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付峻又能怎麽樣呢?付無忌是他親爹啊!

付無忌可以這般六親不認,可付峻就是做不到。

“想……想報仇……就來找我……不要為難我爹……”付峻猶自喃喃道。

“好!總算為父的沒有白教養你一番,各位,小犬遭奸人利用,罪孽深重,我今天強忍心痛,大義滅親!如果各位要向小犬討回公道,我這個做父親的沒有任何意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付無忌無恥地說道。

“付無忌!你還是不是人啊?這種荒唐話你也說得出口!”楊飛不可置信地瞪著付無忌大罵道。

“楊飛,你也不必擔心,有我在這裏,就憑你們這裏所有的人,想要動付峻一根寒毛,恐怕也難!”厲方邪冷笑道。

“鬧夠了沒有!說了半天,也沒見誰有種動起真格,厭也不厭!”

眾人循聲看去,那說話之人,卻是華山派掌門劉純陽。

劉純陽走上前來,對著厲方邪說道:“厲方邪,你故事說完了吧!我們各大派今天前來,是要向神秘凶手討回公道的,你教唆徒弟濫殺無辜,究竟意欲為何?就算你要對全天下不利,也該有個理由吧!”

“其實也沒什麽,我隻是想試試自己的武功修為,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天下第一。”厲方邪狂傲地說道。

“想要試試自己是不是天下第一?哼!你也太自大了,我就不信這蟬翼劍上的武功真有這麽厲害!況且就算如此,你大可廣發武林帖,比武討教,非得用這種殘忍的方式嗎?”劉純陽慍怒道。

“哈哈哈……”厲方邪狂笑起來。

他說道:“劉大掌門,方才聽你說什麽半天也沒人有種動起真格,我還以為你真的夠幹脆,想不到你也一樣,才一上來又要跟我做口舌之爭,唉……你們這些名門正派啊,全都是一個樣,別在那兒五十步笑百步了!”

“你……”劉純陽正想要再開口,卻又被厲方邪打斷。

“劉大掌門,你先別衝動,省點力氣吧!其實我今天來,正是有廣發武林帖之意。”厲方邪說道。

“既然要廣發武林帖,何故又要濫殺無辜!”劉純陽不服道。

厲方邪說道:“我之所以讓我徒弟到處殺人,就是想要淘汰那些不夠格又想湊熱鬧的人,隻是我徒弟走火入魔,下手稍微重了點而已。”

“不肖子!你為虎作倀,還不快快束手就擒?”付無忌又不理智地叫道。

然而此時,在場眾人均已懶得再理會他,也不再對他信任。

厲方邪瞄了付無忌一眼,說道:“各位名門正派的高手們,我徒弟殘殺你們的門人子弟是一回事,可付無忌為了獨吞蟬翼劍,在江湖上造謠滋事,利用你們的力量來對付楊飛,他才是最陰險的偽君子。我言盡於此,你們接下來要怎麽處置他,就看你們自己了。”

厲方邪這話的殺傷力,簡直比任何武功招式還強,即刻將付無忌給逼入了絕境。

在付無忌身旁冷眼觀望了許久的唐無畏,忽然揮起右手,一把扣住付無忌的左肩頭,跟著左手一抓,將他的手腕擒住,右腿往其膝關節處一掃,使之猝不及防,跪了下來。

“大哥!你這是做什麽?”付無忌驚訝不已,沒想到唐無畏竟然在此時對他下手。

“你這畜生,連自己的兒子都不顧,我還指望你照顧備兒?恐怕芸兒也是在你的安排之下,變成替死鬼的吧!”唐無畏冷冷地說道。

“爹!”付峻見到自己的父親被逮,緊張地叫道。

“峻兒,你爹多行不義,也不顧你的安危,大伯今天一定要抓他回去,執行家法!”唐無畏說道。

“放……放了我爹……啊……”付峻才剛向前一步,就被厲方邪抓住。

“不準過去!”厲方邪喝道。

卻在此時,付無忌猛然掙脫了唐無畏!

他左手用力向下一扯,先是掙脫了唐無畏的擒拿,而後雙手撐地,一個後空翻,雙腳翻轉上來,不偏不倚地踢中唐無畏的顏麵。

唐無畏大吃一驚,硬生生地吃下這一招,正待回過神來防禦之際,付無忌已然欺近他的身前,抓住他的衣襟,又狠狠地給了他一掌。

“呃啊——”唐無畏慘叫一聲,喉頭一陣腥甜,噴出一口血來。

付無忌轉過身來,揪住唐無畏後領,在他耳邊說道:“大哥,對付你很簡單,隻要在你近前一尺之內,讓你使不出暗器就行了!”

“你……呃啊啊……”唐無畏忽然瞪大了眼睛,低頭一看,隻見一柄沾滿了鮮血的短匕首,從自己的胸膛突了出來。

“實話告訴你,自從我改姓付,潛入三絕派、振威鏢局之後,我就沒有一天不恨你們姓唐的!”付無忌惡狠狠地說著,把這將近二十年來的委屈,全都給發泄了出來。

然後,他又奮力地將匕首往下一壓。

“啊——”唐無畏抬起雙手,緊緊地握住了胸前的匕首,嘴裏不斷地冒出血來。

強烈無比的痛覺漸漸地占據了他的意識,頓時眼前一黑,便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去死吧你!唐家宗主!”付無忌狠狠地踹了唐無畏一腳,抽出匕首,隨即轉身,運起輕功,飛掠而去。

“想逃!抓住他!”羅鑒宇大喝道。

“快!別讓他跑了!”段肅一附和著。

登時,在場各派人馬一哄而散,全都衝出去追拿付無忌了。

一陣混亂之後,梅家大院裏,僅剩華山派人馬、南海幻劍派師徒、楊飛、蘇花語、舒穆祿,以及厲方邪和付峻。

“哼!名門正派,打落水狗倒是挺有一套的!”楊飛訕笑道。

蘇花語看了看死不瞑目的唐無畏,有些感慨說道:“唐家宗主他大概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會是這樣的死法吧……”

蘇花語言猶未盡,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句:“我也沒想到局麵會這麽混亂!”

“娘!”蘇花語一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先是露出了笑容,可馬上又有些畏懼了起來。

眾人回頭一看,一名白衣婦女,領著三名女子,從梅家大院的正門走了進來。果然不錯,來人正是天香宮宮主蘇美盈,以及清風、飛花、明月三大護法。

“你還有把我這個娘放在眼裏嗎?”蘇美盈板著臉孔說道。

“娘……”蘇花語低著頭,走向蘇美盈,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原來是蘇宮主。”劉純陽頗為有禮地向蘇美盈一抱拳。

清風瞄了楊飛一眼,嘴角微微上揚,卻沒說什麽。

楊飛尷尬一笑,想起之前和清風之間發生過的事情,一時倒也有些恍惚。

李夢柔見李萬劍沒什麽反應,心裏猜到了八成,說道:“師父,蘇宮主是和你一道來的?”

李萬劍點了點頭,回答道:“嚴格來說,我和蘇宮主,都是厲方邪約來的。”

這時,付峻突然“啊”的狂叫一聲,奮力掙脫,然後發了瘋似的衝向牆邊,想要飛身出去。

厲方邪歎了口氣,揮起右手,連續彈出數指,幾道勁氣如翎箭一般射中付峻背後,付峻悶哼兩聲,便癱軟倒地。

“付峻!”楊飛擔心地衝上前去,扶起付峻,隻見他昏迷不醒,體內氣息紊亂不堪,卻又還算鎮定。

“厲方邪!你究竟對他下了什麽狠招?”楊飛怒道。

“小子,別不知好歹,我收他為徒,其實是救了他,若不是我一直用《離苦心經》上的武功心法,為他鎮住心脈,他早就死絕了!”厲方邪說道。

“你會這麽好心?”楊飛眯著眼睛,憤恨地說道。

厲方邪回應道:“我當然不是好心,這小子確實也幫我殺了不少人。”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厲方邪,你到底想做什麽?”劉純陽始終不清楚厲方邪意欲為何,又問道。

厲方邪說道:“方才不是說了嗎,如今我練就了蟬翼劍上的《離苦心經》,就是想知道自己的功力究竟有多強,所以我才找上了也練成《離苦心經》的楊飛,又邀了李掌門、蘇宮主。”

“順便讓我徒弟在江湖上濫殺一番,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高人,可以來和我比試比試,看樣子,現在是可以加上劉掌門你了。”

“你徒弟殺了我的首徒,就算你沒加上我,我也會找上你!”劉純陽沉聲道。

厲方邪說道:“好說好說,不過就現下的狀況看來,你們恐怕不會有什麽心情或餘力,來和我比試武功。”

清風一上來,就展露其凶悍刁鑽本色,她說道:“哼!我看你是怕了吧!恐怕你現在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勝得了我師父!”

“你這丫頭倒真的是牙尖嘴利!”厲方邪點了點頭說道。

李萬劍說道:“厲方邪,你說的不錯,今天確實發生太多事情,而這裏是梅家大宅,我們也不好在此比武,不如我們另外約定時間地點,正正當當地較量一場,你以為如何?”

“我正有此意。”厲方邪說道。

“要論地點,我華山自古便是武林豪傑的論劍聖地,我華山派毛遂自薦。”劉純陽說道。

“好,日期就定三個月後的今天,如何?”蘇美盈接著說道。

“行,不愧是高人,快人快語!就這麽講定了!”厲方邪說道。

劉純陽衝眾人又一抱拳,唯獨漏掉厲方邪,便領著華山派一幫人離去了。

厲方邪見華山派離去後,又轉向楊飛,說道:“楊飛,這三個月,我希望你能盡快突破你《離苦心經》的境界,如今江湖上就隻有你和我是後天絕脈,我確實很想與你較量較量。”

“少跟我來這套!”楊飛不悅地說道。

厲方邪也不在意,續道:“我要走了,我這個徒兒就交給你照顧了,你也會《離苦心經》,要幫他護住心脈,一定沒有問題。”

“不勞你費心!”楊飛道。

厲方邪對著李萬劍、蘇美盈一抱拳,正要轉身離去時,卻又回過頭來,說了一句:“楊飛,接下來,你還要小心一人。”

“什麽人?”楊飛突然聽他這麽說,有些意外。

“鬼眼郎中許子吟。”說完,厲方邪便運起輕功,飛身離去。

“我為什麽要小心許子吟……”楊飛說到一半,猛然想起了什麽。

“啊!許子吟至今還在梅家,剛才場麵這麽亂,卻都沒見到半個梅家的人,難道說……”

楊飛想到這裏,越想越不對,便轉頭向蘇花語說道:“花語,付峻麻煩你照顧一下,還有,這梅家大宅你熟,你先在此坐鎮吧!”

蘇花語瞪大了眼睛,說道:“我?我憑什麽坐鎮啊?”

“就憑你是雲清的妹子啊,我得走了!”

“你要上哪去啊?”蘇花語問道。

“找雲清啊!”楊飛說完,便往梅家祠堂去了。

李夢柔見楊飛一走,連忙喚道:“老公!等等我,我也跟你去!”

於是,這兩人便一前一後地步出了大院。

“唉!女大不中留啊!”李萬劍歎息道。

冷恨望著李夢柔離去的背影,心裏也是一陣酸楚。

“是啊,女大不中留啊!”蘇美盈說著,看了看蘇花語。

隻見蘇花語的表情和冷恨差不多,也是望著楊飛離去的背影,一臉茫然。

清風走到蘇花語身旁,說道:“少宮主,別看了吧!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楊飛這小子。”

蘇花語回過神來,白了清風一眼,嗔道:“你胡說什麽!誰看他了……”

李萬劍說道:“蘇宮主,既然楊飛說了,要讓蘇姑娘暫時坐鎮梅家,我看我們還是留下來幫忙吧。”

卻沒想到蘇美盈並不讚同,她回應道:“天香宮在太原有自己的產業,無須寄人籬下,我這個不肖女跟了差勁丈夫,那是她自己的命。”

頓了頓,蘇美盈命令道:“清風,你留下來盯著小姐;飛花、明月,隨我回軟香閣。”

“是!”眾女應諾,而後蘇美盈便領著飛花、明月,轉身離去。

其實,蘇美盈也不是全然不擔心自己的女兒,要不然,也不會命令清風留下來,講是講“盯”著,說穿了也是幫忙。

“唉……脾氣還是沒改,和年輕時一樣硬……”李萬劍搖搖頭道。

“師父,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冷恨問道。

李萬劍難得幽默道:“南海幻劍派在太原沒有自己的產業,隻得寄人籬下了,不知蘇姑娘是否能收容老頭子我,和我這位劣徒?”

蘇花語一愣,尷尬地笑道:“前輩說笑了!”

清風看了看猶自倒在地上昏迷的付峻,還有滿地的屍首,表情有些嫌惡地說道:“這個死楊飛,留下這麽個爛攤子給我們,要怎麽收拾啊!我可不想住在這個血流成河的鬼地方啊……”

“這個……這個沒什麽啦,我可以幫忙……”

一個令眾人十分陌生的聲音傳來,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高瘦的、一臉傻樣的家夥,杵在一旁。

“啊……我都忘了你還在這兒……”蘇花語說道。

“少宮主,他是誰啊?”清風皺著眉頭,嫌惡地上下打量那人。

“喔!這位姑娘你問我啊?嗬嗬……我就是興安寨的二當家,舒穆祿常冀,輕功一流,竊盜一流,關外人稱——飛山貂!”舒穆祿一拍胸脯,傻呼呼地自我介紹道。

清風回過頭來看了看蘇花語,問道:“少宮主,你怎麽能忍受得了?”

“忍受什麽?”蘇花語疑道。

清風說道:“有一個楊飛,已經夠讓人惡心的了,現在又有這麽個傻子待在這兒,你怎麽能受得了啊?”