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伯獻讓人準備了接風宴。

推杯換盞一回,杜蘅又與程伯獻等人分析起了戰局。

上官紅便少了很多發言的機會,他雖是監軍,但並不懂得如何打仗。

“剛才依林都尉所言,農民軍之所以壯大,無非就是依附的農戶越來越多,可農戶大多數是在城外,是不是?”

朱衝點頭:“不錯,每個三五天,城外便會有一群農戶糾集起來,跑到永嘉城外投誠。都是三五百人一群,漸漸的就發展出了萬餘人的隊伍。”

“永嘉治下六縣,也有兩個縣衙被當地的農戶衝了進去,搶了糧食,放火燒了,各處山頭現在都是盜賊。”程伯獻憂心忡忡的說。

杜蘅想了想,對程伯獻道:“挑選百來名機靈的士卒,隔日假扮農戶,由陳骨帶領假意去永嘉城下投誠,混入城中,等待時機,裏應外合。”

程伯獻拍手大喜:“杜大郎此計甚妙,來來來,喝一杯。”

杜蘅微微一笑,這算什麽妙計?

隻不過程伯獻此人沒有什麽軍事天賦,真正有軍事天賦的,那些文官集團也不敢用。

怕他在軍中威望過高,或者勢力太大,他們控製不住。

所以這次平亂,便把程伯獻推了出來,此人一把年紀,資曆肯定是有的,但實際上在他的履曆上,並沒有打過幾次漂亮的勝仗。

文官集團本來以為,對付區區一地的農民軍,派他就夠了,送他一樁軍功,也不會造成什麽威脅。

“現在不穩定的因素,在意那些城外的農戶,他們要麽做流民,四處逃難,要麽加入農民軍,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安撫他們,我帶來的糧食,可以分發給他們,穩定民心要緊。”

上官紅一聽便急了:“杜欽差,你什麽意思?要把糧食分給叛軍?”

“你耳朵是有毛病吧?”杜蘅冷然看了上官紅一眼,“我說的是分給農戶、流民,何時說分給叛軍了?”

“這些人極有可能加入農民軍。杜欽差,此事我會稟告朝廷的。”

“這不是還沒加入嗎?怎麽?上官監軍是想看著他們加入?”杜蘅冷笑了一聲,“就你能稟告朝廷,我是奉旨欽差,我也可以直接向陛下上書。”

當即杜蘅扭頭對方經天說:“即刻派人向陛下匯報,就說上官監軍是農民軍的細作,本欽差請上方斬馬劍,斬他狗頭!”

上官紅嚇了一跳,從座位上騰了起來:“你胡說什麽?誰是細作?”

“本官賑災放糧,是為了安撫百姓,而你卻一味的希望,那些流民和災民依附給農民軍,好讓農民軍的實力壯大,你不是細作是什麽?”

杜蘅目光冷冽的盯著上官紅:“嗬嗬,你之前被罷官了,我說你怎麽突然當了監軍了呢,大概是農民軍替你安排的吧?你處處為農民軍謀劃,導致永嘉城久攻不下,你還說你不是細作?”

席上的幾個將領都懵逼了。

平常隻有上官紅告他們的黑狀,他們不善言辭,又因為上官紅是監軍,都不敢得罪他。

不曾想來了一個欽差大臣,口齒伶俐,潑髒水的手段,比上官紅可高明多了。

畢竟上官紅擁有上達天聽的權力,杜蘅同樣擁有,誰也不怕誰。

“你……你這無恥小兒……”上官紅氣壞了,顫抖的手指著杜蘅。

杜蘅猛然一記耳光招呼過去。

上官紅頓時就被打的暈頭轉向。

眾將嚇的不敢作聲。

上官紅震驚的道:“你敢打我?”

“你監軍而已,比軍中主帥高半級,而我是欽差,超出了品秩之外,是為超品,打你又怎麽了?”

杜蘅冷冷的道:“你敢辱罵欽差,該當何罪?”

“是你先誣告本官的!”

“是不是誣告,過幾個月便明了了。”

杜蘅把手一揮:“把他先關起來!”

“什麽?”這下就連程伯獻都震驚了,那可是監軍啊,這要把他關了,朝廷那邊收不到監軍的匯報,難免懷疑程伯獻是不是有二心。

杜蘅平靜的看著上官紅:“永嘉之亂,平了三個月沒平了,而且隊伍越來越壯大,我相信其中有人在給農民軍做指導,而這個人是不是你上官監軍,三個月之後便知。”

“你什麽意思?”上官紅越聽杜蘅的話越離譜,可這話就偏偏是杜蘅親口說出來的。

“現在永嘉的實力比以前強,倘若三個月之內朝廷軍能夠拿下永嘉,說明之前拿不下永嘉,全是你的緣故,是你在攪合朝廷軍,也有可能是你暗中給農民軍通風報信,導致攻城屢次不順。”

上官紅都驚呆了:“豈有此理!你這人根本不講道理!欽差大臣就可以不講道理嗎?”

杜蘅看到眾將沒人動手,似乎也很忌憚上官紅這位監軍,杜蘅隻好點名:“折衝都尉朱將軍,此人交由你好好看管,絕對不可讓他有任何跟外界通風報信的機會。”

朱衝愣了愣神,不由看向程伯獻。

上官紅大怒:“杜蘅,你雖是欽差,可是軍中之事與你無關,我要上報朝廷,參你一本!”

“你一個細作,你還敢參我一本?”

“老夫對朝廷忠心耿耿,又豈會是細作?”

“朱都尉,還不動手?”杜蘅厲聲一喝。

朱衝沒有奈何,隻能上前對著上官紅拱手:“得罪了!”隨即招呼兩個士兵上前。

上官紅是個文官,手無縛雞之力,瞬間就被拿住。

接著杜蘅輕描淡寫的揮了下手,上官紅就被押出賬外。

此刻帳內眾將莫不敢言。

不愧是杜家出身,太剛了!

過了一會兒,程伯獻才緩過神來,問道:“杜欽差此舉……是不是別有深意?”

“我看上官老二趾高氣昂的樣子,想必諸位平日沒少吃他的苦頭。”

“賢侄啊,吃苦頭是一回事,但你這樣……”程伯獻簡直不知該說什麽,“他可是監軍啊,日後回朝,你如何麵對啊?”

杜蘅淡然一笑:“隻要打贏這一場仗,上官紅便奈何不了我們。”

日後的行動,上官紅必然礙手礙腳,杜蘅索性先將他軟禁起來。

而且他不僅要向永嘉城外的百姓發糧,還得向永嘉城內發糧,如果上官紅在場,此計必然會被破壞。

這老家夥肯定會說他暗通反賊。

“方經天,傳書回京,請陛下下一道安撫的聖旨,關鍵的時候,或許有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