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小心翼翼的敲門聲,沙藍朵兒立刻收斂表情:
“進來。”
很快,一道穿著白色烏護服裝的仆人走了進來:“見過公主。”
“怎麽,那家店肯鬆口了?”沙藍朵兒神情淡漠地開口。
仆人身子僵了一下:“沒有。店主非但沒有鬆口,還報官抓了我們的人。”
“什麽?”沙藍朵兒聲音猛地拔高,甚至帶了一絲尖利:“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一群廢物!”
仆人身子抖了一下,不敢吭聲。
好在她罵完人又恢複了正常:“滾出去,明日本公主親自出馬。”
沙藍朵兒慢慢平複著呼吸,她不止搶奪氣運,同時也明白,金錢有多麽重要。
凡是她看中的東西,一定要得到!
一家破店而已,居然還有她親自出馬。
等她將女主氣運搶奪到手後,手下這群廢物也該換掉了。
她眼神冰冷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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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墨雲燁目前的職位來說,從烏護使者進京開始,就是他開始忙碌的時刻。
他應該負責去招待使者,帶他們了解大盛都城的風情,同時為即將到來的宴會做準備。
可不知是不是昨日見到的烏護公主觸到了他的逆鱗,他居然任性地撂挑子不幹了。
直接請了病假,說身體不適,要休息,暫時不能去鴻臚寺了。
好在他本就是中途空降過去的,原本的鴻臚寺卿依舊在官署裏,有他頂著,王爺他就算真的不去,影響也不大。
所以等到沈妙妙第二天睡醒,看著睡在身旁的男人時,第一反應是自己是不是醒的太早了。
不然墨雲燁怎麽還沒走?
不過很快,她就知道這是真的了。
男人幾乎是她一有動靜就醒了過來。
對上那雙帶著詫異茫然的水霧大眼,他深邃的眼底滑過一抹暖意,湊近她道:
“怎麽,看到本王不高興?”
沈妙妙這次知道男主是真的了。
她輕輕眨了眨眼睛,才睡醒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王爺今日不上……”
剩下的話被男人吞入了唇中,等到他終於放開她時,她已經徹底清醒過來了,隻一雙美眸迷離嫵媚,懵懂中又帶著幾分勾人不知的誘人風情。
墨雲燁同她鬧了一會兒,鬧得懷中少女害羞地將臉藏起來不願意理他了,他才帶著饜足的笑意從**起來。
很快,李公公帶著婢女進來伺候王爺穿衣洗漱了,屋子裏的窗戶被打開,明亮的光線灑滿一室。
沈妙妙伸出纖長的手指慢慢遮住眼睛,烏黑的長發鋪滿枕上,雪膚烏發,鎖骨纖細,美得就像隻勾魂的小妖精。
關上朝的事沈妙妙再沒有問過一句,
她又沒收官家的錢,幹嘛要關心他上不上班。
卻誰知,她越是不問,墨雲燁的心情似乎更好了。
他的妙妙果然乖巧貼心,不像那群傻逼隻會關心他會不會惹得父皇不滿,而不是關心他見到烏護的人會有多麽不爽。
而王爺心情一好的回報便是主動提出要帶他的小嬌嬌出門。
沈妙妙手中的湯匙微微一頓,一含著星辰的眼眸適時地染上歡喜看向麵前的男人:
“王爺是說真的嗎?”
男人麵上波瀾不驚:“嗯。”
這倒是稀奇了,這家夥昨晚睡覺腦子被門夾了嗎?
這麽快就忘了說過再不許她上街的話了。
不過……
沈妙妙嘴角含著甜蜜蜜的笑容,湊近男人臉頰親了一口,一臉崇拜地開口:“王爺你真帥!”
正在布菜的李公公手一抖,差點作了死。
娘耶,這沈侍妾也太大膽了吧?!
他偷偷去看自家王爺,卻發現他臉雖然一直板著,可嘴角卻偷偷勾起。
嘖,原來王爺好這口啊。
真.悶騷。
墨雲燁嘴上雖然沒有說什麽,可是心裏卻想著他的妙妙真好哄,隻是帶她出去逛街,她便這麽高興,若是以後……
他莫名其妙咳了一聲,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讓旁邊的人有些莫名其妙。
一聽說主子要隨王爺出門,春桃高興之餘又忍不住擔心,她擔心主子不願意帶自己。
畢竟這幾天來,主子最親近的丫環變成了新來的伏玥啊。
春桃這麽一想,才發現從早上開始,好像就沒有看到過伏玥的人影了。
她正想問人去哪兒了,就聽到屋子裏傳來消息,主子讓她快去換衣服,要帶她一起出門。
春桃瞬間高興起來,立刻就將伏玥的事兒拋到了腦後,開開心心地去換衣服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當她們一行人才出門,原本感染了風寒在屋中休息的伏玥便悄悄起身,換了衣服離開了。
因為她格外討主子喜歡,所以她的房間是單人的,所以她的離開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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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雲燁說帶沈妙妙上街便真的帶她去了京師最熱鬧的幾條街道。
沈妙妙也不愧“綠茶小甜心”的稱號,一路上甜言蜜語不要錢地往外跑著,把王爺哄得心花怒放,然後順道將他拐到了一條不那麽熱鬧的街道。
“王爺,人家好久沒做麵部護理了,皮膚都粗糙了,不信你摸摸,”
她說著將精致的小臉往男人麵前湊。
墨雲燁隻覺得這張臉嬌嫩潔白,皮膚嫩得像剝了殼的雞蛋似的,哪有半點她說的粗糙?
可是她都這麽說了,他總不能將人往外推吧?
於是順手摸了幾下,
嘖,
真滑。
他還想摸,卻被少女按住了手,委屈巴巴望著他:
“王爺摸就摸,為什麽要掐我?”
墨雲燁:……他沒有掐。
可是看到沈妙妙這副嬌滴滴的模樣,他喉嚨動了動,剛要伸手將人抱入懷中,平緩行進的馬車忽然一個顛簸,停了下來。
沈妙妙不小心往前摔去,還好一旁的男人及時伸手才將她救了回去。
墨雲燁剛剛還平靜的眉宇間滑過一抹戾氣:“怎麽回事?”
夜鴻忙低聲解釋:“王爺,前麵好像出事了,路被堵住了?”
聽到夜鴻的話,墨雲燁順手將車簾撩起,沈妙妙微笑著湊過去看,下一刻,卻冷了臉——
“雪芙”的店門口圍了一圈百姓,出事的正是她的店!
墨雲燁皺眉要將車簾放下,吩咐人離開,可才一動手背就被一抹溫軟覆蓋。
他低頭對上一雙水汪汪的眼眸:“王爺,人家想看看~”
墨雲燁:你以為你用這種眼神看看著本王,本王就會同意嗎?
你做夢!
然後過了一會兒,馬車被牽引著慢慢靠近,在離現場最近的地方停了下來。
而夜鴻也在這時打聽完全過程過來匯報了:
“那個男人偷了店裏的胭脂,被店家抓住了。店家要帶他去見官,結果他居然動手打人,被店家打了。”
這是一件很常見的偷竊案,交給官府直接處理然後賠償損失就行了。
沈妙妙這樣想,墨雲燁也這樣想。
卻誰也沒想到,變故會在這時發生——
那被拖拽的男子“撲通”一聲就跪在掌櫃的麵前。
他不要命似的“碰碰”直磕頭,哭得涕泗滿麵:
“掌櫃的好人有好報,求求你放過我吧!我並不是想偷你家的東西。隻是無奈小人妻子病重,命不久矣,家裏為了替她治病已經花光了所有的錢。她臨終前的遺願就是能塗一塗你家的胭脂!我是迫不得已才來來偷的啊!”
這話一出口,人群的反應立刻變了。
那男人哭得更慘了:“求求你,隻要等我滿足了娘子的遺願,日後我一定會回來還錢的!我可以給你家當學徒、各種做工來還債!求掌櫃的大發慈悲放我一馬吧!”
男子這一番話真摯無比周圍人都為之動容,為了重病的娘子偷胭脂、倒也情有可原。
掌櫃的皺眉似乎想讓那跪著的男子起來,
男子卻忽然臉色一變,捂著胸口“啊啊”叫了兩聲,一根手指指著掌櫃的抖啊抖啊,眼神中充滿了震驚、不可思議。
然後“噗”的一口鮮血噴出,一歪頭,死了。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不知道怎麽就這樣了。
人群中不知是誰大叫了一聲:“殺人啦!打死人啦!”
人群立刻**起來,憤怒又驚恐地看著掌櫃的。
沈妙妙坐在車上看得分明,那小偷“死”之前,分明是和誰對視了一眼。
就在這時,人群中被護衛著走出一名紅衣女子,她腰間別著馬鞭,眉眼深邃豔麗,別有一種颯爽明豔的風情。
紅衣女子一開口便是正義的斥責:
“他隻是想滿足自己妻子臨終前的願望而已,你卻活活將人打死,下手未免太狠了!”
女子的話引來人群的憤怒附和:“沒錯!太過分!”
“為什麽要打死他!他也是為了自己的妻子啊!”
沈妙妙正關注著人群的反應,耳邊忽然傳來一聲低沉遲疑的男聲:“沙藍朵兒?”
沈妙妙一愣:“誰?”
夜鴻聽到了為主子解釋:“這就是那烏護來的公主。”
沈妙妙微愣,她記得好像不是這個名字啊?
難道是她記錯了?
就在這時,人群中又響起沙藍朵兒的聲音:“他偷的胭脂多少錢?我替他給!”
沈妙妙回頭,正好看到女子將一張銀票丟到掌櫃的臉上,動作充滿了羞辱意味。
掌櫃的一張臉慘白,身子佝僂著,看著很是可憐、
沙藍朵兒眼中滿是憤怒:“不過區區五十兩而已,你就害死了一條人命!老百姓的命也是命啊,你們這些奸商太目無王法了!”
她的話輕易挑起的百姓與商人的仇恨,不知是誰帶的頭,對著他怒道:“奸商!奸商!奸商!”
墨雲燁眉頭一皺,就要放下車簾,耳邊卻忽然聽到一道充滿敬佩的的柔弱女聲:
“這位烏護公主真的好善良,好有正義感啊!”
墨雲燁手一頓,垂眸看她。
沈妙妙則睜著水眸同他對視,甜軟的聲音中帶了一絲遲疑:
“可是她都願意為小偷付錢了,為什麽不找大夫救救他呢?”
一句話讓墨雲燁和夜鴻同時清醒,是啊,她既然那麽“善良”,為什麽不救人?
幾乎同時,兩人響起了烏護人一慣的卑鄙無恥,
厭惡、懷疑由心頭升起。
“不、不是這樣的!我們沒有打他!”一個夥計努力解釋。
卻被烏蘭朵兒身後的婢女更凶地罵回去了:“那他怎麽死的?這麽多雙眼睛看著還敢狡辯,這家店實在太可怕了!”
“對不起,王爺,”
沈妙妙充滿自責愧疚的聲音在墨雲燁耳邊響起:“都怪妙妙識人不清,如果我早知道這店家是這樣的人,我絕不會帶您來這裏的。都怪妙妙汙了您的眼,你要是生氣,就懲罰我吧……”
少女小聲地啜泣著,墨雲燁忍不住皺起眉,這與他的妙妙又有什麽關係?
墨雲燁伸手就要將人摟入懷中安撫,卻見她抬起一雙含淚的眼眸,委委屈屈地看著他:
“明明我之前來的時候,好幾次都見到店家施粥接濟百姓,還為那些窮苦的孩子送新衣服,這樣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的做法,妙妙就像看到了王爺,所以才會多次來光顧他們家。我怎麽也沒想到,他們私下裏竟是這樣的人。還好被公主揭穿了……”
沈妙妙傷心又感動地說著:“公主正義又勇敢,一點都不像妙妙,什麽都不懂,隻會給王爺增加麻煩……”
沈妙妙說的很真摯,可墨雲燁二人卻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能做出如此行為的掌櫃的,真的有必要將人打死嗎?
有問題!
二人對視一眼,幾乎立刻作出了決定。
就在此時,人群中不知誰帶頭開始朝掌櫃的丟東西,一邊丟還一邊罵人。
看著一個老人被這麽對待,即便隻是係統安排的NPC,沈妙妙也不禁看紅了眼。
墨雲燁半天沒有反應,她卻已經忍不住了,就在她打算製止的時候,耳邊傳來一聲嚴厲的嗬斥:“住手!”
夜鴻帶著護衛將擁擠的人群分開:“琅王出行,閑人讓道!”
百姓們嚇了一跳,皆跪在了地上,不敢抬頭。
原本誌得意滿的烏護公主聞言一愣,下意識地抬頭便看到,一道熟悉挺拔的身影從馬車上下來,一身錦衣更襯得他麵如冠玉,俊美無雙。
偏偏他下馬車後沒有離開過來,而是伸著手似要扶誰,
然後沙藍朵兒就看到,一雙白皙柔美的小手放入了男人的大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