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結束, 顧清辭出了國,賀驍也進了省隊。整個寢室隻剩下他們二人,假扮情侶,似乎已經沒有任何存在的必要。

但依舊沒人說“分手”。

白念安慰自己是工作太忙, 找不到認真談話的機會。等項目結束, 他會好好兒和嚴時律說清楚的。

至於嚴時律為什麽沒提……

白念不敢細想, 隻是提醒自己嚴時律需要他幫忙擋桃花, 畢竟校草有主,可以杜絕掉許多不必要的追求者。

懷著這種鴕鳥的心情, 白念一直忙到了臘月28, 直到張黎陽讓大家回家過年, 他這才反應,除夕就快到了。

“辛苦大家了, ”熱火朝天的火鍋店裏, 張黎陽端著啤酒舉杯, “回去過個好年, 咱們年後再聚吧。”

白念跟著舉杯碰杯:“新年快樂。”

放下酒杯,張黎陽又問:“春節你們去哪兒玩嗎?”

“哪兒也不去,”負責音樂的樂樂搖頭,“這幾個月累死我了, 我要回去補覺。”

張黎陽:“遲姐也不出門?”

短發女生搖頭:“我陪男朋友。”

張黎陽:“那白念呢?”

白念:“我回S市。”

“好地方,3月的遊戲展也在S市。”張黎陽說完,然後開始低頭撈牛肉。

白念本來還等著他問嚴時律, 結果張黎陽已經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這都問了一圈了,怎麽偏偏不問嚴時律?

白念頓了頓, 轉頭往旁邊看了一眼。穿著黑色毛衣的嚴時律安靜坐在一旁, 握著筷子的右手骨節修長, 衣袖撩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

白念想問嚴時律假期安排,但又覺得特意追問太刻意,仿佛連放假都還想這些人。白念收回視線,心不在焉地夾起一片牛肉塞進嘴裏。

他不知道,這是張黎陽點的火山超辣牛肉片。

肉剛一進嘴,瞬間爆發出一股劇烈的刺激,辣椒的辛辣竄進喉嚨,鑽滿鼻腔,火辣辣地衝上腦門。白念瞬間被嗆到,忍不住咳嗽起來。

他想用水把辣味壓下去,端起杯子才發現裏麵是空的,他剛喝完水忘加了。

白念皺著眉,一邊咳嗽一邊倒水。就在這時,一杯水遞到了他手邊。

“先將就一下。”嚴時律的聲音響起。

白念接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果汁滑過喉嚨,終於壓下了辣椒的辛辣。

“還要嗎?”嚴時律問他。

“不用,謝謝了。”白念把空的水杯放在桌上,嚴時律接過放在自己麵前。

白念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他剛才用的是嚴時律的杯子。

嚴時律喝過的……

這個發現讓他有些無措,他想讓服務員換一個杯子,但嚴時律已經重新倒滿了果汁,看上去似乎並不在意。

緊接著,嚴時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那是他用過的杯子,這個發現讓白念臉頰有些發燙……

“有這麽辣嗎?”張黎陽好奇,“你看你臉紅的,脖子都紅了。”

白念心虛地別過臉,故作鎮定:“嗯,真的太辣了。”

嚴時律抬眸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

這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他們從火鍋店出來時天已經黑了,幾粒星星掛在漆黑的夜空。

街上很熱鬧,張黎陽和孟柯俊都喝大了,互相攙扶著往寢室走。

兩個女生神誌清醒,約著要去看電影。

“你們去嗎?”樂樂問,“剛好有一部國產動畫。”

“啊,那個我知道,”張黎陽走出兩步又停了下來,暈乎乎地說,“據說音樂和特效很好。”

張黎陽低頭拍孟柯

俊肩膀:“老孟,咱們也去看電影吧?”

孟柯俊歪歪扭扭:“可以啊!”

張黎陽又問:“嚴哥,你去嗎?”

嚴時律站在火鍋店門口的台階上,雙手揣在大衣口袋裏,他沒有立即回答,轉而問旁邊的白念:“你看嗎?”

白念其實和季小澤看過這部電影,他今晚本來想回寢室收拾行李,但對上嚴時律的眼,他頓了頓,又改口:“可以。”

嚴時律這才點頭:“那一起去看吧。”

他們買票時間晚,沒有6個人連起來的座位,隻得兩兩分開落座。

馬上就要過年了,電影院裏人氣爆棚,二人座位也沒有多好的位置。最中間的兩個位置留給了女生,張黎陽和孟柯俊頭暈怕看不清,選了靠前的位置。

白念和嚴時律在倒數第二排,燈一關,座位徹底暗了下來。

電影他看過一遍,此刻沒有太大的興趣。白念坐在椅子上,思維開始不受控製,到處亂跑。

前麵有人看手機,屏幕在黑暗中亮了一塊兒,好討厭。

他們後麵有一對兒情侶,剛坐下來就開始各種動手動腳,真的有這麽忍不住嗎?

而他旁邊的嚴時律把大衣脫下放在膝蓋上,身上傳出一股淺淺的冷鬆氣息,在冬天格外好聞。

等等,為什麽他身上沒火鍋味道?

白念拉起自己衣領聞了聞,聞到了很淺的辛辣味道。

但嚴時律身上……

白念偏過頭,很輕地吸了吸鼻子。驚訝地發現真的沒有,還是那股鬆香氣息。

懷疑是自己的錯覺,白念歪著頭又聞了一遍。

“你在聞我?”嚴時律突然低下頭,用很輕的聲音問他。

他們距離很近,這道聲音幾乎是在白念耳邊響起,讓他耳朵霎時麻了一片。

白念連忙直起身體,搖頭:“沒有啊,我就是聞到了一股火鍋的味道。”

嚴時律沉默片刻,說:“可能是外套。”

“嗯,”白念點點頭,忍不住有些心虛,“應該是。”

接下來白念不敢再亂動了,規規矩矩地坐在椅子上看電影。

可惜這部電影情節平平,他又看過一遍,很難再集中注意力。

而且他最近經常熬夜,吃飯時又喝了杯啤酒,腦袋暈乎乎的。白念靠在椅子上,很快就眼前一片模糊,腦袋小雞啄米似的往前打瞌睡。

電影院椅子睡著不太舒服,白念腦袋外來歪去,睡得很不安穩。

突然間,有人掰著他無處可去的腦袋,放在了肩膀上。

熟悉的冷鬆氣息傳入鼻中,白念身體一僵,瞬間睡意全消。

“師父,他喜歡我,他肯定喜歡我!”電影裏,傻白甜女主對自己的師父大喊。

白念靠在嚴時律肩膀上,被嚇出一聲冷汗。

“非風動,非幡動,仁者心動。”師父搖著扇子,不疾不徐,“世人所見,皆是內心倒影。正是因為你喜歡他,所以你才覺得他喜歡你。”

正是因為你喜歡他,所以你才覺得他喜歡你……

你喜歡他……

你喜歡他……

直到電影結束,白念都還沉浸在這句話中,久久不能回神。

電影散場,張黎陽他們走了過來:“網評果然沒錯,當爆米花看還挺好。”

孟柯俊:“是的,人設和美術特效很牛逼。”

遲姐:“情節一般,結尾有點兒拉垮。”

樂樂:“嗨,不帶腦子看還是挺好的。男主真的帥,那胸肌嘖……”

“嚴哥呢?”一直沒聽到他們的反饋,張黎陽好奇。

嚴時律雙手插在大衣口袋,神情散漫:“不知道,沒注意。”

“你竟然沒看進去?”張黎陽腦子有些暈,沒反應過來,“以嚴哥你的專注力,這事兒不應該啊……”

“你沒看進去?”白念也很意外,“是不是因為劇情太差了?”

嚴時律垂眸看了他兩秒,平靜道:“你不知道因為什麽嗎?”

什麽……

他知道什麽?

白念呆呆愣在原地,嚴時律說的,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不、不可能!錯覺而已!

一定是因為他們假扮情侶,嚴時律才會配合他的行動。

可為什麽,他的心髒跳得這麽快?

白念捂著自己亂跳的心髒,飛快跑回寢室,幾乎是落荒而逃。

此日清晨,白念起了個大清早,連嚴時律的麵都沒見,就收拾行李回了家裏。

好可怕,假扮情侶的後遺症也太大了。再待下去,他幾乎都要當真了。

飛機飛過萬米高空,白念看著窗外朵朵白雲,心道是時候找個機會和嚴時律說清楚了。

S市地處熱帶地區,哪怕在隆冬時節,氣溫都不低於20攝氏度。

飛機平穩降落在濱海機場,艙門一開,白念就感到了一股熱浪。空氣中帶著海洋特有的鹹濕,路旁植被綠意盎然,是和A市截然不同的景觀。

白念沒有托運,直接提著行李箱出了機場。

“白念,”出站口,白文浩秘書方競遠遠就衝他招手,“你爸爸讓我來接你。”

白念眼前一亮,走了過去:“爸爸也來了嗎?”

方競接過他的行李,委婉道:“白院長工作比較忙,要參加一個新年論壇。”

“哦。”白念點點頭,知道爸爸沒空了。

可明天就是除夕了,白念又問:“那他明天能忙完嗎?”

“這個……我也不太確定,”方競頓了頓,又說,“不過白院長讓我往家裏買了年貨,等他工作忙完,就會回來的。”

聽到這裏,白念精神振奮了不少,他看著路邊盛放的三角梅,衝方競笑了一下:“麻煩你了。”

方競點點頭,有些心疼對方的乖巧懂事。

但白院長確實……

方競在心裏歎了口氣,把車拐進了一處高檔小區裏。

這處房產是白文浩3年前購置的,小區很高檔,出入都有穿製服的保安鞠躬,整套房接近兩百平米,站在陽台上就能看到海景。

但白念沒覺得有多少差別,他和爸爸都很少回家,整套房子都沒什麽人氣,還不如之前住的教師樓。

白念按下指紋開門,客廳裏擺了一堆禮品和食物,他沒什麽興趣,直接拎著行李進房間。

他最近天天熬夜,精神相當疲憊,簡單的洗了個澡,吃完飯後就躺上了床。他本隻打算小憩,不曾想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醒來已是除夕。

“遊戲人永不認輸”的群裏刷了許多條消息,都是吐槽自己在家受到的壓迫。

-張黎陽:我服了,我媽大清早就把我拉起來去超市當搬運工。

-孟柯俊:做了一上午的清潔,效果堪比健身。[生無可戀]

-樂樂:不愧是我,昨晚通宵玩遊戲,現在還沒睡!

-張黎陽:樂姐牛逼!

-遲姐:曬貓~[圖片][圖片][圖片]

-張黎陽:我好酸。

-張黎陽:@沒有白念你到家了吧?感覺怎麽樣?

白念看了眼客廳,低頭打字:嗯,到家了,有好多好吃的

-張黎陽:不錯,爭取長胖一點!

大家都在群裏吹水,白念跟著聊了一會兒,但一直沒等到嚴時律發言,點開他朋友圈,也沒有任何新的消息。

白念猶豫了一會兒,拍了張照片發過去:S市好熱,我們這裏還能穿短袖

他沒敢拍全臉,隻露出了半個下巴。饒是如此,他都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才敢按下發送鍵。

但那邊依舊沒有回複。

白念又等了一會兒,把手機丟到房間,他自己坐在客廳沙發上畫畫。回過神來已經到了中午,白念放下畫筆,走到房間撿起了手機。

-Y:抱歉,剛才被我媽叫走包餃子,沒來得及看手機。[圖片]

案板上擺滿了圓滾滾的餃子,一部分看著規整又圓滿,另一部分歪歪扭扭。

白念忍不住翹起了唇角:醜的部分是你包的嗎?

-Y:雖然醜,但是好吃。

-沒有白念:我不信,除非你讓我吃。[狗頭]

-Y:你想吃嗎?

-沒有白念:hhhhh那你給我凍著,我回來後去你家吃。

過了一會兒,那邊發來一個“好”字。

時間快到中午,白念不敢聊太久,發了個表情包結束對話。

很快有人按響門鈴,酒店的廚師給他送來午餐,一桌子滿滿當當。白念給白文浩打了個電話:“爸爸,你今天回來吃飯嗎?酒店的送了好多,我吃不完。”

“抱歉,我還有工作要忙,你自己先吃。”

“怎麽過年也回不來啊?”白念皺了皺眉,有些擔心,“是不是領導壓榨你不放你走?”

短暫的安靜後,白文浩的聲音傳來:“沒有,我上頭沒有領導,是我自己要工作。”

白念握著手機,眼睫緩緩垂了下去。

“抱歉,爸爸還不能回家,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想去哪裏玩讓司機送你去。”

“哦,”白念聲音明顯失落下來,但還是強行打起精神說,“那你工作別太累了,注意身體。”

“好,我還有事,先掛了。”

“嗯,爸爸再見。”

醫院病房,白文浩放下手機,麵色一片蒼白。

“白院長,”方競看不下去,忍不住說,“不如讓白念過來吧?他在路上就一直問你,要是他知道你生病了,肯定會很擔心的。”

白文浩卻隻是搖頭,冷冷道:“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

除夕夜,白念獨自吃了一大桌年夜飯,又把剩下的菜品收進冰箱。晚上也隻有他一個人,白念把春晚當背景音,開始直播畫畫——

[之前說的直播,今天補給你們了。]

網友看到推送進來,都驚呆了。

[我去!Miss大大也太寵粉了吧,除夕夜,他竟然還在畫畫!]

[嗚嗚嗚,我真的會愛上這個男人的!]

[好耶!這次是新年賀圖!]

有聰明的粉絲隱約猜到他是自己過年,紛紛在彈幕裏刷祝福。

[大大新年快樂!]

[大大新年快樂!]

[大大新年快樂!]

看著一條條祝福,白念覺得春晚也沒那麽難看了。

他一連畫了四個小時,下播時已經快到十二點。看手機才發現,8點多時,嚴時律給他發過消息。

-Y:蘭花開了[圖片]

圖片中,一根淺綠的花莖立在墨綠的葉片裏,花莖上長著朵朵蘭花,白色的花瓣包裹著翠綠的花心,小小一簇,纖細又優雅。

白念心頭一陣驚喜,忙低頭打字:竟然開花了!香嗎?要開多久?我回來時還能看到嗎?

很快,嚴時律的電話打了過來。

白念把手機貼在耳邊,努力按耐住語氣的雀躍:“你還沒睡啊?”

“沒,守歲呢。”嚴時律聲音很輕,聽起

來比平日裏都要放鬆。

白念:“我也在守歲。”

嚴時律:“穿著短袖?”

白念想起自己之前發的那張照片,有些尷尬:“沒有,晚上有點兒冷,穿的長袖。”

“很香。”嚴時律突然道。

白念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什麽很香?”

“蘭花。”嚴時律說,“你早點回來,應該還能看到。”

“好哦,”白念點點頭,順杆往上爬,“如果你現在給我拍個視頻,那就更好了。”

電話那頭有短暫的停頓,隨即傳來一聲輕笑:“行,我給你打視頻。”

電話掛斷,視頻接通,最先出現在鏡頭中的是嚴時律的手。

“可以看到?”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白念呼吸有一瞬加快,他定了定神,不動聲色道:“嗯,可以。”

嚴時律站了起來,拿著手機往外走。很快,開花的寒蘭出現在了鏡頭裏。

“可以看清嗎?”嚴時律問。

白念:“可以,但不太清楚。”

“這樣呢?”一隻手神伸進鏡頭裏,撥開了擋在前麵的葉片。

綻放的寒蘭,終於完整地出現在了鏡頭裏,白念目光卻落在了那隻手上。

他很早前就發現了,嚴時律的手很好看。

不會過分大,以至於顯得粗野;但也不會偏小,缺乏男性氣質。他是那種剛剛好的尺度,骨節沒有變形,皮肉包裹得剛剛好,放在美術生麵前,是會被當做優秀範本圍觀的那種。

“還看嗎?”一道聲音突然喚回他的思緒。

白念:?

他偷看手被抓包了?

白念猛地回過神來,脫口而出:“我沒看啊!”

“沒看?”嚴時律一愣,隨即輕笑一聲,“那你剛才在看什麽?”

白念:“……不是,我是說我看好了,可以了。”

嚴時律“哦”了一聲,沒什麽表情的說:“那我進去了。”

白念:“好的。”

嚴時律轉身往客廳走,屏幕中出現了春晚畫麵。與此同時,背景音裏傳來春晚主持人的倒數聲:“10—9—8—”

白念在心裏默默倒數:7—6—5—

“4—3—2—”嚴時律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

白念一愣,還沒回過神來,嚴時律已經電話那頭說:“白念,新年快樂。”

男生的聲音很低,帶著一絲氣音,仿佛在他耳邊響起。

“砰——砰——砰——”

窗外有煙花綻開,落在漆黑的海麵。

白念坐在沙發上,心髒砰砰直跳。

煙花散落,窗外重新歸於黑暗,一片寂靜中,白念兀地開口。

“嚴時律,可以讓我看看你嗎?”

似乎沒想到他會提出這個問題,那邊出現了短暫的愣怔,這才說:“你等一下。”

一隻手擋住了鏡頭,漆黑中能聽到一陣腳步聲,房間的關門聲。再次放開時,白念看到了鏡頭裏的嚴時律。

“好了。”他坐在床頭,神情有些緊繃,耳廓染著一抹不明顯的紅。

白念靜靜地看著他,突然笑了一下,然後問他過年做了什麽。

嚴時律不是個健談的人,在電話那頭平鋪直敘地匯報著,他回家後做的事情。和媽媽一起包餃子,幫爸爸修釣魚竿,與爺爺一起寫對聯,向奶奶學習如何剪花窗。

都是些很平淡、瑣碎的事情,但白念卻很喜歡,央求著他多說一點。

伴隨著嚴時律的聲音,白念不知不覺睡著了。

他在夢裏回到了小時候,那時的他,也和嚴時律一樣有個熱鬧的新年。

白念是被窗外的陽光照醒的。

他昨晚睡覺時沒拉窗簾,7點不到,明亮的陽光就透過窗戶,落在了他的眼皮上。

白念揉了揉眼睛,起床洗漱,然後拉開衣櫃,換上了一件白襯衫。早晚有些冷,他在襯衫外加了件馬甲,不會太休閑,但也不是特別正式的樣子。

今天他打算去找白文浩,既然爸爸沒時間回家,那他就去爸爸公司裏。

離開前白念拿起手機,這才發現屏幕亮著,裏麵出現半個成年男人的下巴,喉結線條分明。

昨夜的記憶再次出現在腦海,白念這才發現,他竟然和嚴時律視頻了一晚上!

“嚴時律?”白念不確定對方醒了沒,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

那邊沒有回答,白念隱約鬆了口氣。然而就在他打算結束通話時,鏡頭裏的人突然翻了個身,緊接著視角上移,嚴時律的臉出現在了畫麵中。

“你醒了?”他緩緩開口,聲音帶著氣音,又低又啞。

白念莫名有些臉紅,默默把鏡頭從臉前移開,故作鎮定道:“嗯,我今天要出門一趟。”

嚴時律又問他:“春節有什麽安排嗎?”

“沒有,”白念幾乎沒有猶豫,“在家,然後等開學回校。”

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點頭:“好,我還有事,先掛了。”

白念也要去找白文浩,點點頭,結束了通話。

可惜過程並不順利,當白念出現在白文浩公司樓下時,被門口的保安攔住了,問他有沒有預約。

白念說出了白文浩的名字,對方也不願意放行,隻是讓他拿訪客碼。

白念頓了頓,隻得聯係了方競。方競卻說他們在外地出差,沒有在公司裏。

“這樣啊……”白念點點頭,一臉失落地轉身離開。

也是他太任性了,沒有提前告知就冒冒然然找過來,結果人都不在這裏。

白念打車回家,把自己關在畫室裏畫畫。

一旦拿起畫筆,他心中的紛擾繁雜就全都消失了。他沉浸於其中,仿佛這個世界隻有他自己。

直到肚子餓得實在受不了了,白念這才停下畫筆,準備吃點東西繼續。

冰箱裏還剩了不少菜,白念用微波爐熱了兩個菜對付。

等待的時間裏,他低頭看手機打發時間,卻發現有兩個嚴時律的未接電話。

一個是13:11,還有一個是13:45,距離現在都快兩個小時了。

嚴時律找他?

白念撥了回去:“我剛畫畫呢,沒接到你電話,你有什麽事嗎?”

沉默半響,那頭徐徐開口:“可以來一下小區門口嗎?”

白念沒反應過來:“小區門口?我家的?”

嚴時律:“嗯,正門。”

“可以啊,”白念走到門口換鞋,有些好奇,“你幫我叫了外賣嗎?如果進不來,可以讓快遞小哥交給物業。”

嚴時律:“必須本人簽收。”

白念:“好,那我馬上下去。”

然而當他來到小區門口卻發現,並沒有什麽快遞小哥。

正月初一,南國溫暖的冬季,嚴時律背著書包站在小區門口。他懷裏抱了個花盆,正風塵仆仆地看著他。

白念呆呆愣在原地,好一半響才回過神來:“你怎麽來了?”

嚴時律:“寒蘭花期太短,我送來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