路挺坎坷的,一個比一個坎坷。”
陳凱也覺得,不過他看著舒然和徐慎:“你倆不是挺順利的?”
舒然看向徐慎,正好徐慎也看向他,灼熱的目光一對視,舒然率先不敢接招,就錯開了。
“走,吃飯去。”陳凱看見他哥來了,有點兒心虛地抹抹臉,剛才那段雙簧沒有被他哥聽見吧?
跟他不能提相遍南市的黑曆史一樣,嫁做人婦的初戀也是陳森的逆鱗,誰提誰挨揍。
陳森沒聽見,隔老遠招招手就完事兒了。
到了席上,薛鳳給徐慎道歉:“徐慎啊,你結婚那天姨沒去,真是不好意思。”
“沒事鳳姨,森子和凱子都來了,你要是也走了鋪子誰看?”徐慎笑笑,習慣地給舒然夾菜。
這人不愛吃肉,他偏想讓他多吃點。
舒然想抽走自己的碗,又怕太突兀。
他有點兒緊張地抬頭看薛鳳,幸虧對方的注意力還在徐慎身上,沒往他這邊看。
“怎麽沒帶你媳婦兒來?”薛鳳還想見見徐慎的媳婦兒呢,給人送個紅包道賀。
其餘人都心裏偷樂:媳婦兒可不就在這兒呢。
但徐慎沒讓公開,他們也不敢亂說。
徐慎:“媳婦兒害羞,現在還不想見人。”
薛鳳笑了:“都結婚好幾天了,那真是有點兒害羞。”
既然新媳婦兒不在這,薛鳳說話就沒有那麽多顧忌了,八卦地打聽:“怎麽樣,徐慎,跟你媳婦兒合得來嗎?啥時候當爹啊?”
瞧大娘那滿臉的笑容,眼睛亮得跟過年的燈籠似的,肯定沒有字麵上的意思那麽簡單。
徐慎瞅了陳家兄弟倆一眼,心說這兒還有兩個沒結婚的呢,說這些幹嘛呀?
“合得來。”徐慎笑笑,不著痕跡地瞄向舒然,對方雪白的耳朵都變粉了,他不由地感到心裏一悸,立刻挪開目光:“當爹就隨緣分吧,不強求。”
舒然哪能聽不懂薛鳳的弦外之音,誠然同輩之間他很狂,在長輩麵前就臊紅了臉,低頭吃飯。
“你媳婦兒是胖還是瘦?在你屋裏頭也這麽害羞嗎?”上了年紀的阿姨在這方麵堪稱無所畏懼,嘮起葷嗑來比年輕人還厲害。
徐慎都招架不住了:“咳,算瘦的吧。”在屋裏不害羞。
薛鳳笑得可樂了:“那你讓她多吃點兒,把你媳婦兒喂胖點兒!聽姨的,姨絕對不會害你!媳婦兒還是胖點兒好,抱著舒服!”
這磕嘮得誰聽了誰都臉紅,陳森趕緊跟他老娘說:“別嘮了娘,菜都冷了。”
“大熱天地哪裏就冷了?”薛鳳利索地給舒然夾菜:“小然吃雞腿,你頭回來家做客,別客氣。”
“謝謝鳳姨。”舒然頭都不敢抬,生怕自己臉上的異樣被瞧出來。
可旁人怎麽會瞧不出來,他的臉都快埋進碗裏了。
“瞧我,小然才十八呢,不說了不說了。”薛鳳到底還是瞧見了舒然的不自在,覺得舒然這個生瓜蛋子一定聽蒙了。
其餘人都偷偷笑了,不是,沒有長輩在的時候,舒然可狂了,最葷的就數舒然。
吃完午飯沒多待,舒然催著徐慎出門,聽說他們還有事兒要辦,薛鳳也沒攔他們,隻是叫他們下次再來家裏吃飯。
徐慎載著舒然去了那天刻印的地方,拿到兩枚印章,又去首飾店看對戒。
過去首飾工藝都很不錯,到近代沒落了一陣,舒然就趕上了比較粗糙的時候,幸虧他倆是男的,決定選個沒有任何工藝的素戒,就是兩個銀圈圈,還可以調整圈口的那種。
“會不會太素?”徐慎不知道舒然沒看上那些花樣才選的素戒。
“花樣不好看。”舒然說:“先戴著,以後我弄個設計圖找師傅打。”
徐慎挺詫異地側目,沒想到舒然連戒指也會設計,這人到底還有多少壓箱底的本事?
“你很有主意。”徐慎說。
舒然也順口回了句:“沒有主意哪敢找你談判。”
也是,徐慎遙想當初,自己都被嚇得不輕。
倆人沒繼續說這件事,徐慎收起戒指就帶舒然回家,現在先不戴,等舒然他姐結婚才可以戴。
家裏有人在等徐慎,是徐慎的手下小弟。
“來結錢的,我等會兒要跟他出去一趟,可能晚點回來。”
“哦。”
徐慎回屋裏拿了那本賬本和一些錢揣上,回頭抱著舒然的腰,深深親了片刻,看著舒然:“你姐要是傍晚還沒回來,你自己出去吃個麵,別餓著了。”
“你不回來嗎?”舒然雙手抵著男人胸膛,溫熱厚實的肌肉下麵是跳動的心髒。
“舍不得我?”徐慎輕笑著又親了他兩口,滿心柔軟:“我盡量,但不一定,有時候事兒很瑣碎。”
“那行。”舒然點頭:“我姐傍晚應該會回來。”
“嗯,你不出去也好。”徐慎始終是不放心的。
“你快去吧。”舒然推推黏糊的男人:“別磨蹭了,讓人家好等。”
“好,我走了。”外邊的弟兄們等得挺急,徐慎沒空再多說,急匆匆就出了門。
舒然來到徐家好幾天,還是頭一回徐慎不在家,他也收收心做自己的事情。
二樓客廳有張閑置的桌子,舒然給收拾出來寫字。
之前買的筆墨紙硯都沒開動。
今兒第一次拿出來使用,不是練字,是做茶葉包裝的設計,寫文案。
現在的印刷工藝有限,做不了那麽複雜的東西。
舒然做的設計主要以簡約樸素為主,但也不能太樸素,還要有點巧思,力求讓這個時代的茶客們耳目一新。
見得多了,舒然做起設計就信手拈來,很絲滑。他刷刷完成設計部分,接著開始給各種品種的茶葉寫宣傳語。
跟這個時代的文人比文采當然是比不過的,所以舒然寫的宣傳語還是以新穎為主。
那簡單,喜歡文字的人對文字都很敏感,他頭腦中儲藏著不少素材,拿出來仔細編輯一下就可以了。
但又不確定大家的接受度怎麽樣,刪刪改改,不知不覺天就黑了。
張雲生把周惠送了回來,準夫妻倆在門口依依不舍地道別了良久,周惠這才轉身進屋,得知徐慎不在家,她問弟弟:“定子,你吃晚飯了嗎?”
“沒吃。”舒然回過神來餓得肚子咕咕叫。
周惠:“你不餓嗎?我沒回來你該自己去弄點吃點的。”
“正要去做……寫東西寫的太投入忘了。”舒然動手收拾廢掉的紙張。
周惠又問:“早上和中午都是怎麽打發的?”
舒然把紙團塞進一個竹編的垃圾桶裏:“早上吃慎哥煮的麵,中午在凱哥家做客。”
“哎,我就知道又是慎哥伺候你。”周惠已經不知道該對舒然說什麽好了,隻能說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徐慎怎麽就樂意慣著呢!她歎著氣轉身去廚房給弟弟煮碗麵。
舒然心想:我也伺候過他。
很快,周惠煮了麵端到客廳,上樓喊舒然下來吃。
她這才認真看桌上的宣紙:“這是什麽?”
舒然:“哦,我幫凱哥他家做的茶葉包裝設計。”
“設計?”周惠有趣地拿起來端詳:“我弟真有才華,做得挺好看的。”
一張張看下來,周惠就不嫌棄弟弟什麽也不幹了,這雙手合該用來寫字畫畫。
“你和姐夫今天買了什麽?”舒然笑著跟周惠下樓。
周惠在客廳數給他聽,什麽都有,拿起一些毛線團笑道:“這個用來打毛衣,現在打了冬天穿正好。”
舒然吃了一口麵湯,見是灰色的毛線:“給姐夫打的嗎?”
周惠:“不是,先給你打一件背心。”
“你還是先給姐夫打吧。”舒然說:“以前都沒打過,先拿姐夫的練手。”
周惠想想也是:“好吧。”
姐弟倆都笑了,周惠說:“你姐夫他們領導已經批了婚假,29號是個好日子,我倆打算那天去領證。”
“29號?”舒然想了想,有點呆滯:“大哥好像也是那天辦酒,那你不回去了?”
“這麽巧?”周惠沒怎麽關心周強的婚期,沒成想撞到了一塊兒,那怎麽辦?
張雲生的婚假肯定不長,好日子可能就這一個,總不能錯過了。
“沒事,到時我和慎哥再走一趟。”舒然舔了舔嘴角的麵湯說。
周惠擺弄著線,聞言說道:“你跟慎哥這麽不客氣,好像人慎哥欠你似的,定子,做人不能這樣。”
她們姐弟倆欠徐慎的已經夠多了。
舒然:“我知道,但是人與人之間不是這麽算的,大家都高興就好。”
周惠垂著眼簾沒說話,手裏不停繞著線。
舒然靜靜吃完一碗麵,端起空碗去廚房清洗。
他是真這麽想的,人類的一生太渺小了,顧忌那麽多幹嘛,大家都高興就好。
能讓渡的東西,他盡量讓渡,不爭那些細枝末節,也沒必要有太多激烈的情緒。
這種觀念跟現在的人肯定有衝突,但就這樣吧,舒然不想改變自己,也不想改變別人。
天已黑透,徐慎還是沒回來,周惠有點擔心:“慎哥說過他什麽時候回來嗎?”
“沒說,可能晚點吧。”舒然回答。
周惠可能覺得弟弟的語氣太不在乎了,有些不滿:“你也不擔心一下慎哥?”
“額,不用擔心吧?”舒然是真不擔心徐慎,吃飽喝足了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姐,慎哥厲害著呢,不用我們操心。”
不是他鐵石心腸,主要是很清楚……徐慎不是好惹的主,應該不會出事。
人家這麽多年都自己過來了,哪裏就用得著他們擔心。
八點左右,徐慎還沒回來,舒然給自己洗澡的時候,還是特地洗了洗,然後靠在**翻看小說。
看的不是武俠小說,那些經典舒然都倒背如流了,看的是徐慎收集的豔情小說,不是舒然有需要,他隻是抱著好奇的心態看看。
現在幾乎每天都有X生活,舒然哪裏需要這個作為紓解。
舒然打開書頁一看不得了,還是武俠豔情,他蜷縮在**笑了,開始在葷戲裏找劇情。這一點以前的小說很強大,就算是豔情小說也有不錯的劇情架構。
這名作者的筆力挺好的,本來都沒有那想法的舒然,看著看著就情不自禁地呼吸綿長起來,腳趾收緊起來,然後忍不住手指往下邊探尋。
也不用心,就是邊看邊有一搭沒一搭地照顧。
由於舒然看得過於入神,竟沒發現徐慎已經回來了,還看到了他捧著那種書在把玩自己。
剛才徐慎在樓下,看見周惠打毛衣,周惠告訴他舒然睡了,所以他放輕手腳。
徐慎沒想到打開門會瞧見這景象,自己那平時親熱一下都半推半就的媳婦兒,蜷縮在枕邊,自己撫慰自己……徐慎瞬間有點蒙,嗯,是他開門的方式不對嗎?
這一秒徐慎想了很多,媳婦兒這樣,是在想念自己,還是沒有自己在家,媳婦兒一個人更輕鬆快活?
但也就思考了那一秒鍾,下一秒徐慎的腦子就轉不動了,完全拋棄了那些複雜的東西,滿腦子隻剩下舒然給他呈現的畫麵。
“我回來了。”徐慎說:“你這是想我了?”
舒然:“……”
人在極度尷尬的時候,一時間會僵住,比如現在,舒然就體驗了一把被下了定身咒的感覺。
徐慎走過去,從後麵貼著舒然的同時,手也接過舒然的活兒,那刺激程度,一下子就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舒然哼唧一聲,手裏的書都拿不穩了,昂頭渾身繃緊起來,喊了一聲又甜膩,又長長的調子:“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